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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四十四 志第二十五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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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

《金史》卷四十四 志第二十五

  ○兵制

金興,用兵如神,戰勝功取,無敵當世,曾未十年遂定大業。原其成功之速,俗本鷙勁,人多沉雄,兄弟子姓才皆良將,部落保伍技皆銳兵。加之地狹產薄,無事苦耕可給衣食,有事苦戰可致俘獲,勞其筋骨以能寒暑,徵發調遣事同一家。是故將勇而志一,兵精而力齊,一旦奮起,變弱爲強,以寡制衆,用是道也。及其得志中國,自顧其宗族國人尚少,乃割土地、崇位號以假漢人,使爲之效力而守之。猛安謀克雜廁漢地,聽與契丹、漢人昏因以相固結。迨夫國勢浸盛,則歸土地、削位號,罷遼東渤海、漢人之襲猛安謀克者,漸以兵柄歸其內族。然樞府籤軍募軍兼採漢制,伐宋之役參用漢軍及諸部族而統以國人,非不知制勝長策在於以志一之將、用力齊之兵也,第以土宇既廣,豈得盡任其所親哉!馴致極盛,乃自患其宗族國人之多,積其猜疑,卒自戕賊,遂致強本刊落,醇風鍥薄,將帥攜離,兵士驕惰。迄其亡也,“忠孝”等軍構難於內,颭軍雜人召禍於外,向之所謂志一而力齊者,不見可恃之勢焉。豈非自壞其家法而致是歟?抑是道也可用於新造之邦,不可以保長久之天下歟?金以兵得國,奉詔作《金史》,故於金之《兵志》考其興亡得失之跡,特著於斯。兵制、馬政、養兵等法載諸舊史者,?戶列於篇。

金之初年,諸部之民無它徭役,壯者皆兵,平居則聽以佃漁射獵習爲勞事,有警則下令部內,及遣使詣諸孛堇徵兵,凡步騎之仗糗皆取備焉。其部長曰孛堇,行兵則稱曰猛安、謀克,從其多寡以爲號,猛安者千夫長也,謀克者百夫長也。謀克之副曰蒲裏衍,士卒之副從曰阿里喜。部卒之數,初無定製。至太祖即位之二年,既以二千五百破耶律謝十,始命以三百戶爲謀克,謀克十爲猛安。繼而諸部來降,率用猛安、謀克之名以授其首領而部伍其人。出河之戰兵始滿萬,而遼莫敵矣!及來流、鴨水、鐵驪、鱉古之民皆附,東京既平,山西繼定,內收遼、漢之降卒,外籍部族之健士。嘗用遼人訛裏野以北部百三十戶爲一謀克,漢人王六兒以諸州漢人六十五戶爲一謀克,王伯龍及高從祐等並領所部爲一猛安。至天會二年,平州既平,宗望恐風俗揉雜,民情弗便,乃罷是制。諸部降人但置長吏,以下從漢官之號。四年,伐宋之役,調燕山、雲中、中京、上京、東京、遼東、平州、遼西、長春八路民兵,隸諸萬戶,其間萬戶亦有專統漢軍者。熙宗皇統五年,又罷遼東漢人、渤海猛安謀克承襲之制,浸移兵柄於其國人,乃分猛安謀克爲上中下三等,宗室爲上,餘次之。至海陵庶人天德二年,省並中京、東京、臨潢、鹹平、泰州等路節鎮及猛安謀克,削上中下之名,但稱爲“諸猛安謀克,”循舊制間年一徵發,以補老疾死亡之數。貞元遷都,遂徙上京路太祖、遼王宗幹、秦王宗翰之猛安,併爲合紥猛安,及右諫議烏里補猛安,太師勖、宗正宗敏之族,處之中都。斡論、和尚、胡剌三國公,太保昂,詹事烏里野,輔國勃魯骨,定遠許烈,故杲國公勃迭八猛安處之山東。阿魯之族處之北京。按達族屬處之河間。正隆二年,命兵部尚書蕭恭等,與舊軍皆分隸諸總管府、節度使,授田牛使之耕食,以蕃衛京國。六年,南伐,立三道都統制府及左右領軍大都督,將三十二軍,以神策、神威、神捷、神銳、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鋒、武勝、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銳、武揚、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勝、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爲名,軍置都總管、副總管及巡察使、副各一員。而沿邊契丹恐妻孥被鄰寇鈔掠,不可盡行,遂皆背判。而大名續授甲之士還迎立世宗於東京。

及大定之初,窩斡既平,乃散契丹隸諸猛安謀克。至三年,詔河北、山東等路所籤軍,有父兄俱已充甲軍,子弟又爲阿里喜,恐其家更無丁男,有誤農種,與免一丁,以驅丁充阿里喜,無驅丁者於本猛安謀克內驗富強有驅丁者籤充。十三年,徙東北等戌邊漢軍於內地。十五年十月,遣吏部郎中蒲察兀虎等十人分行天下,再定猛安謀克戶,每謀克戶不過三百,七謀克至十謀克置一猛安。十七年,又以西南、西北招討司契丹餘黨心素狠戾,復恐生事,它時或有邊隙,不爲我用,令遷之於烏十里石壘部及上京之地。上謂宰臣曰:“北邊番戍之人,歲冒寒暑往來千里,甚爲勞苦。縱有一二馬牛,一往則無還理,且奪其農時不得耕種。故嘗命卿等議,以何術得罷其役,使安於田裏,不知卿議何如也?”左丞相良弼對曰:“北邊之地,不堪耕種,不能長戍,故須番戍耳。”上曰:“朕一日萬幾,安能遍及,卿等既爲宰相,以此急務反以爲末事,竟無一言,甚勞朕慮。往者參政宗敘屢爲朕言,若以貧戶永屯邊境,使之耕種,官給糧廩,則貧者得濟,富戶免於更代之勞,使之得勤農務。若宗敘者可謂盡心爲國矣!朕嘗思之,宜以兩路招討司及烏古裏石壘部族、臨潢府、泰州等路分定保戍,具數以聞,朕親覽焉。”十八年,命部族、颭分番守邊。二十年,以祖宗平定天下以來,所建立猛安謀克,因循既久,其間有戶口繁簡、地裏遠近不同,又自正隆之後所授無度,及大定間亦有功多未酬者,遂更定以詔天下。覆命新授者並令就封,其謀克人內有六品以下職及諸局承應人,皆爲遷之。三從以上族人願從行者,猛安不 得過十戶,謀克不得過六戶。詔戍邊軍士年五十五以上,許以其子及同居弟侄承替,以奴代者罪之。二十一年三月,詔遣大興尹完顏迪古速遷河北東路兩猛安,上曰:“朕始令移此,欲令與女直戶相錯,安置久則自相姻親,不生異意,此長久之利也。今者移馬河猛安相錯以居,甚符朕意,而遙落河猛安不如此,可再遣兵部尚書張那也按視其地以雜居之。”二十二年,以山東屯田戶鄰之於邊鄙,命聚之一處,俾協力蠶種。右丞相烏古論元忠曰:“彼方之人以所得之地爲家,雖兄弟不同處,故貧者衆。”參政粘割斡特剌曰:“舊時兄弟雖析猶相聚種,今則不然,宜令約束之。”又以猛安謀克舊籍不明,遇籤軍與諸差役及賑濟,增減不以實,命括其口,以實籍之。二十三年,遣刑部尚書移剌綎遷山東東路八謀克處之河間,其棄地以山東東路忒黑河猛安下蘸荅謀克,移裏閔斡魯渾猛安下翕浦謀克、什母溫山謀克九村人戶徙於劉僧、安和二謀克之舊地。其未徙者之地皆薄惡且鄰寇,遣使詢願徙者,相可居之地,圖以進。

上嘗以速頻、胡裏改人驍勇可用,海陵嘗欲徙之而未能,二十四年以上京率、胡剌溫之地廣而腴,遂遣刑部尚書烏里也出府庫錢以濟行資牛畜,遷速頻一猛安、胡裏改二猛安二十四謀克以實之。蓋欲上京兵多,它日可爲緩急之備也。當是時,多易置河北、山東所屯之舊,括民地而爲之業,戶頒牛而使之耕,畜甲兵而爲之備,乃大重其權,授諸王以猛安之號,或新置者特賜之名。制其奢靡,禁其飲酒,習其騎射,儲其糧糒,其備至嚴也。是時宗室戶百七十,猛安二百二,謀克千八百七十八,戶六十一萬五千六百二十四。東北路部族颭軍曰迭剌部(承安三年改爲土魯渾尼石合節度使),曰唐古部(承安三年改爲部魯火札石合節度使),二部五颭,戶五千五百八十五。其它若助魯部族、烏魯古部族、石壘部族、萌骨部族、計魯部族、孛特本部族數皆稱是。西北、西南二路之颭軍十,曰蘇謨典颭、曰耶刺都颭、曰骨典颭、唐古颭、霞馬颭、木典颭、萌骨颭、咩颭、胡都颭凡九,其諸路曰曷懶、曰蒲與、曰婆速、曰恤頻、曰胡裏改、曰移懶,移懶後廢,皆在上京之鄙,或置總管府,或置節度使。至章宗明昌間,欲國人兼知文武,令猛安謀克舉進士,試以策論及射,以定其科甲高下。承安四年,上謂宰臣曰:“人有以《八陣圖》來上者,其圖果何如?朕嘗觀宋白所集《武經》,具載攻守之法,亦多難行。”右丞相清臣曰:“兵書一定之法,難以應變。本朝行兵惟用正奇二軍,臨敵制變,以正爲奇,以奇爲正,故無往不克。”上曰:“自古用兵亦不出奇正二法耳。且學古兵法如學弈棋,未能自得於心,欲用舊陣勢以接敵,疏矣。敵所應與舊勢異,則必不可支。然《武經》所述雖難遵行,然知之猶愈不知。”泰和間,又制武舉,其制具在《選舉志》。

所謂渤海軍,則渤海八猛安之兵也。所謂奚軍者,奚人遙輦昭古牙九猛安之兵也。奚軍初徙于山西,後分遷河東。其漢軍中都永固軍,大定所置者也。所謂鎮防軍,則諸軍中取以更代戍邊者也。在西北邊則有分番屯戍軍及永屯軍驅軍之別。驅軍則國初所免遼人之奴婢,使屯守於泰州者也。邊鋪軍則河南、陝西居守邊界者。河東三虞候順德軍及章宗所置諸路效節軍,(京府節鎮設三十人,防刺設二十人。)掌同弓手者也。諸路所募射糧軍,五年一籍三十以下、十七以上強壯者,皆刺其(缺),所以兼充雜役者也。京師防城軍,世宗大定十七年三月改爲武衛軍,則掌京師巡捕者也。其曰牢城軍,則嘗爲盜竊者,以充防築之役。曰土兵,則以司警捕之事。凡漢軍,有事則籤取於民,事已則或亦放免。初,天會間,郭藥師降,有曰長勝軍者,皆遼水側人也,以鄉土歸金,皆愁怨思歸,宗望及令罷還。正隆間,又嘗罷諸路漢軍,而所存者猶有威勇、威烈、威捷、順德及“韓常之軍”之號。

凡邊境置兵之州三十八:鳳翔、延安、鄧、鞏、熙、泗、潁、蔡、隴、秦、河、海、壽、唐、商、洮、蘭、會、積石、鎮戎、保安、綏德、保德、環、葭、庾、寧邊、東勝、淨、慶、來遠、桓、昌、曷懶、婆速、蒲與、恤品、胡裏改。置於要州者十一:南京、東京、益都、京兆、太原、臨洮、臨潢、豐、泰、撫、蓋。及宣宗南遷,颭軍潰去,兵勢益弱,遂盡擁猛安戶之老稚渡河,僑置諸總管府以統之,器械既缺,糧糒不給,朘民膏血而不足,乃行括糧之法,一人從徵,舉家待哺。又謂無以堅戰士之心,乃令其家盡入京師,不數年至無以爲食,乃聽其出,而國亦屈矣。然初南渡時,盡以河朔戰兵三十萬分隸河南行樞密及帥府,往往蔽匿強壯,驅羸弱使戰,不能取勝。後乃至以二十五人爲謀克,四謀克爲猛安。每謀克除旗鼓司火頭五人,任戰者止十八人,不足成隊伍,但務存其名而已。故混源劉祁謂:“金之兵制最弊,每有徵伐及邊釁,輒下令籤軍,使遠近騷動。民家丁男若皆強壯,或盡取無遺,號泣動乎鄰里,嗟怨盈於道路,驅此使戰,欲其勝敵,難矣!”初,貞祐時,下令籤軍,會一時任子爲監當者春赴吏部選,宰執命取爲監官軍,皆憤慍哀號交醞臺省,至衝宰相鹵簿以告,丞相僕散七斤大怒,趣左右取弓矢射去。已而,上知其不可用,命免之。元光末,備潼關黃河,又籤軍,諸使者歷縣邑,自見居官外,無文武小大職事官皆充軍。至許州,前侍御史劉元規年幾六十,亦選爲千戶。至陳州,以祁父從益以前監察御史亦爲千戶,餘不可悉紀。既立部伍,必以軍律相臨,物議紛然,後亦罷之。

哀宗正大二年,議選諸路精兵,直隸密院。先設總領六員,分路揀閱,因相合並。每總領司率數萬人,軍勢既張,乃易總領之名爲都尉,班在隨朝四品之列,曰建威、曰虎威、曰破虜、振威、鷹揚、虎賁、振武、折衝、蕩寇、殄寇。必以先嚐秉帥權者居是職,雖帥府行院亦不敢以貴重臨之。天興初元,有十五都尉。先六人升授,在京建威奧屯斡裏卜,許州折衝夾谷澤(本姓樊),陳州振武溫撒辛(本姓李),蔡州蕩寇蒲察打吉卜,申裕安平完顏斜列,嵩汝振武唐括韓僧。續封金昌府虎威紇石烈乞兒,宣權歸德果毅完顏豬兒,南京殄寇完顏阿拍。宣權潼關都尉三:虎賁完顏陳兒、鷹揚內族大婁室、全節。復取河朔諸路歸正人,不問鞍馬有無、譯語能否,悉送密院,增月給三倍它軍,授以官馬,得千餘人,歲時犒燕,名曰忠孝軍。以石抹燕山奴、蒲察定住統之。加以正大已後諸路所虜、臨陳所獲,皆放歸鄉土,同忠孝軍給其犒賞,使河朔俘系知之。故此軍迄於天興至七千,千戶以上將帥尚不預焉。又以歸正人過多,乃繫於忠孝籍中別爲一軍,減忠孝所給之半,不能射者令閱習一再月,然後試補忠孝軍,是所謂合裏合軍也。又以親衛馬軍,舊時所選未精,必加閱試,直取武藝如忠孝軍者得五千人,餘罷歸爲步軍。凡進徵,忠孝居前,馬軍次之。自正大改立馬軍,隊伍鞍勒兵甲一切更新,將相舊人自謂國家全盛之際馬數則有之,至於軍士精銳、器仗堅整,較之今日有不侔者,中興之期爲有望矣。一日佈列曹門內教埸,忠孝軍七千,馬軍五千,京師所屯建威都尉軍萬人,內族九住所統親衛軍三千,及阿排所統四千,皆哀宗控制樞密院時所選,教場地約三十頃尚不能容,餘都尉十三四軍猶不在是數。此外,招集義軍名曰忠義,要皆燕、趙亡命,雖獲近用,終不可制,異時擅殺北使唐慶以速金亡者即此曹也。

  禁軍之制

本於合紥謀克。合紥者,言親軍也,以近親所領,故以名焉。貞元遷都,更以太祖、遼王宗幹、秦王宗翰之軍爲合紥猛安,謂之侍衛親軍,故立侍衛親軍司以統之。舊常選諸軍之材武者爲護駕軍,海陵又名上京龍翔軍爲神勇軍,正隆二年將南伐,乃罷歸,使就僉調,復於侍衛親軍四猛安(舊止曰太祖、遼王、秦王猛安凡三,今曰四猛安,未詳,豈太祖兩猛安耶?)內,選三十以下千六百人,騎兵曰龍翔,步兵曰虎步,以備宿衛。五年,罷親軍司,以所掌付大興府,置左右驍騎,所謂從駕軍也,置都副指揮使隸點檢司,步軍都副指揮使隸宣徽院。大定初,親軍置四千人。二十二年,省爲三千五百。上京亦設守衛軍。是年,尚書省奏:“上京既設皇城提舉官,亦當設軍守衛。”上曰:“可設四百五十,馬一百二十,分三番更代。異時朕至上京,即作兩番巡警,限以半年交替。人日給錢五十、米一升半,馬給芻粟,猛安謀克官可差年四十上下者、軍士並取三十以上者充。”章宗承安四年,增爲五千,又增至六千。又有威捷軍。承安增籤弩手千人。凡選弩手之制,先以營造尺度杖,其長六尺,立之謂之等杖。取身與杖等,能踏弩至三石,鋪弦解索登踏閒習,射六箭皆上垛,內二箭中貼者。又選親軍,取身長五尺五寸善騎射者,猛安謀克以名上兵部,移點檢司、宣徽院試補之。又設護衛二百人,近侍之執兵仗者也,取五品至七品官子孫及宗室並親軍、諸局分承應人,身長五尺六寸者,選試補之。又設控鶴二百人,皆以備出入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