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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燮生平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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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燮xiè(1627~1703)清初詩論家。字星期,號己畦。嘉興(今屬浙江)人。晚年定居江蘇吳江之橫山,世稱橫山先生。葉紹袁、沈宜修幼子。康熙九年進士,十四年任江蘇寶應知縣。任上,參加鎮壓三藩之亂和治理境內被黃河沖決的運河。不久因耿直不附上官意,被藉故落職,後縱遊海內名勝,寓佛寺中誦經撰述。主要著作爲詩論專著《原詩》,此外尚有講星土之學的《江南星野辨》和詩文集《己畦集》。

葉燮生平簡介

  【生平】

  葉燮家庭背景

1627年農曆九月二十九日,明崇禎元年,葉燮生於南京國學署,祖居今吳江市北厙鎮葉家埭村。葉氏家族的歷史可上溯至宋代,其六世祖葉夢得(1077~1148,號石林)爲南、北宋間著名學者、詩人,曾官至翰林學士,極力主張抗金,多陳抗金之計,退職後居烏程(今浙江湖州)。學問博洽、精熟掌故,著述甚豐,有《石林詩話》等著作傳世。此後,葉氏支派綿延,散居各地,江、浙、滬一帶較爲集中,宋、元間名人輩出,有“吳中葉氏、天下望族”之譽。明初,葉氏第十六世葉福四由同裏遷居分湖,成爲分湖始遷祖,其居住的地方,後來被叫作葉家埭(即今午夢堂故里)。定居分湖的葉氏一族,注重對子女的文化教育,以第二十世葉紳起,代有中舉人、中進士的,葉紳在明成化間中進士,官至尚寶司少卿,人稱尚寶公。其後,第二十二世葉可成、第二十三世葉重弟(葉燮祖父)都是進士出身,葉可成曾參與並指揮抗倭鬥爭,吳江歷史上有名的勝墩戰役就是葉可成參與策劃及指揮的。

葉燮的父親葉紹袁是晚明文壇重要作家,母親沈宜修則是明末最傑出的女詩人,葉紹袁因不滿官場黑暗,辭官歸隱後,與沈宜修在葉家埭築午夢堂而居,夫婦二人與膝下的子女陶醉在文藝的氛圍裏,一門之中,相互唱和,留下厚厚的十卷《午夢堂集》傳世,其文學成就爲葉氏家族史上輝煌燦爛的一頁,時人贊爲“吳汾諸葉,葉葉交光”。葉燮正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崇尚氣節和有着深厚家學淵源的家庭中,爲他此後的人生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葉燮爲葉氏第二十五世,按族譜,葉燮原名世倌、字星期。爲葉紹袁第六子。

  葉燮少年高才

葉燮的五個兄長、四個姐姐,個個都富於文思才情,在貧淡的生活中,流連詩詞歌賦,表達對於生活的熱愛。特別是三姐葉小鸞,常常手把手地教葉燮讀詩、古文,培養他對文學的興趣和熱愛,小鸞在去世前的幾天,還在教葉燮讀《楚辭》。 家庭生活的幸福,在父親葉紹袁歸隱後的最初幾年達到高潮,聰慧的葉燮,四歲時由葉紹袁親自教讀《楚辭》,過目即能成誦,一時傳爲美談。五歲時,與兄長們一起遷入謝齋(葉家讀書之所)讀書,由葉紹袁親自教導,葉紹袁常指着家中“清白堂”的匾額對年幼的葉燮他們說:“我家自都諫公以來,五世食祿,所貽者止此二字,故我每一顧不敢忘。我雖貧,不爲慼慼,固窮安命,可以自怡。汝輩若能興起繼志,吾願畢矣!”父親的這些訓誨,葉燮“謹泣而志”,銘刻在心,終生不忘。

然而,不幸卻接二連三地光顧這個貧困的家庭,在兄姐們(二兄世偁、大姐紈紈、三姐小鸞)相繼夭折後,母親沈宜修積勞成疾,終於一病不起,那時,葉燮才八歲,就遭遇了人生三大悲痛之一的“少年喪母”,使年幼的葉燮更多地體味着塵世的悲歡離合。 母親去世後,葉燮跟隨父親讀詩作文,家庭的變故,促使他在思想上的早熟,詩歌創作也突飛猛進,三兄世傛夭折時,年僅十四歲的葉燮作《哭兄詩八首》載入《靈護集·附》(《靈護集》爲世傛的作品集)。

受父親葉紹袁的影響,葉燮從小鑽研佛學,精通佛理,尤其是《楞嚴經》、《楞伽經》等。葉紹袁也常把葉燮帶到佛寺接受薰陶。其中,10歲那年,葉燮隨父到浙江徑山拜訪雪嶠上人,印象非常深刻,以至晚年遊廬山時,在山上寺裏見到雪嶠上人畫像後題詩:“從來散聖別禪宗,巨擘唯推此一公(雪嶠)。我到廬山無別識,原來兩世有家風”。可見佛學對葉燮有着深刻的影響,包括他的詩文創作。到了十五、六歲時,葉燮對佛學的理解和闡釋,甚至連許多道行高深的老和尚都駁不倒他了。

1645年,南明弘光元年,二月,朝廷派人到民間採選淑女,風波傳到浙江,漸近嘉善。葉燮的岳父家嘉善王家緊急派人通知葉燮趕快到嘉善成婚,因葉紹袁不在家裏(時在杭州),葉燮由長兄世佺帶領趕往嘉善,因趕到稍緩,風波也已過去,沒有舉行婚禮。 恰好那時嘉興府開設科舉考試(考秀才),葉燮就在嘉興參加應試。三月發榜,葉燮高中第一,其應試文章得到高度評價,學使李于堅(介止)評爲:“辭鋒鬱壯,妙辯縱橫,至慧心靈悟,雷霆發聲,萬國春曉,豈小乘家可望”。閣學錢塞庵擊節讚道:“以《南華》之汪洋,闡《楞嚴》之了義”。

  葉燮三年流亡

1644年甲申之變,崇禎自縊於煤山,明朝滅亡。隨後,清兵大舉入關,鐵騎所到之處,“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企圖以武力來威脅人民臣服。 在“民社既屋”之際,有民族氣節的文人、學士,或樹起義旗抗清,或削髮爲僧,走向空山荒剎。 1645年農曆八月二十七日,葉燮一大早起來,與三個兄弟,隨父親在家庵圓通庵,和家人揮淚泣別,乘一葉扁舟,冒着瓢潑大雨,駛向茫茫分湖,開始居無定所,出沒飄搖的流亡生涯,誰都不會想到,這一去,竟再也沒有回來,故鄉,從此成爲遙不可及的夢。

秋風瑟瑟,蘆葉飛花,悽悽秋雨裹挾着漫無方向的離人之途。船行過處,遭受兵火之劫的土地滿目荒涼,到處是頹牆廢桓,路上盡是逃難的人羣,扶老攜幼。直到九月十二日,打聽到杭州城外皋亭山華桐塢有個叫安廬的地方,較爲安全,葉燮立即動身前往,聯繫妥當後,將父親等人接到安廬,暫時歇腳。流亡途中的生活,讓葉燮真切地感受了人情冷暖。在皋亭山住了兩個多月,在此期間,既無法讓家中知道他們流亡的情況,更無從知道家中會發生什麼變故。寄居的庵主主動提出來願代勞去分湖跑一趟,本以爲有些油水可撈的庵主沒想到葉家竟相當貧困,回到山中立刻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與庵主相對照的是周圍的人家平日對葉家父子就很照顧,聽到被趕走的消息,借了船送葉燮父子離開,也虧得他們幫忙,才僥倖躲過清兵的盤查,重新僱船再走。

到下一年(1646)農曆四月,葉燮父子輾轉進入太湖,先後在太湖周邊的寺、庵中避難。一路上,葉燮他們大多寄住在寺、庵,使葉燮有機會觀摩佛事的禮儀,與僧人討論佛學,象奉慈庵迎如來佛像的儀式,聖恩寺說戒受戒的儀式等,既讓葉燮對佛理及佛事有直觀的感性認識,也給葉燮的流亡生活以些許的精神調節和慰藉,暫時忘卻流亡的痛苦,同時對葉燮的學術和創作有深刻的影響。 在太湖中相對平靜的生活轉瞬即逝,清兵瘋狂搜捕、屠殺江南抗清義士的消息傳到太湖中,葉紹袁也在追捕的名單中,不久,楊廷樞等人被捕殺害,葉燮父子只得離開太湖。 葉燮僱小船陪同父親由水路前往浙江,一路上困難重重,經過平望時,清兵設了重重關卡,葉燮與父親化妝成農民,棄船上岸,繞道而行,在鶯 湖邊與船隻會合,重新上船,先到嘉善,隨後,趕往浙江平湖,那已經是1647年的夏天。平湖馮家,是葉紹袁的外婆家,葉燮在平湖陪伴年邁多病的父親,直到父親病逝。

  葉燮隱居橫山

葉燮在平湖料理完父親的喪事後,離開平湖,孤身一人來到太湖,隱居橫山。 橫山,在蘇州城西南約十五里(古時計量,據《木瀆志》)的地方,因四面皆橫而得名。橫山又名踞湖山,也叫七子山。據《橫山志》,橫山方廣四十餘里,蘇州城外的茶磨、吳山、寶華、紫石、民山等山都在橫山範圍之內,橫山是其總稱,有橫山山脈的說法,其南面臨石湖,宋代詩人范成大隱居石湖,有範石湖之稱。 葉燮在三年的流亡生活中,曾經一度在太湖周邊的山中、寺庵居住,對橫山的地理環境有相當的瞭解。橫山樹木蔥籠,地域廣大,人煙稀少、人跡罕至,是個適宜於隱居的處所,歷史上的一些名人就曾隱居於些,如朱桓、陸雲、顧野王等。當時,山中就有一名據說姓陶的隱者隱居於此,此人從不與人交往,葉燮隱居於橫山之後,二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面,葉燮曾數次去尋訪那人也避而不見,因此,選擇在橫山隱居,可以避開塵世的紛紛擾擾,尤其在清初,存有復明之想的葉燮,自然把橫山看作是一個理想的隱居之處。 古人在選擇隱居場所時,往往存有忠、孝兩全的想法,不少人在先人的墳前結廬而居,同時爲先人守墳,盡後輩一點孝道。 葉燮選擇橫山,也不無這樣的考慮。

遷分湖之前,葉家的祖墳葬在吳縣西山,遷分湖之後,葉家的祖墳就葬在北厙大珠圩。尚佛的葉紹袁覺得風水不好,多方選擇理想的墓穴。1641年、葉紹袁入太湖,在踞湖山百福字圩看中了一塊地,買了下來,準備安葬先人的墳墓,其後,葉紹袁多次到踞湖山,規劃墳地,到1643年農曆十二月,葉燮隨父親等人到踞湖山百福字圩,將祖父祖母的墳安葬好,並遷入其它先人的墳。在出家流亡離開太湖往浙江前,葉燮還曾到祖先的墳上掃墓。 在橫山隱居,既可以爲先人守墳儘自己的孝心,又能躲避清廷的追捕,且有一個安靜的環境讀書,此舉是一石三鳥,橫山,自然成爲葉燮隱居的首選之地。 況且,當時葉燮的長兄世佺、四兄世侗、七弟世倕都在橫山附近的鄧尉、支硎等地避難、就醫,也需要葉燮的照料,出於多種因素的考慮,葉燮在橫山隱居下來。 隱居於橫山的葉燮,在橫山一住二十多年,除了出門遊歷坐館之外,幾乎閉門不出,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讀書上,博覽古今典籍,參悟學理與佛理。

  葉燮奔鮒炊飯

葉燮的婚禮於流亡途中的1646年三月十八日在嘉善的岳父家舉行。在那段流離失所的日子裏,爲了照顧疾病纏身的父親和兄弟,在岳父家住了不到二十天,葉燮便不得不與新婚的妻子垂淚泣別。在橫山住下來後,葉燮把妻兒接到橫山,過上正常的家庭生活,他們自食其力,在住所邊上開墾出小塊土地,種上稻米、蔬果,還植花種草調節貧困的生活。 爲了生計的需要,葉燮有時還得離開橫山。舊時的文人謀生的方式以當私塾的老師爲主,稱爲坐館。葉燮也是如此,葉燮少負才名,在江浙一帶有一定的影響,請葉燮前去坐館的人家很多,葉燮前後曾在蘇州本地以及浙江的海鹽、石門等地做過多年的坐館先生。

在做坐館先生那些年中,葉燮在教小孩子讀書之餘,還有機會同當地一些少年文士相交往,這些人中,有不少後來成爲清初文壇的知名人物或者地方上的大吏要員。他們以文章聲氣相應求,文人的交往常以酒助興,所謂詩酒唱和,葉燮與這些少年文士的交往亦常常約爲詩文酒會,葉燮的雄辯闊論,精闢獨到的見解,下筆千言立就的敏捷才思,受到大家的一致推崇,儼然有精神領袖的風采。而這種交往中建立的友誼,一直保持到人生的暮年,幾十年過後,名士勞之辨(康熙三年進士)回憶當初與葉燮的交往時說:“予甫事操觚,追隨於…諸君末,大率少壯習氣,未盡除去”。當初葉燮等人的意氣風發由此可見一斑,勞之辨又說,“其議論兼讀其古文辭,學海才瀾,隨手涌出,予信其必以文章名世”。 葉燮坐館時與文人的交往,以及南來北往的匆匆奔走,開闊了思維的視野,文友交往時思想碰撞的`火花,都爲葉燮的詩文創作提供了大量的題材。

而葉燮自己對這一時期的坐館生活卻很不滿意,這不是自己願意選擇,而是爲了生計的所迫不得已而爲之,葉燮把自己這一時期的詩文創作分別結集爲《奔鮒集》和《炊飯集》,正是表達了這種思想。鮒是鯽魚的古稱,奔鮒即是爲了覓食而奔波的魚,炊飯的意思也差不多,說明了無奈、艱苦卻還要去做的意思。因而,這兩部書稿中的大部分作品,葉燮晚年在編《已畦詩文集》時多刪棄沒有選用,僅存的部分作品也散見在其他人回憶、追悼葉燮的詩文中。

  葉燮科舉出仕

清朝初年,爲了鞏固和加強對中原地區的統治,特別是抗清運動聲勢浩大的江南地區,清朝統治者一方面殘酷鎮壓抗清運動,包括進行文化控制,製造了“明史案”等慘案,一方面又使用懷柔手段,籠絡江南的知識分子,在科舉考試中,大量錄用江南的知識分子,尤其蘇州,清初的科舉考試中,出了許多狀元(當然還有大量進士),狀元和進士的數量超過全國其它地方。 隨着清朝政權的逐步穩固,復明已經成爲不可能,在這樣有時代背景下,胸懷大志的葉燮重新思考着自己的人生選擇,決定走科舉出仕的道路,做一番人生的大事業。

早在少年時期,爲了應試科舉,葉燮就學習過應制的詩文寫作,青年以後,社會時局的變遷,生活境遇的變化,使葉燮在詩文創作時喜歡“六朝駢麗指事屬辭餖飣藻饋”一類的作品,即詩文中堆砌華麗的詞藻,也學習長於表達情感的長短句(即詞)的寫作,這些寫作,是葉燮在特定條件下的遊戲之作,晚年時,葉燮把此類作品盡行砍去,一首不留。 科舉應試,主要是寫策論之類的文章。葉燮爲了準備參加科舉考試,在大量閱讀經史子集等典章時,把讀書過程中的一些思考,寫成策論式的文章,一則是練習應試的技巧,一則是記錄自己讀書的所思所得,這些策論文章中的部分精品,後來收入《已畦文集》。 收入文集的這些策論,一方面繼承了“文以載道”說,一方面又能直抒胸臆,爭是非而不爭工拙,文章議論風發,語言雄辨,很有氣勢,構思新穎,立論大膽,層次清晰,步步深入,極富感情色彩,而最突出的特點是能不因襲前人,提出自己新的觀點卻又非故作怪語的翻案文章,如《諸葛孔明論》、《李泌論》等。從具體的事實出發,以實踐來檢驗功過是非,在層層推進的論述中,認爲諸葛亮並非歷來所論的“智”與“義”,李泌則纔是當之無愧的“社稷之臣”,此論力排衆議、不同凡響。經過精心的準備,葉燮在科舉考試中一路順風滿帆,康熙五年(1666)在鄉試中中舉人,康熙九年取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