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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一百 列傳第三十八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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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一百 列傳第三十八

孟鑄,大定末,補尚書省令史。明昌元年,御史台奏薦户部員外郎李獻可、完顏掃合、太府丞徒單繹、宮籍監丞張庸、右警巡使袞、禮部主事蒲察振壽、户部主事郭蜕、應奉翰林文字移刺益、中都鹽鐵判官趙皓、尚書省令史劉昂及鑄十一人皆剛正可用。詔除獻可右司諫,掃合磁州刺史,繹祕書丞,庸中都右警巡使,袞彰國軍節度副使,振壽治書侍御史,蜕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事,益翰林修撰,皓都水丞,昂户部主事,鑄刑部主事。累遷中都路按察副使、南京副留守、河平軍節度使。

泰和四年,入為御史中丞,召見於香閣。上謂鑄曰:“朕自知卿,非因人薦舉也。御史責任甚重,往者台官乃推求細故,彈劾小官,至於巨室重事,則畏徇不言。其勤乃職,無廢朕命。”是歲,自春至夏,諸郡少雨。鑄奏:“今歲愆陽,已近五月,比至得雨,恐失播種之期,可依種麻菜法,擇地形稍下處撥畦種穀,穿土作井,隨宜灌溉。”上從其言,區種法自此始。

無何,奏彈知大興府事紇石烈執中過惡,其文略曰:“京師百郡之首,四方取則。知府執中貪殘專恣,不奉法令,自奉聖州罪解以後,怙罪不悛,蒙朝廷恩貸,轉生跋扈。雄州詐奪人馬,平州冒支己俸,無故破魏廷碩家,發其冢墓。拜表以調鷹不赴,祈雨聚妓戲嬉,毆詈同僚,擅令住職,失師帥之體。乞行黜退,以厭人望。”上以執中東宮舊人,頗右之,謂鑄曰:“執中粗人,似有跋扈者。”鑄曰:“明天子在上,豈容有跋扈之臣?”上悟,詔尚書省問之。

泰和五年,唐、鄧、河南屢有警,議者謂宋且敗盟。六年正月,宋賀正旦使陳克俊等朝辭,上使鑄就館諭克俊以國家涵容之意,果不詳此旨,恐兵未可息也。使以上言達宋主。章宗本無意用兵,故再三諭之。

鑄論提刑司改按察司,差官復察,權削望輕。下尚書省議。參知政事賈鉉奏:“乞差監察時,即別遣官偕往,更不復察,諸疑獄並令按察司從正與決,庶幾可慰人望。”從之。

永豐庫官不守宿,因而被盜,上召登聞鼓院官欲有所問,皆不在。上諭鑄曰:“此輩慢法如此,御史台所職何事也!”復諭御史大夫宗肅及鑄曰:“朕聞唐宰相宿省中,卿等所知也。台官、六部官、其餘司局亦嘗宿直。今尚書省左右司官宿直,餘亦當准此。”八年,除絳陽軍節度使。至寧元年,復為御史中丞。

紇石烈執中作亂,召鑄及右諫議大夫張行信俱至大興府,問曰:“汝輩向來彈我者耶?”鑄等各以正言答之。執中乃遣還家,曰:“且須後命。”既而執中死,鑄亦尋卒。

宗端修,字平叔,汝州人。章宗避睿宗諱上一字,凡太祖諸子皆加“山”為“崇”,改“宗”氏為“姬”氏。端修好學,喜名節,中大定二十二年進士第。明昌間,補尚書省令史。承安元年,監察御史孫椿年、武簡職事不修舉,詔以端修及範鐸代之。是時元妃李氏兄弟干預朝政,端修上書乞遠小人。上遣李喜兒傳詔部端修:“小人為誰,其以姓名對。”端修對曰:“小人者,李仁惠兄弟。”仁惠,喜兒賜名也。喜兒不敢隱,具奏之。上雖責喜兒兄弟,而不能去也。四年,覆上書言事,宰相惡之,坐以不經台官直進奏帖,準上書不以實,削一官,期年後敍。章宗知端修不為眾所容,釋之,改大理司直。泰和四年,遷大理丞,召見於香閣。上謂端修曰:“汝前為御史,以幹能見用。汝言多細碎,不究其實,嘗令問汝,亦不汝罪。及為大理司直,乃能稱職,用是擢汝為丞,盡乃心力,惟法是守,勿問上位宰執所見何如,汝其志之!”知大同府紇石烈執中陳言,下大理寺議。端修謂執中言事涉私治罪。詔以端修別出情見不當,與司直温敦按帶各削一官解職。久之,為節度副使,卒官。

端修終以直道不振於時,自守愈篤。妻死不復更娶,獨居二十年,士論高之。汝州司候遊彥哲將之官,問為政。端修曰:“為政不難,治氣養心而已。”彥哲不達,端修曰:“心正則不私,氣平則不暴。為政之術,盡於此矣。”

完顏閭山,蓋州猛安人。明昌二年進士,累調觀察判官,補尚書省令史,知管差除。授都轉運都勾判官,改河東南路轉運都勾判官、南京警巡使。丁母憂,起復南京按察判官,累遷沁南軍節度使,入為工部尚書。貞祐三年,知京兆府事,充行省參議官。四年,知鳳翔府事。興定元年冬,詔陝西行省伐宋,閭山權元帥右都監,參議諸軍事。宋兵千餘人伏吳寨谷,閭山率騎兵掩擊敗之,追襲十五里,殺三百餘,獲牛羊以千計。改知平涼府,敗宋人於步落堝。遷官一階。三年,召為吏部尚書。廷議選户部官,往往舉聚斂苛刻以應詔。閭山曰:“民勞至矣,複用此輩,將何以堪。”識者稱之。三年,朝廷以晉安行元帥府陀滿胡土門暴刻,以閭山代之。是歲十月,卒。

路鐸,字宣叔,伯達子也。明昌三年,為左三部司正。上書言事,召見便殿,遷右拾遣。明年,盧溝河決,鐸請自玄同口以下、丁村以上無修舊堤,縱使分流,以殺減水勢。詔工部尚書胥持國與鐸同檢視。章宗將幸景明宮,是歲民飢,不可行。御史中丞董師中上書諫,鐸與左補闕許安仁繼之,賜對御閣。詔尚書省曰:“朕不禁暑熱,欲往山後。今台諫言民間多闕食,朕初不盡知,既已知之,其忍自奉以重困民哉。”乃罷行。

尚書左丞完顏守貞每論政事,守正不移,與同列不合,罷知東平府事,台諫因而擠之。鐸上書論守貞賢,可複用,其言太切,召對於崇政殿。既而章宗以鐸書語大臣,於是尚書左丞烏林答願、參知政事夾谷衡、胥持國奏路鐸以樑冀比右丞相,所言狂妄,不稱諫職。右丞相,夾谷清臣也。上曰:“周昌以傑、紂比漢高祖,高祖不以為忤。路鐸以樑冀比丞相耳。”頃之,守貞入為平章政事。五年,復與禮部尚書張暐、御史中丞董師中、右諫議大夫賈守謙、翰林修撰完顏撒刺諫幸景明宮,語多激切,章宗不能堪,遣近侍局直長李仁願召凡諫北幸者詣尚書省,詔曰:“卿等諫北幸甚善,但其間頗失君臣之體耳。”

是歲,郝忠愈獄起,事密,諫官不能察其詳,議者頗謂事涉鎬王永中,思有以寬解上意。右諫議大夫賈守謙上封事,鐸繼之,尤切直。上優容之,謂鐸曰:“汝言諸王皆有覬心,遊其門者不無橫議,是何言也。但朕不罪諫官耳。”頃之,尚書省奏擬鐸同知河北西路轉運使事,詔再任右拾遺,謂宰相曰:“鐸敢言,但識短耳。朕嘗詰責而氣不沮。”鐸因召對,論宰相權太重。上曰:“凡事由朕,宰相安得權重。”既而復奏曰:“乞陛下勿泄此言,泄則臣齏粉矣。”上曰:“宰相安能齏粉人!”至是,章宗並以此言告宰相,雖留再任,宰相愈銜之。改右補闕。

自完顏守貞再入相,以政事為己任,胥持國方幸,尤忌守貞,並忌鐸輩。鐸輩雖嘗為守貞論辨而不相附。鐸論邊防,守貞以為掇拾唐人餘論,皆不行。及守貞持鎬王永中事久不決,鐸等亦上言切諫,並指以為黨。上乃出守貞知濟南府,凡曾薦守貞者皆黜降,謂宰臣曰:“董師中謂台省無守貞不可治,路鐸、李敬義皆稱舉之者。然三人者後俱可用,今姑出之。”上覆曰:“路鐸敢言,甚有時名,一旦外補,人將謂朕不能容直臣。可選敢言及才識處鐸右者。”參知政事馬琪奏曰:“鐸雖知無不言,然亦多不當理。”上曰:“諫官非但取敢言,亦須間有出朕意表者,乃有裨益耳。”於是,吏部尚書董師中出為陝西路轉運使,鐸為南京留守判官。户部郎中李敬義方使高麗還,即出為安化軍節度副使。詔曰:“卿等昨來交薦守貞公正可用,今坐所舉失實耳。”

承安二年,召為翰林修撰,同看讀陳言文字。上召禮部尚書張暐、大理卿麻安上及鐸,問趙晏所言十事,因問董師中、張萬公優劣。鐸奏:“師中附胥持國以進,趙樞、張復亨、張嘉貞皆出持國門下,嘉貞復趨走襄之門。持國不可複用,若再相,必亂綱紀。”上曰:“朕豈復相此人,但遷官二階使致仕,何為不可?”持國黨聞之,怒愈甚。改監察御史。

參知政事楊伯通引用鄉人李浩,鐸劾奏:“伯通以公器結私恩,左司郎中賈益、知除武鬱承望風旨,不詳檢起復條例。”涉妄冒,大夫張暐抑之不行。上命同知大興府事賈鉉詰問。張暐、伯通待罪於家。賈鉉奏:“近詔書詰問御史大夫張暐。暐言路鐸嘗稟會楊伯通私用鄉人李浩。暐以為彈絀大臣,須有阿曲實跡,恐所劾不當,台綱愈壞,令再體察。賈益言除授皆宰執公議,奏稟,不見伯通私任形跡。”於是,詔責鐸言事輕率,慰諭伯通治事如故。

頃之,遷侍御史,主奏事。監察御史姬端修以言事下吏,使御史台令史郭公仲達意於大夫張暐及鐸。暐與鐸奏事殿上,上問:“姬端修彈事嘗申台官否?”對曰:“嘗來面議。”端修款伏乃雲:“只曾與侍御私議,大夫不知也。”既而端修杖七十收贖,公仲杖七十替罷。暐、鐸坐奏事不實,暐追一官,鐸兩官,皆解職。頃之,起為泰定軍節度副使。上謂宰臣曰:“凡言事者,議及朕躬亦無妨,語涉宰相,間有憎嫌,何以得進?”詔左司計鐸資考至正五品,即除東平府治中。未幾,景州闕刺史,尚書省已奏郭歧為之,詔特改鐸為景州刺史,仍勿送審官院。鐸述十二訓以教民。詔曰:“路鐸十二訓皆勸人為善,遍諭州郡使知之。”遷陝西路按察副使。坐以糾彈之官與京兆府治中蒲察張鐵、總管判官辛孝儉、推官愛剌宴飲,奪路一官解職。泰和六年,召為翰林待制兼知登聞鼓院,累除孟州防禦使。貞祐初,城破,投沁水死。

鐸剛正,歷官台諫,有直臣之風。為文尚奇,詩篇温潤精緻,號《虛舟居士集》雲。

完顏伯嘉字,輔之,北京路訛魯古必剌猛安人。明昌二年進士,調中都左警巡判官。孝懿皇后妹晉國夫人家奴買漆不酬直,伯嘉鈎致晉國用事奴數人繫獄。晉國白章宗,章宗曰:“姨酬其價,則奴釋矣。”由是豪右屏跡。改寶坻丞。補尚書省令史,除太學助教、監察御史。劾奏平章政事僕散揆。或曰:“與宰相有隙,奈何?”伯嘉曰:“職分如此。”遷平涼治中。累官莒州刺史。讞屬縣盜,伯嘉曰:“飢寒為盜,得錢二千,經月不使一錢云何?此必官兵捕他盜不獲,誣以準罪耳。”詰之,果然。詔與按察官俱推排物力,召見於香閣。

大安中,三遷同知西京留守,權本路安撫使。貞祐初,遷順義軍節度使。居父母喪,卒哭,起復震武軍節度使兼宣撫副使,提控太和嶺諸隘。副統李鵬飛誣殺彰國軍節度使牙改,詔伯嘉治之。貞祐四年三月,伯嘉奏:“西京副統程琢智勇過人,持心忠孝,以私財募集壯士二萬,復取渾源、白登,有恢復山西之志,已命駐於弘州矣。近者靖大中、完顏毛吉打以三千人歸國,各遷節度副使。今山西已不守,琢收合餘眾,盡忠於國,百戰不挫。臣恐失機會,輒擬琢昭勇大將軍,同知西京留守事,兼領一路義軍,給以空名敕二十道,許擇有謀略者充州縣。”制可,仍賜琢姓夾谷氏。琢請曰:“前代皆賜國姓,不繫他族,如蒙更賜,榮莫大焉。”詔更賜完顏氏。

是月,伯嘉遷元帥左監軍,知太原府事,河東北路宣撫使。以同知太原府斡勒合打為彰國軍節度使、宣撫副使。六月,斡勒合打奏:“同知西京留守完顏琢恃與宣撫使伯嘉雅善,徙居代州,肆為侵掠。遙授太原治中,權堅州刺史完顏斜烈私離邊面,臣白伯嘉,伯嘉不悦,遣臣護送糧運於代州。臣請益兵,乃以羸卒數百見付,半無鎧仗。臣復為言,伯嘉怒臣,榜掠幾死。臣立功累年,頗有寸效,伯嘉挾私陵轢,無復宣撫同僚之禮。臣欲不言,恐他日反為所誣,無以自明。”上問宰臣,奏曰:“太原重鎮,防秋在邇,請敕諭和解。”詔曰:“太原兵衝,若以私忿廢國事,國家何賴焉!卿等同心戮力,以分北顧之憂,無執前非,誤大計也。”七月,伯嘉改知歸德府事,合打改武寧軍節度使。御史台奏:“宣撫副使合打訴元帥伯嘉以私忿加箠楚,令本台廉問,既得其事,遂不復窮治。若合打奏實,伯嘉安得無罪,伯嘉無罪,合打合坐欺罔,乞審正是非,明示黜陟。”宣宗曰:“今正防秋,且已。”

初,河東行省胥鼎奏:“完顏伯嘉屢言同知西京留守兼台州刺史完顏琢,可倚之以復山西,朝廷遷官賜姓,令屯代北,扼太和嶺。今聞諸隘悉無琢兵,蓋琢挈太原之眾,保五台剽掠耳。如尚以伯嘉之言為可信,乞遣琢出太原,或徙之內地,分處其眾,以備不測之變。”宰臣奏:“已遣官體究琢軍,且令太原元帥府烏古論德升召琢使之矣。當以此意報鼎。”無何,德升奏:“琢兵數萬分屯代州諸險,拒戰甚力,其眾烏合,非琢不可制。”胥鼎復奏:“宣差提控古裏甲石倫言,琢方招降人,謀復山西,盤桓於忻、代、定、襄間,恣為侵擾,無復行意。發掘民粟,並且。戕殺無辜,雖曰不煩官廩,博易為名,實則攘劫,欺國害民無如琢者。石倫之言如此,臣已令帥府禁止之矣。”宰臣奏:“所遣官自忻、代來,雲不見劫掠之跡,惟如德升言便。”從之。

伯嘉至歸德,上言,乞雜犯死罪以下納粟贖免。宰臣奏:“伯嘉前在代州嘗行之,蓋一時之權,不可為常法。”遂寢。俄改簽樞密院事。未閲月,改知河南府事。是時,甫經兵後,乏兵食,伯嘉令輸棗慄菜根足之,皆以為便。興定元年,知河中府,充宣差都提控,未幾召為吏部尚書。二年,改御史中丞。

初,貞祐四年十月,詔以兵部尚書、籤樞密院事蒲察阿里不孫為右副元帥,備禦潼關、陝州。次澠池土濠村,兵不戰而潰。阿里不孫逸去,亡所佩虎符,變易姓名,匿柘城縣,與其妻妹前韓州刺史合喜男婦紇石烈氏及僕婢三人僦民舍居止。合喜母徒單氏聞之,捕執紇石烈,斷其發,拘之佛寺中。阿里不孫復亡去。監察御史完顏藥師劾奏:“乞就詰紇石烈及僕婢,當得所在。其妻子見在京師,亦無容不知,請窮治。”有司方系其家人,特命釋之,詔曰:“阿里不孫若能自出,當免極罪。”阿里不孫乃使其子上書,請圖後效。尚書省奏:“阿里不孫幸特赦死,當詣闕自陳,乃令其子上書,猶懷顧望。”伯嘉劾之曰:“古之為將者,受命之日忘其家,臨陣之日忘其身,服喪衣、鑿凶門而出,以示必死。進不求名,退不避罪,惟民是保。阿里不孫膺國重寄,握兵數萬,未陣而潰,委棄虎符,既不得援枹鼓以死敵,又不能負斧鑕而請罪,逃命竄伏,猥居里巷,挾匿婦人,為此醜行。聖恩寬大,曲赦其死,自當奔走闕庭,皇恐待命。安坐要君,略無忌憚,跡其情罪,實不容誅。此而不懲,朝綱廢矣。乞屍諸市以戒為臣之不忠者!”宣宗曰:“中丞言是,業已赦之矣。”阿里不孫乃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