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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也不曾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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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也不曾忘記我
當我跨出大山的那一刻,我向往的是更遼闊的天空。我揮別了肆遊的野鴨,走出了金燦燦的油菜地,親吻了充滿泥土氣息的空氣。最後,緊緊擁抱了一下陪伴我多年的大黃,然後毅然決然地背起行囊。
  這些年,我闖蕩,我拼搏。可我從不曾忘記過它們,忘記過那座大山。多年的拼搏,我已是身居高位,我擁有自己的企業,擁有無上的權力。有名車,有豪宅,從白手起家,到家財萬貫,我花了差不多半輩子的時間,這輩子,我想我是成功的。然而,我依舊想念它們,想念那座大山。
  於是,我踏上歸程。
  這裏竟如當初,沒什麼變化,還是一個窮山溝,破破爛爛的泥土路,那片油菜地依然還在,沒有挪動半步。可好,竟也開滿了油菜花,就如去時那樣的燦爛,甚至那金色還要深些,深得有些發紅。像夕陽一樣。經過那條小溪,野鴨們嬉鬧得歡,無論四季,它們總能徜徉在屬於它們的快樂當中。這一羣也不知是曾經那羣的第幾代孫子了,可沒變的,是它們對根的眷戀。
  我始終在尋找着一個身影。
  過了這麼久了,大黃應該早就不在了吧。雖是這樣對自己說,但內心深處依舊希望看到它搖着尾巴向我跑來,一如當初那樣,撲到我懷裏,然後我會給它些吃食。
  我都已經老了,在它的世界裏,是更老的吧,於是我陷入沉思與回憶,不禁竟溼了眼眶。在這多年未住人的茅草屋裏,我彷彿看到了當初那個朝氣蓬勃的自己。咦?這裏竟然有一個窩?還是溫熱的,這個位置,不就是以前大黃的家嗎?我隱隱聽到嗚嗚的叫聲,是那種隱忍的吠叫,轉身一看,竟是大黃站在那,搖着尾巴。
  我張開雙臂,他已經老得跑不動了,確實歡喜地迫不及待地快步踉蹌過來,蹭蹭我的雙腿,老得已經混濁的雙眼裏竟噙滿了淚花。它定是以爲我不要它了,獨身等我這麼多年。它不知道的是,即使我沒有經歷它最好的人生,卻依然願意與它相守最後的時光,到時間的盡頭。
  是夜,我與大黃相擁而眠。我做了一個冗長而美妙的夢,夢中的我回到了最初拼搏那時,許許多多的誘惑擺在我的面前,有送錢的,有送方便的,但我沒有妥協沒有爲了一己私慾而背叛自己的良心,依舊堅守着自己的原創,無論多少金錢利益,我依舊沒有動搖自己做一個好人的決心。也曾竟遇到過波谷時期,可我依然堅挺過來了。
  落葉歸根。後來我退休了,我仍懷念大山裏的一切,仍然想念它們,不論我身在何方,那裏依然是養我的家鄉,那兒有我摯愛的一切,有我牽掛的一切,更是兒時最美的羈絆。
  最後,我回到了那裏,和我最愛的那隻最平凡的土狗大黃相見了。這麼多年,它不曾忘記我,家不曾忘記我,時光呢,也不曾忘卻。
   ——次日,執行死刑。罪因:貪污受賄。據瞭解,執行前日犯人曾出現精神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