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現不了的承諾散文

我時常站在 熱鬧的大街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發呆，因爲，在我心的心裏有一個未能兌現的承諾，讓我時刻感到遺憾與無奈。

可能，每個人都會有對某 些人、某些事有過這樣或者那樣的承諾，我就有一個兌現不了的承諾，這是一個在很多人看來非常簡單的承諾，可是，我將無法兌現這個簡單的承諾。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的一個小村莊，四五歲的時候，由於家裏姊妹多 ，父母又要掙工分，所以，他們就把我交與奶奶帶着，從那時起，我便和奶奶生活在了一起，因此，我和奶奶的感情比父母要深得多。記得，不論是趕集、聽戲、看露天電影，我都是奶奶的跟班，甚至還跟着奶奶到夏夜的打穀場上，去聽那些當時我聽不明白的鄉村大鼓，也就是在這樣一次次的跟班中，我知道了民族英雄岳飛，明白了岳母刺字的意義，更是朦朧的瞭解了花木蘭、西遊記、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泊梁山的故事。

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麼多的文化娛樂，最好的娛樂就是聽戲了。記得當時，每到了農閒、年節 的時候，村子裏都會請來本地一些戲班子搭臺唱戲，奶奶是個十足的戲迷，每當村裏要搭臺唱戲的時候，不論多少場，多少天，她都是場場不落，不但我們本村唱戲她是天天到，就連鄰村要是唱戲了，她也是基本上場場到，這可就苦了我這個小跟班了，因爲看戲要自己帶上板凳的，由於奶奶的'那雙被封建社會纏成的小腳，腳跟特別大，腳趾頭一個壓在一個上面，形成了前窄後寬的腳型，像一對辣椒，走路時，往往是腳跟先着地，發出蹬蹬的響聲。

不論是聽戲，聽鄉村大鼓，還是去看露天電影， 每一次，我都會用我那稚嫩的雙肩，扛上一個木製的大板凳，由於木板凳是實木做成的，很厚重，又因奶奶的腳小，走不得遠路，所以每次回來的路上，我們都會歇上好幾次，歇的時候，我就會把木凳子放到路邊，我和奶奶坐在木凳上聊戲裏戲外的故事，聊農村，說城市。奶奶不止一次的說過，她自從嫁給我爺爺後，從未離開過這個村子，就是因爲她的那雙小腳，連離我們家只有三十里路的縣城都沒去過，言語間、眼神中都流露出對城市的嚮往。

看着奶奶那種無奈的眼神，我便安慰她說，等我長大了，有錢了，我就買一輛車帶她到大城市看看。其實，當時的我對大城市一樣是 模糊的，對城市的印象，只是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曾帶我到住在縣城的一個遠房親戚家去過一次，由於年齡小，幾年過去了，對城市的印象依然是模糊了，只記得那裏的路比我們家鄉的路要寬，而且沒有泥土，路上的人很多，路邊有很多的商店，商店裏有很多東西我從沒有見過，有很多比我們鄉下漂亮的房子，我繪聲繪色給奶奶講我看到的城市模樣，當時奶奶就像一個小學生認真聽老師講課一樣的專注，我跟奶奶承諾，等我長大了，一定帶她去看大城市，奶奶笑着看着我，堅信她的孫女一定能滿足她的這個願望的。

後來，我長大了，成家了，工作了，並且真的到了城市生活， 這時的奶奶已經到了古稀之年，我卻以孩子小、工作忙的理由，很少回家看望她，更沒有想起我曾經許下的承諾。二千年零點鐘聲即將敲響的時候，我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說奶奶走了。我的奶奶永遠的離開了我，我哭過、痛過之後，想起了我曾經的承諾，可是，爲時已晚，我的承諾隨着奶奶的永遠離去，也將永遠的無法兌現了。

現在的我已經在城市生活了幾十年，城市的道路越來越寬、越來越亮，樓房越來越多、越來越高，而我的心卻越來越痛。我時常站在馬路的邊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想，如果奶奶還在，我會把她接到我的身邊，買一輛電動三輪車，讓她坐在上面，我會把三輪車開得慢慢的，走過街道，走過高樓，走過公園，走過城市的每個角落，讓奶奶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