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石記的散文

在我們登山隊的人中，有許多特色怪異的人。比如，有個退休教師叫老楊，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砍柺棍，每一次登山都砍，時間長了。我就問老楊：“你砍那麼多柺棍幹什麼？是賣嗎？”他傻呵呵地笑着：“不賣，就是喜歡柺棍，登山時眼睛滿山尋找柺棍之木，時間久了就成了習慣。”我笑笑，表示理解，人有時就是愛好。我喜歡攝影，在登山路上，眼睛一直在尋找路上風景；而妻子則喜歡野菜和野花，登山中她的眼睛裏，只有野菜和野花，家中野菜一年四季隨着節氣走。一位朋友則喜歡石頭，在山西一個叫“追路”的小村，朋友發現了一塊石頭，由於石頭太大，不會帶回來了。

朋友一直牽掛着那一塊石頭，一有時間，她就說起那塊石頭是如何秀氣，如何奇美。我聽久了，也對那塊石頭好奇，想象是一塊什麼樣的石頭。回家查地圖，看如何能去“追路”這個小村，還打電話問一位攝影的朋友，也邀請人家當嚮導，人家也答應了。

在一個細雨紛紛的午後，我們一行五個人出發了。嚮導他在山上攝影，誰知當我們快到太行大峽谷時，他又打來電話，說單位有事了，在電話中詳細給我說了如何去？

沒有了嚮導，自己的內心有了一點恐慌。

車沿着露水河奔跑着，窗外又下大了。而我內心的恐懼也漸漸加深，不過，表面上不能表露出來，那樣更會讓同伴驚慌。

其實，人人都知道未來的目的地，有生就有死，人只是行走在路上，而人卻不知道未來路上有什麼樣的風景，人就產生了恐懼，而恐懼欲重，人生就有了好多迷惑。

車到一個叫井底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峽谷水庫，人家起了一個漂亮的名子叫祥雲湖。車停在水庫大壩上，我們倚着橋欄仰望碧綠的祥雲湖，像一塊綠寶石穩穩地臥在羣山之間；又像一個睡美人，那睡姿是那樣的寧靜，那樣的祥和。這時，雨停了，周圍山戀間，一會這裏升騰起一片祥雲，一會西山的懸崖下，好像是一個小孩子在跳舞，一會又是兩個。雲霧在升騰着，漸漸地，像一叢叢的火焰，連在一起在燃燒。這就是我希望已久的太行雲煙，我也只是簡單的拍了幾張。同行的一位攝影朋友，一會跑到東，一會跑到西，我不敢讓他拍個夠，就急切地叫他上路了。因爲不知未來的路上，會有什麼情況發生，更不知道會不會找到那個小山村。

車在盤山路上旋轉着，進入了雲海之中，倚在車窗前，好像出手就能採摘一朵雲前面就是井底的掛壁公路，這是太行山人用精神修成的路。公路在煙霧中盤旋着，雲一會封着了路口，一會被風一吹，又跑到深谷中去了。我不敢讓朋友們下車，只是在車中觀看。

車到一個石窯灘的地方，要走的路出問題了，正在修路禁行。下車看看天，天已放晴，看看同行的人，也都不知道如何辦？我只好下車問路，有一個放羊的'老漢，熱情地對我們講。前方有一條鄉間公路能到“追路。”我們車已經在山中行駛了兩個小時，只要前方有路就得開下去，邊開車邊問路。

我在地圖上查，去“追路”村要經過一個羊老巖的地方。車像一葉小舟，駛進太行山無窮無盡的綠海。當這一葉小舟到達羊老巖時，只看見路旁有兩個人在搬石頭，向人家問路，人家指着北方，還有幾裏。我們的車又像小舟一樣，飄浮到山頂。

前面又是一個路口，看着溝底的小村。心中也沒有底了，這裏也沒有閒人，也無從問路，我們開着車，又像風一樣直衝下去。到村頭問路，人家又指着北邊，小車又像風一樣，又飄浮到山頂。

看到了枕頭山，感覺像是找到了失散的親人。枕頭山下有了山神廟，看到這個山神廟，心纔算落下來。

其實我是沒有見過這塊石頭的，那一次是登山隊第一次到“追路”村，誰知一到村裏，來過的人也不知如何下山了。六七十個人在村裏打轉，我就忙着去找人帶路，請了一位村中的婦女，給了人家十幾塊錢。

朋友就是那次在下山中，看到那塊奇石的。石頭有七八十釐米長，有三四十釐米寬，中間有兩個天然的小洞。仔細的觀看，有一種江南太湖石的味道。怪不得朋友甚是喜歡，朋友是那種秀氣的女人，也許是出生書香門第，背誦過唐詩宋詞。在她身上有一雙攝取詩意的眼睛，還有一種甜淡的生活氣質。

找了一根木棍，兩個人擡着石頭，小村裏的人，都站着，看我們擡着奇石。有的說：“你們得掏錢買這塊石頭了，這是我們村的寶。”是啊，我不知這是不是村裏的寶，只知道它靜靜地呆在山中的曠野中，是朋友的慧眼讓它進入人的視野。

當我們踏上歸路。一行人都快樂之時，汽車裏汽油不多了。我們只能又一次走進羊老巖，人家告訴這裏沒有加油站。這可讓我們發愁了，羊老巖有一條下山石子路，好久沒有人走了，司機說咱走這條路下山，可能油夠。我不同意，山路好久沒有人走了，這時天也要黑了。世上的路，有時最近的路，也是最遠的路；有時最遠的路，也許是最近的路。因爲近路不知道會不會開出去，遠路是我們走過的路。

這次取石的過程，過去多少年了，還一直不曾忘記。有時想想，這那裏是取石啊！對於我來講，也許就是取經。雖然不是像《西遊記》中寫的九九八十一難，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心靈成長的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