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小鳥散文

早上上班後打掃了水房的衛生，擦了窗玻璃，沒有將窗紗關上就下樓去給月季園鋤草、澆水，大約一個小時以後回辦公室準備換掉勞動服，只聽同事驚呼：“快來看，一隻小鳥！”我過去看時，果見一隻雛鳥在透明的窗玻璃上徒勞無奈地衝撞着，鳥嘴裏發出驚恐憤怒的哀鳴，好似在詛咒這阻隔着自由的透亮魔手！我們想幫它打開樓道的窗子，無奈窗子過於高任誰也夠不着，於是我們搬了把椅子，拿了把鋤頭，準備讓它重獲自由。這期間，它又驚懼地在樓道和水房之間來回飛了幾次，曾一度飛到了水房窗戶的上面，只要它稍微能向下再飛一點，它就可以重回藍天，飛回到母親的懷抱，但它太緊張了，只是用力地衝撞，想用自己嬴弱的身體衝破這讓它陷入困境的人間文明！等它再次飛回來時，我們的鋤頭已經鉤住了樓道窗戶的插銷，只要有幾秒鐘的時間就可以打開窗戶了，可是我們的舉動反而讓小鳥變得更激動和害怕，只見它又焦躁地飛回水房那塊讓它陷入深淵的入口，努力衝撞着，但卻徒勞無功，它既而憤怒地哀鳴一聲，好似向這人間牢籠做最後宣言！只見它加快了速度，用自己的小小身體全力撞向了樓道的窗玻璃，我的心跳在瞬間停滯了，我知道它這樣做的後果！曾多次聽說有小鳥在透明的玻璃上撞了、撞傷的事情。霎那間，只聽“嘭”一聲，隨即看見小鳥的`身體像流星似的筆直墜落下來，然後靜靜地躺着，再也沒有一絲聲息！我們的心都緊縮了一下，有那麼幾秒鐘我們都沒愣過神來！我們到底做了什麼？也許是我們的善意促使了它的墜毀！人類的唯我獨尊、自大狂妄給鳥類的靈魂裏早早地就註上了深深的警示：“不自由、毋寧死”。我們這些蠢人怎麼就沒有想到自己的罪惡，一廂情願地去做在鳥類看來要圖財害命的惡事呢？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它一息尚存的嬌小倔強的身體痛惜地捧起來，檢查有沒有出血點，看有沒有撞斷了翅膀，結果都是好的，便幻想着它是被撞暈了，看着它一睜一閉的眼睛，又猜測它可能是裝死，趁人不備而潛逃！於是給它的小嘴裏餵了點水，做了幾下人工呼吸，便將它放在毛巾上擱置在水房的窗臺上我們便悄悄退出去，希望它能甦醒過來飛向自由！

過了一會兒我偷偷去看它，只見它仍一動不動地躺在窗臺上，我心裏僅存的一點希望破滅了，它是真去了！我用手去撫摸它，它的軀體已經冷卻了，剛纔還半伸的小腿已經完全緊緊地縮回到自己的羽毛裏，只露出兩隻稚嫩的柔弱小爪！我細瞧它，它是那麼安靜，也許，在它看來今天這樣做是它正確的必然的選擇！它的眼睛仍是一睜一閉，它的小嘴還是嫩黃色的，嘴角長着幾根絨毛，是那麼漂亮，那麼精緻！剛纔還喳喳叫的鮮活生命在一瞬間便灰飛煙滅，我在感嘆生命的脆弱時，也爲它小小身體裏蘊藏的巨大能量和無畏勇氣而折服！

此刻，有小鳥在窗外的樹枝上鳴叫，不知那一隻是失去孩子的母親？它也許已目睹了自己孩子的壯舉，或許是它在孩子無助時發出了讓它走入另一個自由的信號，它的孩子才義無反顧地“衝破”了牢籠！也許是在它外出覓食時，調皮的孩子沒有了母親的約束縛而想獨自探索外面的世界才誤入歧途走向毀滅！

準備將小鳥的遺體挖坑掩埋，但轉而一想，既然這隻憤怒倔強的小鳥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遵從自然法則，那我又爲何要破壞這大自然的鏈條？罷了，讓它塵歸塵，土歸土，讓它不屈的靈魂在溫暖的陽光下做最後的洗禮吧！我將它輕輕地無限愛戀地安置在花園之中，讓它成爲一條生生不息的生物鏈！

單位門外大樹的枝丫上掛着兩隻鳥籠，四隻小鳥在裏面唧唧啾啾上下跳躍地叫着，不知它們是否也要衝破這束縛它們自由的牢籠，不知它們是否還懂得“不自由，毋寧死”的守則？反正有些人已經忘了這種生命的信仰，爲了眼前利益、爲了私慾甘願去做籠中的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