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土糖散文隨筆

冬至前後，村民們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將地裏的甘蔗砍好，一根根削去葉子，紮成捆運回院子裏。那時家家戶戶都興自己熬製土糖，人們種植少量糖蔗，熬出足夠一年用的糖量。洛西鎮嶺頭村的糖蔗，每一根都有幼兒手臂那麼粗，含糖量極高，青灰色的外皮也不像其他蔗種那麼硬韌，不但可熬出優質的土糖來，還是人們不可多得的水果。

從這時開始，隊裏那臺老式的電動榨汁機幾乎日夜沒停過。一根根甘蔗接連不斷地從機子一頭的圓孔塞進去，在粗重的轟鳴聲中清清的帶有些許泡沫的蔗汁已源源不斷地從機子另一頭的槽裏流出。勤勞的女人們早就在院子裏用泥土夯起的竈臺上架起一口大鐵鍋，一桶桶的蔗汁就倒在鐵鍋裏，並且一根竹棒不停地在鍋裏攪動。剛開始的時候下面的火要大，等到鍋裏的糖水蒸發出水分，糖汁開始變得粘稠時就要特別注意火候，火勢不能太旺，也不能太小，這時要更加不停地攪動，還要慢慢地熬煮一會兒。雖是隆冬時節，女人的'額頭、鼻尖上還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兩頰被竈火燻烤得通紅髮亮，雙眼緊盯着鐵鍋裏翻滾的糖汁，神情嚴肅而專注。等到竹棒挑起的糖漿呈透明的琥珀色並且堅韌成連接不斷的絲狀時，這時的糖算是熬成了。人們將鍋裏上層的液體的糖油舀起裝在大壇裏，這些粘稠的糖油將在過年的時候拿來做各種各樣的甜品，如糖糕、糯米餅之類，鐵鍋裏剩下那些固體的糖塊就由它冷卻凝固，到時用木尺一格格量好，再用刀劃開切出，這就成了一塊塊的磚糖了。

這時候最興奮的莫過於那些孩子們，在那零食匱乏的年代，這一鍋泛着甜香的糖塊，無疑是世間最美妙的東西，小傢伙們貪婪地盯着糖鍋，兩眼放光，小嘴不停地上下翕動，發出“叭唧”“叭唧”的聲音，口角的饞液早已不自覺地淌下滴在油漬斑斑的衣襟上。這時，大人們也就格外慷慨地從鍋裏挑出大坨還散發着餘溫的糖塊分給孩子們，任由他們在院子裏歡呼搶食，那清脆童稚的笑聲響徹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伴隨着那漂浮在空氣中的，令人心醉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