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鄉村散文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經意，時間就定格在六月末。

街上已經有附近村民在賣青麥仁，那銀盆中盛裝的綠色顆粒，圓潤柔韌飽滿，像一顆顆綠色的珍珠，散發着其獨有的麥香味，那味道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不由讓人懷念起一些流逝久遠的時光，也將記憶帶到鄉村田野。還是杏花開滿枝頭，麥苗一紮高時去過，距今有兩個月之久。疏忽間，青麥仁都上市了，想必麥子是快成熟了，時間不等人，心想着，如若再不去，等麥子完全黃了，一經收割，進了農民的麥倉，大地就有了缺憾，看不到自己心儀的模樣。因此，今早將習慣了的晨走路線由西轉向東，踏上了鄉陌。

這是城郊和小城相連的一個鄉村，只有一路一渠之隔，往返也就個把小時。清涼的早晨，沐浴着晨光，我和夫穿過琳琅滿目，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城市，約十幾分的路程就走到小城的環城東路，跨上了一座向東的石拱橋，就到了我們常去的那個村莊。

夏天本就很美。天藍地綠花圃盛，雲水悠悠光自媚。而村莊的夏日到處都是綠油油的景象，加上村莊空氣清新，枝頭掛滿了果實，就更加豐盈美麗，然美得極致卻是六月。

村莊很大，一戶連一戶，好幾個村子串連在一起，大多都集中在這條路上。寬敞整潔看不到盡頭的柏油路伸向前方，連輟着千家萬戶。幽居在記憶深處，童年村莊塵土飛揚的景象早已無影無蹤，不復存在。也有些許散戶居住在村子後面，隱居着，顯得低調。磚土混建四方四正的平房，紅門白牆，整齊劃一，屋前房後長滿了樹，綠樹成蔭，使村莊顯得恬淡安然。每家每戶屋前樹溝內栽的樹木都不一樣，大多是葡萄藤蔓，棗樹和紫槐樹，也有種花的，極少，月季什麼的。這個時候槐樹花已落，枝繁葉茂一身翠衣英姿颯爽傲然挺立。棗樹半開花半結果，細細密密，散發着淡淡的清香。葡萄架上爬滿了葡萄藤，一串串未成熟的葡萄垂掛在藤蔓中，盡顯主人的勤勞能幹。每家每戶門前都是那麼幹淨整潔，還有乘涼的椅凳。棗樹，槐樹，葡萄藤蔓蔥蘢茂盛，和着花香，給門前灑落一地陰涼，微風習習，清幽淡雅，無疑是農閒村莊人乘涼的最佳境地。路對面是大片的麥田，麥子全部抽穗，有泛黃的跡象，處處呈現着新型農村欣欣向榮的景象。煮酒話桑麻。夏日的黃昏，坐在門前，沏一杯茶，或端一杯酒，三三兩兩或品或飲，聊聊天，說說話，亦或三五好友坐一起，打打牌，玩玩麻將，無疑是最好的享受。和車水馬龍的城市相比，鄉村的清寧恬淡，城市是無法比擬的。之所以喜歡鄉間行走，也是這個原因。

總認爲，到了鄉村，只有腳踩着土壤，纔算真正接到地氣。順着油路走了一段，沒見幾個人影。一日之計在於晨，也許是村民都在忙。我們穿過兩家之間的走道，來到了村子的後面。這兒散居着幾戶人家。我們從他們門前走過。門前樹溝裏都生長着一棵或兩棵高大的杏樹。正是杏子成熟的季節。杏樹是春天開花結果最早的樹，其果實自然成熟也最早，濃密青翠的枝葉間掛滿了杏子。青的青，黃的黃，還有半黃半綠。路過，難免口舌生津，饞涎欲滴。杏子的酸味是所有水果中最濃的，也最純正。夫擡起胳膊一伸手就摘了幾顆，恰巧遇到主人推門出來，夫一下怔住紅了臉，歉意地笑着等候主人發落。“撿最黃的隨便摘”主人寬厚溫和地笑着呈過這句話。“好了，夠了，我們就是看着眼饞想嚐嚐！”夫如釋重負地說。隨後我們告別了主人向前走去。拿一顆放入嘴中，果然酸味醇厚，綿甜爽口，回味無窮。其實，這些天城裏早有賣杏子的，已經買回家吃過好幾次了，但感覺味道就是不如這親自從樹上摘下來的，這親自摘下來的別有一番風味。

六月的鄉村完全是綠的世界，綠得醉人。清晨，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塗抹滿眼的綠，身尖上閃爍着晶瑩的露珠，光芒萬丈。杏樹，桃樹，梨樹，蘋果樹，棗樹都掛滿了綠色的果實。綠色的樹，綠色的果實，綠色的莊稼，那盈盈的綠，鋪天蓋地，把鄉村包裹得優雅別緻，恬靜安詳而又生機無限，蓬勃着無限希望，極富詩情畫意。村後都是成片成片的莊稼地，一塊塊被綠色浸染。麥子，胡麻，玉米，甜菜，紅蘿蔔，辣子，生菜地等交替分佈，各盡所能，卯足了勁生長，也把鄉村塗染得莊重美麗。品咂着杏子的餘韻，我們的腳步在田間地頭緩緩移動延伸，目光貪婪地掃視着這綠油油的田地，盡情地呼吸泥土的清香，享受着這田園風光，城市的喧囂早已拋到腦後，有的只是舒心愜意和滿滿的喜歡。

除卻各種樹木，生長最高的是玉米，有一米多高。玉米葉片寬大纖長碧綠，層層遞進，形成龐大的輕紗帳。最矮的是甜菜，它的果實埋在地裏，成長要素主要是壯大根莖。葉片太繁茂反而不利於根莖的生長，因此要不斷地打去葉片，只留少部分。打去的.葉片是上等的豬飼料，周而復始直到糖蘿蔔挖去。不高不矮的是麥子。它綠得深沉，麥芒咄咄逼人，瘦弱的枝幹細細密密綴滿了生命的果實，看她驕傲的樣子，離成熟期大概不到二十天了吧！至於辣子，生菜，那些都是市場上司空見慣的東西，不足爲奇。

最惹眼的是那一地地胡麻和胡麻花，那淡雅的蘭格盈盈的碎花，格外引人注目。在鋪天蓋地的綠中，它無疑是另類。記憶中有多久沒有看到胡麻，大概是從初中畢業吧！“遠看滿天星，蝴蝶飛滿地，近前藍花花，珍珠掛滿枝。”這是胡麻給我的最初印象。

胡麻好種人少知，其油，味香色純亮似金。沒膝高翠油油的胡麻，開着藍色的喇叭狀的碎碎花朵，素淨淡雅而芬芳。不細看，遠遠望去，似天上散落的繁星，又似飛舞着無數藍色的袖珍蝴蝶。枝頂上結滿了小小的綠色果包，像一顆顆翡翠色的珍珠，輟滿了胡麻枝。比起那些牡丹，玫瑰，月季等極具觀賞性的花，胡麻花，顯得渺小卑微，但就是這些不起眼的碎花結出形似芝麻的棕亮果實，壓榨成了我們餐桌上最具香味最純正最受歡迎的食用油，無論煎，炸，炒，都是最上乘的，我敬佩這種默默無聞的花。

還有紅蘿蔔仔種花也是我欣賞的。植種紅蘿蔔和食用紅蘿蔔不一樣。食用紅蘿蔔不生苔，也不開花，葉片低矮清秀蔥綠，似鋸齒但很溫柔，和青菜有些相似，根部即果實，脆甜且營養價值很高。植種紅蘿蔔主要是爲培育食用紅蘿蔔仔種服務的，生苔開花，枝葉茂盛，根部也有果實，但沒什麼營養價值，不宜食用。說白了食用紅蘿蔔就是植種紅蘿蔔的孩子。植種紅蘿蔔開的花，潔白如雪。一個個習習光滑的苔莖上頂着一個個白雪球。每一個雪球都是細細碎碎潔白的雪花，簇擁成一個個滾圓的白色的繡球，風姿綽約。一地的白繡球，翠綠的枝幹，頗爲壯觀。

胡麻花，紅蘿蔔花都一色妝點，樸實無華，亦如這滿地的綠，雖普通，但都孕育生命的果實，養育着一代又一代的華夏兒女。久久駐足觀賞，滿眼的綠，淡淡的花，從它們身上讓我明白，生命至簡至純。生命的厚重就是一個刪繁就簡的過程。久居城市，原來一切繁華都是過往煙雲，唯有淡定從容，素心若雪纔是生命的本真。

六月的鄉間美韻流淌，詩意無限。置身其中，綠不暇接。微風過處，花香瀰漫，倍感神清氣爽，令人流連忘返。走之前，夫拿着手機不停地拍：麥子，輕紗帳，胡麻花，紅蘿蔔仔種花。一張張照片定格在眼前極盡妖嬈，我卻找不出詞來形容它們。

六月鄉村是一幅綠色寫意的畫卷，最是鼎盛，綠得極致，美得心醉，吐新納故，等待推陳出新，是生命的長廊。

哦，美麗的田地，美麗的村莊，六月因你更加美麗富饒，生命因你更加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