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不冷-隨筆散文

曲佐鳴已經大四，經濟系，在C市也如願以償的找到了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唯一苦惱的就是住的問題，公司地段很不錯，市中心，繁華景象引人注目，偏偏住房不好找，房租超貴也不是他這個即將步入社會的小白人能負擔得起的。

冬天實在很冷，窩在寢室的牀上，曲佐鳴一邊聽着室友不停的抱怨父母給自己安排的工作，一邊在網上找着便宜又靠近公司的房子。本來抱着絕望的心裏，卻突然看見一則合租廣告，嘆了口氣，神使鬼差的點了進去，卻讓他眼神一亮。內容很簡單的幾句話青山公寓B棟201號房尋室友，免租費，有意者面談，電話......

青山公寓，那不正好離公司也就幾百米嘛，這麼近。曲佐鳴有一瞬間懷疑這是唬人的，想想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電話通了好一會都沒人接，果然是唬人的，正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卻接通了，清亮的女聲在空蕩的寢室裏像是玉珠子落了地。喂，你好，請問哪位？

曲佐鳴愣了愣神，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說:你好，請問是於女士嗎？我在網上看到租房廣告，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啊，我隨時都有空的，你可以直接來找我。對面的人似乎有點兒心不在焉，總是會過一會兒才說話。那好吧，今天下午行嗎？曲佐鳴覺得自己反正有時間倒不如提早去看看。

下午三點，曲佐鳴把手機放進口袋，然後朝着大樓走去，到達201的時候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按下門鈴。

誰啊？門很快就開了，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曲佐鳴還是狠狠地被驚豔了一把。面前的女子一頭齊肩短髮，個子不高，精緻的眉眼，活脫脫的一萌妹子啊。喂！於魚語看着門前發呆的人，修長的細眉微皺。

曲佐鳴立馬回神:你好，請問是於女士嗎？我是曲佐鳴，早上和你通過電話。於魚語抓了抓頭髮，眼神迷茫:哦，是你呀，進來吧。說着就轉身進了屋裏。曲佐鳴心想，這還真是放心他。也跟着進了屋，屋裏很暖別忘了把門關上。萌妹的聲音從屋裏傳來，稍顯清冷。

走到客廳的時候他徹底懵了，各種布料，設計圖紙和針線，在靠窗的位置甚至還放了一臺縫紉機。始作俑者正端着兩杯花茶從廚房出來，淡淡的茉莉花香溢滿了整間屋子。吶，喝茶，我們聊聊。於魚語看着不在線的曲佐鳴，把沙發和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推到地上，獨留着兩張合約書和一支筆。輕泯一口花茶，緩緩開口:這個呢，就是合約書，你看看吧，還有這個房子，如果你覺得一切都OK的話，就可以簽了，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

曲佐鳴捧着花茶坐下來，然後拿起桌上的合約書，內容不多。大致就是作爲曲佐鳴免去房租和水電一切費用的代價就是他需要爲甲方做飯收拾屋子，說白了也就是個保姆。而合約終止的時間將由乙方決定。你爲什麼不直接找個保姆？曲佐鳴不太明白。

保姆？是有考慮過，我一個人住的久了，找個室友爲這屋子添點兒人氣嘛。怎麼，你如果不同意的話我也不會勉強。換做平常，曲佐鳴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手裏的花茶依舊是微暖，讓人忍不住沉膩。

好吧，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進來？曲佐鳴毫不猶豫的簽下合約書，一式兩份，甲方爲於魚語，名字很奇特。

一飲而盡手中的花茶，於魚語彎了彎脣角，眼裏流光溢彩，讓人移不開眼。這屋子呢，三室兩廳，一廚一衛。最左邊的那間是我的，中間的我放了衣服，最左邊的房間還空着。如果你想，隨時都可以住進來。現在呢，你就去做飯吧。啊？曲佐鳴覺得情節應該這樣發展嗎？

合約你已經簽了，從現在開始呢，咱倆就是室友了，按照合約，我現在還沒吃飯，你快去吧。對了，你可以叫我魚兒。還真是不客氣啊，曲佐鳴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可能會變成真的保姆。

小鳴鳴，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要餓死了。電話那頭的人略顯撒嬌意味，而這頭的曲佐鳴卻忍不住撫額。兩人同居這一個月來，他算是摸清了這個萌妹子的底子了。一個字懶，兩個字很懶，三個字非常懶。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資深宅女，卻宅的非常有個性，她是一個服裝設計師，他至今爲止沒有見到過成品。

我還需要等一會兒才能下班，你如果真的很餓的話，我買了零食放在廚房。語氣寵溺的讓鄰桌的同事都誤以爲這是他女朋友。開口調笑說:喲，佐鳴啊，沒看出來啊，你小子居然都交女朋友了。怎麼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曲佐鳴瞬間臉紅，下意識的反駁到:這這這，這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室友呢。另一個同事也湊着熱鬧:看看你小子，不是就不是嘛，這臉紅的，我本來是想相信你的，可你的臉出賣了你啊。哈哈，就是啊，看看我們這一羣大老爺們兒都沒女朋友，你可一定要帶出來給我們瞧瞧啊。

不如就今天晚上吧，咱們去鴻雁聚餐，哥哥請客，怎麼樣？開口的是鄰桌的蘇雲，坐在椅子上然後一手搭在曲佐鳴的肩上，臉上的笑帶着威脅，然後用鼻音說:你不會捨不得吧，嗯？

曲佐鳴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這一個月的相處他還不明白的話就真的是白癡了，這一羣鐵錚錚的光棍絕對是有辦法欺負死他的。苦笑一聲，看着還未掛斷的電話，眼睛頓時睜大。

這這這，這不會都聽見了吧。顫巍巍的拿着手機放到耳邊，小心翼翼的說:喂？這一刻，他真的希望電話那頭的人正在忙。咔嚓咔嚓的聲音傳來，應該是她正在吃薯片吧，鬆了一口氣，正準備掛斷。你們晚上準備聚餐嗎，那我的晚飯腫麼辦？看來重點她沒聽到。

欸，你幹嘛！蘇雲一把搶過手機，毫不客氣的說:弟妹啊，這佐鳴準備把你帶來讓我們哥幾個瞧瞧，晚上一起吃個飯？你還我手機，別亂叫。曲佐鳴急得去搶，奈何人家手長，愣是沒搶過，等手機拿回來的時候，已經掛斷。他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逗得辦公室的人忍俊不禁。好啦，弟妹說她晚上會和你一起來，你可別遲到啊，否則，哼哼。她真的......可惜啊，他們都埋下頭假裝認真工作，留下曲佐鳴一個人拿着手機忐忑不安。

下班的時候，曲佐鳴魂不守舍的走出公司，蘇雲則是以怕他臨陣脫逃爲原有和他勾肩搭背。遠遠的看見有人向自己招手，定了定神，仔細一看。這不是我房東嘛，曲佐鳴推開蘇雲得手就大步向魚兒走去，走近了才發現她穿的實在是單薄，一件粉色的鉤線毛衣實在算不得保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怎麼不多穿點兒？圍巾呢？說着就把自己的圍巾扯下來替她輕輕的圍在了脖子上。異樣的溫暖讓魚兒不忍心拒絕，感受着還留着他的餘溫的圍巾，淡淡的笑着說:我這不是很久都不出門了嗎，不曾想C市的冬天這般霸道，又懶得回去了。果然是懶，曲佐鳴表示很無奈:虧得是我，這麼懶。對啊，這不是有你嗎，小鳴鳴。對於這個稱呼，他也很無奈。

站在旁邊看了半天的蘇雲突然開口:小鳴鳴，你這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嗎？曲佐鳴又臉紅:誰跟你炫耀，你自己埋了陳年老醋吧。得，我們先去鴻雁，四兒他們早就去了。看着欲顯嬌小的魚兒，蘇雲笑的意味不明。

到了飯桌上，一羣人該吃吃該喝喝，一頓飯也算吃的其樂融融。魚兒吃了兩口就一直捧着飲料，這飯菜，精緻可口，就是沒胃口，還是小鳴鳴做的合胃口。曲佐鳴看着魚兒就知道，她真不是一般的挑食，什麼都吃，可要是她覺得不好吃，估計熊掌放面前也只是嘗一口而已。

隨便找了個藉口就帶着魚兒準備回去了，最主要的是回去做飯。

據FK公司爆料，本年度最佳服裝設計師YU將於12月5日參加FK的年終聚會，正式與公司簽訂合約，FK是目前國內最大的服裝銷售公司......魚兒看着走廊上的電視，淡漠的表情依舊，只是眼底有些微光閃爍。呵，這下好玩了。

下週末你有空嗎？轉頭問着曲佐鳴。額，有啊。很好，下週末姐就帶着你去光宗耀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魚兒最後幾個字有些咬牙切齒。回過神的時候人家早就走遠了，連忙跟上。

自從那晚之後，曲佐鳴覺得魚兒突然就特別忙，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通通都窩在中間的屋裏忙着，也不讓他進去，整整一週的時間。

週六晚上的時候她終於從屋裏出來了，手裏拿着三個大大的盒子，其中一個還有着漂亮的包裝。魚兒把黑色的盒子遞給曲佐鳴說:明天你就穿這個，咱倆要幹一件大事兒。說完就留着一頭霧水的曲佐鳴去睡覺了。

第二天曲佐鳴穿上那套西裝的時候才發現獨特之處，特意做了翻折的袖口，酒紅的內裏的襯衫最是保暖，褲子也用特殊的布料穿上絲毫不覺得累贅在這寒冷的冬天卻又異常保暖。

走出房門的時候魚兒已經穿戴整齊，依舊是齊肩短髮，耳邊彆着一朵精緻的仿真茉莉花夾，露出一隻小巧的耳朵，又施了一層粉黛，豔麗的紅脣勾人心絃，一襲酒紅色長裙在沙發上鋪開，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曲佐鳴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一下心臟的位置，他覺得這樣的魚兒好遠，好像一眨眼她就會不見了一樣。

怎麼，不認識我了？小鳴鳴？魚兒一開口，曲佐鳴覺得突然回神，嘴角微微抽搐。你今天，很漂亮。由衷的讚歎。那是當然，要不然怎麼去光宗耀祖。走吧。起身的時候紅裙順勢墜下卻在她行走的'時候，層層疊疊的裙襬隨着她綻放，袖口也是獨特的翻折，領口繁複的花紋。曲佐鳴看着身上的西裝，覺得心情突然特別好，忍不住揚起嘴角。魚兒的心情也不錯，順手把手裏的大盒子塞到曲佐鳴手裏。小鳴鳴，幫我拿着。

去FK。一坐上車魚兒就開始拿起手機打電話，曲佐鳴也沒有問她爲什麼，因爲他覺得沒有必要，魚兒要做的事肯定有着詳細的打算。麗娜，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放心，就讓你來吧，絕對不會虧了你的。呵呵，你就放心吧，就咱倆的關係我還能騙你不成？

一個電話打完，FK也就到了。公司門前很熱鬧，年終聚會還真是讓人期待。曲佐鳴看着充滿自信的魚兒，寵溺的笑又出現在臉上。魚兒突然回頭，走到他的身旁，挽着他的手臂說:走吧，成敗在此一舉咯！

曲佐鳴忍住心下的激動，鎮定的向門口走去，卻始終忽略不了手臂上的暖軟。先生女士，請問你們的請帖？魚兒彎着脣，清亮的眼睛看着門口說:馬上就有。看着門口的花籃，順手拿下一朵玫瑰替曲佐鳴輕輕的插在胸口處的口袋，難怪自己剛纔覺得少了手帕。

小魚兒！一箇中文發音不太標準的聲音突然響起，惹得很多人都向這邊看來。麗娜。麗娜將手裏的請帖交給那人就帶着魚兒和曲佐鳴一路長驅直入，直接進入聚會的大廳。麗娜是個美國洋妞，幾年前來到C市發展，意外的認識了魚兒，兩人關係可以說斬不斷理還亂。小魚兒，這是你要的東西。我的呢？喏，這就是了，記住一會兒一定要驚豔喲！順手從曲佐鳴手裏拿走大盒子交給麗娜。那是當然，我的魅力那可是無人能敵，你就等着吧。麗娜拿着盒子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又轉身看着曲佐鳴笑着說:小魚兒，你男朋友不錯喲！曲佐鳴正準備解釋的時候，魚兒微微擡着下巴說那是當然，我的眼光向來比你好。

麗娜走後不久，聚會就開始講話。魚兒一直都興趣缺缺，直到主持人說邀請YU上臺的時候。曲佐鳴發誓，自己是真的看到魚兒的眼睛裏閃着滿滿的惡作劇的光芒。

看向臺上，YU已經上臺，很漂亮的女孩子。正準備講話，這時魚兒打了個響指，臺上的大屏幕忽然亮起。又是一張合約書，魚兒笑的意味不明，踩着恨天高從容不迫的走上主持臺，裙襬微微揚起，帶起一陣陣的茉莉清香。拿起桌上的話筒，笑容得體的看着衆人，開口道:各位先生女士，你們好，我是。

不得不說，這話一落，立刻引起了一陣騷動。看着交頭接耳的衆人，魚兒並沒有就此打住，反而繼續緩緩開口:貴公司還真是讓我佩服，按照合約，YU每隔一月便需要爲FK提供一份設計圖稿和一件成品。今天，是一年的最後一個月，我，也就是YU將爲貴公司提供本年度的最後一份設計圖稿和成品。大屏幕上繼續切換，一份設計圖稿靜靜地展現，一條黑色的長裙腰際環着月光色的流蘇，玉色的青玉珠子點綴其中，領口依舊是月光色的貂皮，袖子不長也綴着青玉珠子和流蘇。高貴冷豔，讓更多的人開始看着，交談着。剛剛說是YU的女孩子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魚兒看着自己製造的轟動，優雅的笑着，拍了拍手。臺下的人注意力又開始集中:至於成品，將由FK的模特麗娜爲大家展示。

燈光漸漸變暗，然後緩緩亮起。麗娜身着黑色長裙與魚兒站在一起，平分秋色。麗娜慢慢的走向衆人，這時他們才發現，這珠子居然會隨着燈光折射出不同的光彩。長長的曳地裙襬上用絲線繡着一朵又一朵的雪色梅花，微微泛光。行走間，點綴其中的玉珠子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音卻又絲毫不顯突兀。這裙子，卻是壓住了人的光芒。麗娜有些悶氣，自己的魅力居然被一條裙子給壓了，嘟着嘴看向魚兒，後者無奈的聳聳肩。

孫子，這是我孫媳婦兒？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站在曲佐鳴的旁邊說。爺爺？！你怎麼會來，你不是說你不來嗎？曲章閣笑眯了眼，顯然沒聽到某人的問候，自顧自的說:臭小子，眼光不錯，這丫頭有你爺爺我方面的風範，不錯不錯。曲佐鳴額頭多了虛汗:爺爺，她不是......曲章閣頓時轉過頭，眼神犀利的看着他說:不行，我就看上這丫頭了，必須給我娶回來當孫媳婦兒，不然，你就和蘇家的茹茹結婚。你自己看着辦吧。說完就霸氣的帶着兩個保鏢走了。曲佐鳴突然覺得有些煩躁，把別在西裝上的玫瑰拿下來，輕輕的嗅了嗅，又看着臺上光芒萬丈的魚兒。怎麼，還沒決定嗎？你說，如果我現在讓魚兒跟我交往，她會不會同意呢。

曲佐鳴突然回頭，蘇雲正端着酒杯看着臺上的魚兒，蘇茹的哥哥，FK的第二大股東之子，還真是有挑戰性。曲佐鳴微微眯着雙眼，一抹許久都不曾出現的笑容在脣角勾勒，那是，勢在必得。

把玫瑰又重新別回去，低頭理了理袖口，卻不容置疑的說:不好意思，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爲，她是我的。哦？是嗎？我還不曾知道FK第一股東曲老的孫子，也會這般？嗯？蘇雲看着曲佐鳴身後，依舊笑着。曲佐鳴順手端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果然還是她泡的花茶好喝。那又怎樣，你最好離她遠點兒，她只能是我的。霸道的語氣，蘇雲笑的更歡:魚兒，你覺得呢？曲佐鳴身子暗裏一僵，回頭，果然。魚兒也端着一杯酒站在他身後，手指不經意的磨裟着杯沿，笑着看着他說:我覺得？小鳴鳴，我只能是你的？嗯？曲佐鳴心一橫:對，你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怎樣？一把摟住魚兒的腰，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怎樣？我能怎樣？反正合約都簽了不是嗎？魚兒略帶笑意的看着曲佐鳴。

意外之喜，曲佐鳴忽然想起合約上的合約終止時間由乙方決定，笑容不斷放大。蘇雲也開始疑惑。

魚兒看着又開始不在狀態的某人，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擰了一下他的臉說:這裏的事情你能解決吧，現在咱們就回去吧，我想喝花茶。

曲佐鳴摸着臉，一臉傻笑:媳婦兒，爺爺說想見見你。咱們下次來看看他吧。好啊。

說完就徑直向外走去，曲佐鳴現在還有些飄飄然，連忙跟上，一口一個媳婦兒。外面正在下雪，曲佐鳴環住魚兒，在魚兒的額頭落下一吻說:好像這個冬天，不冷了。

魚兒伸手接住片片雪花，笑容恬淡:這不是有你嗎，冬天還怎會冷呢？

寒雪中相依偎的兩人，都笑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