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盛滿月光的老院子抒情散文

盛滿月光的老院子抒情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18W 次

隨着生活節奏的不斷加快,人們過中秋節的方式也在發生着變化。中秋佳節,三五鄉友,早早約定,尋個僻靜之處,把酒言歡。從工作到生活,再到未來,藉着濃烈的燒酒,相互豪情一番,節日就算是過了。紛擾之餘,思緒靜下來,徜徉在都市月光裏,我倒更加懷念兒時在故鄉農家小院的時光。記憶中,月光似水,透過粗細不均的榆樹枝杈,穿過疏密錯落的葉子,肆意灑下,家人的歡聲笑語和着清風融化在月光裏……

盛滿月光的老院子抒情散文

農家小院其實就是兒時的老院,儘管簡單得已經不能再簡單,卻盛滿了時代的烙印。老院位於村子最北面,三間北屋,坐北朝南,上世紀70年代建成,除了地基和屋門口、窗口以紅磚壘就以外,全部是用土坯一層層壘起來的。屋頂的檁條、椽子、葦箔就地取材,都是村裏的“土特產”。這種土坯房樣子雖然很難看,卻很實用,就像是齊魯大地農村人特有的實在性格一樣,冬暖夏涼,實用性強。老院的偏房、院門也一律是土坯堆砌而成。紅磚打底的北房,土坯堆砌的竈房、上窄下寬的圍牆,還有院內的主人,這一切無不瀰漫着農村特有的鄉土氣息。

老院子,也就二三分地的樣子,已經倒塌,現在看來確實小得可憐。但在那時,在我眼中它是高大上的,塞滿了我所有的歡樂和記憶。現在老屋雖然倒了,院子裏兒時栽下的幾株榆樹仍然還在。在魯西北平原,榆樹是農村常有的樹種,生長週期雖慢,但木質堅硬,是那個年代農村蓋房當樑和檁的首選。1990年,我離家之前,老家又蓋了新房子,老院子裏的榆樹才長到碗口粗。

老屋窗戶上沒有玻璃,只是在窗櫺上粘貼了一層薄薄半透明的粉連紙。這種紙透明性尚好,既能透出屋裏的煤油燈光,也遮不住院子裏的月光。有月亮的夜晚,老屋裏不用點燈,月光從糊着粉連紙的木窗透進來,綿綿的、柔柔的,灑在炕頭。

在老家,八月十五中秋節十分隆重,僅次於過年。秋風一起,大人孩子就開始唸叨着八月十五的節日。地裏的.莊稼已經收割完畢,玉米棒子早就運上了屋頂,剩下的就是等待節日的到來。我想這個季節如果有機會能從空中俯瞰魯西北的農村,景緻肯定十分罕見誘人,金晃晃的玉米棒子鋪滿屋頂,一片片被蔥綠的樹木有規則地分割開來,猶如給整個村莊蓋上了一件金光閃閃的鎧甲,極致美麗。勞作之餘,街坊鄰居家的婦女們會互相串串門子,嘮嘮家常,比比收成。村裏的男人們也會聚在一起,個個銜着旱菸,吞雲吐霧,飽經風霜的臉上綻放着幸福的笑容,朗朗的笑聲充盈着農家小院。

每年這個時候,在濟南鋼鐵廠工作的父親總會請假,回家秋收,這也是除了春節之外我們一家人最爲快樂的日子。大人們的辛勤勞作自然進不了孩子們的眼裏,我們照舊無憂無慮,每天揹着母親親手縫製的書包,上學、放學。

此時,小夥伴們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節日在孩子們翹首期盼中越來越近。母親心很細,儘管當時家裏條件有限,但每年八月十五她都會趕在節前專門去縣城趕集,置辦過節物品。首要就是給奶奶和姥爺家各自割上二斤豬肉,再買上二斤月餅,趕在節前,差我領着弟弟專程送去,這是規矩。

當然,母親也會爲自家過節多少置辦點,十分有限,通常是一筒油紙包裹的月餅,不多不少,正好5個,父母親外加我們哥兒仨,一人一個。但往往是父親和母親兩人分吃一個月餅,省出一個留給我最小的弟弟。再就是割上一斤豬肉,一家人包上一鍋韭菜豬肉大包,常常也是菜多肉少。中秋之夜,在院子裏擺上一張小木桌,一家人圍坐一起,月光透過榆樹尖,灑在院子裏,鋪在小飯桌上,煤油燈也不用點。父親簡單炒上兩個青菜,煎上一盤我和弟弟夏夜抓來的醃製已久的結了龜(知了幼蟲),買一瓶塊把錢的景芝白乾,自飲自樂。“你的包子肉多,我的包子肉少,媽有偏有向……”我們弟兄三個互相打鬧着,在父母親面前撒嬌爭寵。月餅一人一塊,一年也只有一次,我和二弟總是不忍心吃下去,一點一點地吃,直到最後剩下一小口時,才戀戀不捨地全部吞下去。此時,月亮就在院子頂上,月光直瀉下來,它離我那麼近,很想伸出手摸摸它,看它是不是光滑的、涼涼的,是不是像中秋的夜那樣清涼……

而今,生活在大都市裏越久,就越會憶起家鄉的明月,它明得像鏡,清得像水,能映射出人間一切的真、善、美。而都市的夜晚,夜色闌珊,華燈璀璨,不經意間黯淡了月亮的光芒,就像是蒙了一層面紗,顯得清冷孤傲,彷彿和我有着遙遙的距離,不能相親。中秋之夜,仰望夜空,想起了國學大師季羨林先生曾經說過的話:“每個人都有個故鄉,人人的故鄉都有個月亮。人人都愛自己故鄉的月亮。”月是故鄉明,月是家鄉美,我多想再次沉醉在家鄉的月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