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雜興散文

由於工作所迫，一年四季，每天清晨，我都必須趕往學校。清晨，路上的那份寧靜，漸漸地對於我成了一種超然地享受。

初夏，農家屋頂上的炊煙，田野樹林中的濃霧，構成了一幅絕妙的畫卷。鳥兒就像是從你的腳邊拍翅而起，嚇你一跳，然後又立即消失在白茫茫的煙霧中了。四周是那麼靜寂，靜寂得難以形容。由於我的到來，彷彿一切都驚醒了，然而一切又都默不作聲。我從樹旁走過，它也一動不動地悠然自得。透過均勻地散佈在空氣中的薄霧，我的前面顯出一條長長的黑影。在我的周圍都是霧，可是就在這時候，風輕輕地吹過來了，一塊淡藍色的天空透過稀薄如煙的霧氣顯現出來，金黃色的陽光突然侵入，照射成一條長長的光帶，落在田野上，鑽進樹林裏——接着一切又都被遮掩起來。這樣反覆幾次，持續了一段時間。光明終於迎來了勝利，太陽衝破了煙霧。這時，周圍的景色時而凝集起來，鋪展得平平的；時而盤旋繚繞，消失在發出柔和光輝的蔚藍色的天空中。“霧露當日晴”，可以想象，這將是一個壯麗無比的`晴朗天氣了。我有時會傷懷夏日，因爲夏太烈，太決絕。在我夢裏，夏是熱烈的靈魂，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壯志與豪情。夏日炎炎，讀幾則妙文，頰齒流芳，沁人心脾，絕勝瓜果解暑。

秋天，在早晨嚴寒而白天明朗微寒的日子裏。路旁的樹林彷彿神話裏的樹木，全都是金黃色的，優美地呈現在淡藍色的天空下。那時候，低斜的太陽照在身上不再感到溫暖，但是比夏天的太陽更加光輝燦爛；樹木光明而透徹，彷彿它們認爲在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清晨是愉快而輕鬆的；霜花還在泛白，清風徐來，追趕着落葉；河裏歡騰地奔流着碧波，一起一伏地載送着逍遙自在的鵝和鴨；鳥兒在樹林的上空迅速地盤着圈子，在明亮的空氣中斑斑駁駁地閃耀着。我時常在配合秋天，感慨秋太熟，太淒涼。在我心中，秋是愁人的心緒，是“滿地黃花堆積”的愁情與悵然。秋夜月朗風清，品一壺美酒，讀一卷經書，常有“悠然見南山”的禪語。

在冬天的日子裏，偶爾童心未泯的我，也會在雪地裏追逐偶爾竄出的兔子。呼吸着寒冷的空氣，柔和的雪耀目而細碎地閃着光，迫使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攏起來。有雪的冬天是愜意而可愛的，久違的白色使我對這片生我育我的魚米之鄉有了更多的憧憬。我偶爾也痛苦冬天，埋怨冬太冷，太徹骨。在我記憶中，冬是勇士的信念，是“零落成泥碾作塵”的義無反顧。冬日白雪紛紛，臥讀傳奇小說，個人傳記，管窺世事，感慨人生，心馳神往，不知人歲幾何，更是得意忘形。

春天的腳步踏碎了湖面上的薄冰，驚醒了冬眠的小草，催綠了莊稼地裏的油菜麥苗。河裏的小魚早已在水草間遊弋覓食了，攪得河裏的水嘩啦啦作響。一隻翠鳥從彎彎的小河邊擦着河水飛到對面的楊樹林裏去了。河邊的蘆葦正長得青青蔥蔥，有大蓬的金銀花爬滿荊棘，金黃的花朵在陽光下格外迷人，一種芳香也隨着瀰漫開來。當四周的一切逐漸崩裂的時候，通過融解的雪的濃重的水汽，已經聞得出溫暖的田地的氣息；在雪融化的地方，在斜射的太陽光底下，雲雀天真浪漫地歌唱着。

我常常在感懷春光，認爲春太美，太絢爛。在我眼裏，春是情人的眼眸，是“人面桃花相映紅”的顧盼流轉。春暖花開，沐浴春光，吟誦絕妙好詞，吸吮天地清氣，神怡而意爽。春天對於我卻是酸楚的，景色的美好絲毫掩蓋不了別離的痛苦——兒時的夥伴們在短暫的相聚之後，又只得告別家鄉，奔赴遠方，繼續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