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花亭湖散文隨筆

只想悄悄走近你，花亭湖，我從佛國九華來，已是梵音滿耳，菩提一心。遊山之後，我只想臨水。老子說：“上善若水”。山沒有告訴我的，我要向水索回。我想一個人在湖邊清坐一下，不打擾任何人，不驚動任何物。如老友晤談，免了一切客套。像李白看敬亭，不厭纔好。

推開虛掩的門，探望久違的院落，像一位熟客，找塊石頭坐坐，我也不去尋訪禪師的足跡，更無本事探究達摩西來意。我是來會湖的。這湖，皖公沒見，禪師也沒見，我有緣見着了。長河，一條高山流水，流了千萬年，而今，也貪戀起山色，在此駐足，且一天天豐滿，長大起來，成了湖。花亭湖，宛若一塊玉，小家碧玉，掛在司空山前。夕陽西下，秋波粼粼，一片寫在水上的禪意。獨坐閒觀，參悟了幾分？

禪對人心有撫慰之作用，特別是人在困境、逆境之中，在人生的低谷、事業的敗北之際，更需要禪的警醒。比如，唐朝武后篡位，狄仁傑名重一時，後又被貶爲彭澤縣令。在失意之時，他以禪療傷，想起江對岸山中的禪師，於是，捐資修復了荒廢的二祖禪堂。那時，老禪的思想，能引起他的共鳴。不久，朝廷再度起用狄公，他也就把禪甩到耳背後去了。所以說，只有處江湖之遠，才能與禪親近。

我把思緒從遠古拉回，回到當下。此時，花亭湖只是我一個人的。霧是湖的面紗，鳥是湖的音符，船是湖的.切夢刀。我是湖邊上的一顆黑痣，我要四季廝守着，不遺漏每一個關於湖的細節。

初夏，一聲破題的鳥鳴，婉轉而流麗，可醒淤積百年的舊夢。仲春，大片的油菜黃夾雜着漫山的映山紅，一幅水彩，點亮昏花的雙目。深秋，連日雨水不斷。一日，突然放晴，藍天、白雲、綠水，秋高氣爽，喚起麻木的激情，俯瞰湖山，一聲長嘯。殘冬，一夜，暖雪忽至，次日，湖山一白，照得人心也白淨起來。一卷在握，五千年的歷史，此刻，在心中都化爲舟子的一棹漁歌。

所以，木心說：“活在自然美景中，人就懶，懶就善。”

我拈花一笑，洞然明白。大叫一聲：“悟了！悟了！”

“悟什麼了？”老婆驚問。

睜眼一看，人還躺在牀上。牀在擁擠的高樓。高樓在擁擠的小區。小區在擁擠的城市。城市在擁擠的人羣。人羣在喧譁的追逐中。

至於悟到了什麼，我忘了。只知道，我又回到了，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