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的味道散文

又到棗上市的季節。大街小巷、超市商場已見它紅彤彤可愛的影子。

一個細雨綿綿的日子，老公撐傘買回一些。太青，鮮有紅色。“貪賤吃窮。”我撇嘴道。“大棗滋補，知道你喜歡吃，嚐了嚐還行，就買了些。”一句話說得心裏暖烘烘的。嘗一粒在口，並不像想象的那麼難吃，有幾分甜味，若是這棗羞紅了臉，該會是很好吃吧!

沒特殊情況，每週一、三、五是在孃家聚餐的日子。這不，老媽的愛心電話又打來了。回家途中，遇到一個走街串巷賣棗的小販。他的棗一看就熟透了，是那種牛心棗。個大、尖頭、色正、味純，口感好。想到同樣愛吃棗的母親，便花十五元買了二斤。拎回家一看，你猜怎麼着？妹妹從同一個人花同樣的價錢也買了二斤回來，真是想到一塊了。也許這就是心有靈犀吧！這回的棗買得可甜了，老媽嚐了嚐，說她孃家那棵棗樹結的就是這種棗。

老媽說的棗樹我是有印象的，記得姥姥家有兩棵棗樹：一棵圓棗樹，一棵長棗樹。春天，這兩棵棗樹就在孩子們眼巴眼望中吐綠，等到5、6月份，樹上便開出許多像小米粒大小的黃綠色小花。那時我就想，這麼小的花怎會結出那麼大的果實呢？好不容易熬到棗紅遍了整個身子，我們這些小饞貓會在大人的默許下興致勃勃的打棗吃。棗樹上有一種毛毛蟲叫刺蛾（別名洋剌子），一不小心碰到它或接觸到它身上的毛，就會被蟄得生疼。我們幾乎人人都捱過蟄，這種蟲毛一旦粘在皮膚上，就會刺痛無比。聽說馬齒莧葉子裏的汁液能止痛，於是我們就強忍着，摘一兩片葉子輕輕塗抹在痛處，或找大人拿的確良線像舊時給婦人開臉時那樣用線絞幾下。似乎這兩種方法當時都不怎麼解決問題，可是什麼能阻擋那枝頭紅紅的棗的誘惑呢？棗便在我們的無情鞭撻下劈里啪啦落了一地，偶爾也會有幾片油亮的棗葉飄零而下。我們蜂擁而上，滿地找棗，用手擦一下，就入口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嘛！說起那個棗啊，又脆又甜！甜到舌尖，甜到嗓子眼，一直甜到了心裏，直沁人的心脾。圓棗沒有長棗脆，口感差些。姥姥便把它們摘來浸在酒裏，用罐子封好。過些時日便成了醉棗。

說到棗，不得不提到一個人——我的太姥（俺媽的祖母）。那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小腳女人。穿系“蒜疙瘩”的大襟襖，抿襠褲，紮裹腿。頭戴一頂正中鑲了一顆祖母綠的小黑帽。老太太很慈祥，一根長長的.旱菸袋不離手。沒事時，總要吧嗒兩口，還特別喜歡玩紙牌。她習慣喚我的乳名，語氣裏透着幾分憐愛。冬天屋裏生個火盆，她時不時會用三角鐵掀壓一壓火盆裏的碳灰。趕上幾個老太太玩紙牌，我會站在一旁默默地看會兒熱鬧。

這位老祖宗，平時對兩棵棗樹心重得很。果實不熟，誰也不許碰。記得有一次去姥姥家，趕上棗還未成熟，青青的果實在枝葉的掩映下探頭探腦，分明是在引誘我們。我和表哥、表弟還有妹妹早就忍耐不住了，紛紛從牆角找來細竹竿，仰着無知的頭連捅帶打一氣，無數的青棗便蹦跳着跑到地上。嚐了嚐，吐了，什麼味也沒有。只見我那可愛的、一襲黑衣的太姥氣憤地挪着小腳飛過來，手裏拿個簸箕，把那些青頭楞棗兒收在一起，大罵了一通諸如‘敗家孩子’之類的話，“譁”的一聲全倒進了豬圈裏......少年不知愁滋味。要知道，那是一家人盼了多半年才長出來的果實。

如今看到紅彤彤的棗兒，我便想起那兩棵記憶深處的棗樹以及關於棗的故事。往事如夢，歲月如歌，哪裏還能尋到那兩棵棗樹的影子？還有那喚我乳名的小腳老人？只盼着棗成熟的季節，嘗一嘗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