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青青笛聲悠悠散文隨筆

寒冷的冬季，萬木凋零。校門口的那幾竿翠竹就惹眼了許多，雖有些竹葉的邊兒泛着黃色，但絲毫不影響整體的翠綠，彷彿那是與風霜搏鬥而獲得的勳章一樣，掛在胸前炫耀着，讓那幾竿竹子看起來更顯精神。正如將軍詩人傅龐如在《詠竹》所說的：“破土凌雲節節高，寒驅三九領風騷。”

很遺憾，如今我們這裏的竹子已遠沒有過去那麼多了，只不過是這兒一叢，那兒幾竿，零散地點綴在校園或是路邊的綠化帶裏，難成氣候。

還記得小時候，我外公家旁邊就有呼啦啦一大片竹林，對於孩子的我來說，那一片竹林就是一個迷宮，一塊樂土。那裏有許多好聽的、好看的、好玩的，給了我一個快樂的童年。

竹林裏幽深寧靜的環境，以及“風來竹自嘯”的不知名的聲音，讓我感到害怕，一個人是絕不敢往裏闖的。竹林裏是沒有路的，硬是被我們孩子踩出了一條小路，這裏一彎，那兒一拐，沒多遠，大人就看不到我們的身影，那裏就成了孩子的王國。捉迷藏，掏鳥窩，玩打仗……，

就說打仗吧，戴上竹枝編的帽子，手裏拿着木頭刻得“駁殼槍”，貓着腰，伏在竹林裏，抓“俘虜”。或是一邊扔着自制的袖珍型的“炸藥包”和“手榴彈”，一邊高喊：“衝啊……”大無畏地衝了過去。真的佩服那時孩子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雖條件落後，但活得自在，玩得精彩!

竹林裏遇到蛇，那是常有的事。不知怎地，可能是我屬老鼠的'吧，碰到蛇，就膽戰心驚地躲到其他小夥伴的後邊，遭到他們的恥笑也顧不上了，就是不敢面對那兇狠懾人的眼神。即使長大後，提起蛇和在電視上看到蛇都會讓我不寒而慄。

有一回，鄰居家跑來一條蛇，看我在家，就讓我幫着打蛇。我也不好意思說害怕，拎着鍬就去了。可到了那，舉了半天的鍬，就是不敢落下，直到那蛇悠哉悠哉地逃走，我只得在鄰居笑聲中落荒而逃。

但在那時，我卻跟在小夥伴的後面“耀武揚威”，因爲我身邊有我的小三舅在呀!他的膽子可大啦，你瞧，他敏捷地用一隻手拎起蛇的尾巴，抖落了幾下，那條蛇就溫順地垂了下來。小三舅用刀子把蛇頭釘在地上，不一會兒，就把蛇皮從頭到尾扒了下來，地上只剩下一條白花花的身子，還在不停地蠕動着。我在一旁，既興奮，又不敢上前。砍一根竹竿，用蛇肉釣龍蝦，有時一次能釣好幾只龍蝦上來。

小三舅還教我用竹管做簡單的竹笛。用一小節竹管，一頭封閉，一頭切開出氣。在封閉的一端，離竹節不遠的地方，橫切一個小口，再順勢向下劈出一小片竹片，不能切斷，這樣小竹笛就做成了。小竹片儘量薄一些，便於發聲。雖然只能發出一種尖銳的聲音，我卻不厭其煩地吹着、鬧着。當小三舅那悠揚的笛聲響起來的時候，我們也不好意思出來顯擺了，只是靜靜地聽着，並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一曲聽罷，趕緊起鬨，叫嚷着“再來一首”。歡快悠揚的笛聲就這樣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

上學以後，讀了許許多多有關竹的詩文，“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蔭待我歸”……我進一步認識到了竹的堅韌、剛直、清高、奉獻……也難怪古人會把“竹”評進“花中四君子”、“歲寒三友”之中。

但在我的眼裏，外公家的茅屋，青翠的竹林和小三舅悠揚的笛聲，就如同魯迅筆下那月下海邊的西瓜地一樣，是我心中無可替代的故鄉，雖然如今已被林立的高樓佔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