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果子散文

每到春末夏初之時，正好是新疆瓜果上市的季節。蜜黃的杏、青綠的葡萄，粉紅的桃子、幽香的哈密瓜，翠皮的西瓜，草莓、桑葚等等是應有盡有，可以說是五彩繽紛，琳琅滿目。在這個季節裏，你到處可以看到有人推着裝滿瓜果的板車，在大街小巷叫賣。

離家不遠的那家水果超市，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每次路過時，我都會停下來看看，挑選喜歡吃的水果買回家品嚐。超市裏因爲瓜果很多，空氣中都瀰漫着一種濃濃的香甜味兒，黑紅的桑葚與紅紅的草莓招惹着幾隻蜜蜂飛來，那些新鮮的水果一下勾起了我的饞欲，我忍不住停了腳蹲下身來，細細地挑選喜歡吃的品種，各樣買了一些，興高采烈地走進了家門。

多少年來，每當吃起桑葚，都會努力回味着深藏記憶中的感覺，都會回想起很多往事，這些回憶總是與少年時的好友和故鄉聯繫在一起的。

記得小時候吃桑葚也就是初夏時節，那是母親帶我們在果園裏採摘的。果園裏濃郁的桑樹密密叢叢，如手掌般大的桑葉肥肥的，陽光下油光翠綠，那些桑葚就藏在桑葉的後面，母親會親自爬到樹上去給我們採下來一把，而決不同意讓我們爬上去摘，說是怕糟蹋了樹上的果子。所以，那時的感覺那果子很金貴，每次吃時，就會慢慢地去品，一點點地嚐了。每年的春風吹過，我們就盼着那桑果快點熟，知道桑葚熟了的時候，那黑紅的桑葚會帶着母親溫馨的笑容，香香甜甜地，化在嘴裏讓我長久地回想。

將買來的桑葚與草莓洗淨了，急急地抓了一個放在嘴裏，卻只感覺到淡淡的味，全然沒有了兒時那種酸甜可口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轉身進了廚房拿了些白糖來，在那些洗淨的果子上灑了許多，我想，現在的果子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吃出它的甜味吧……

這初夏的果子，並不如童年般令我向往，倒是生了些許遺憾。後來還是小姑從她婆家的菜地裏給我摘了一些自己種的草莓回來，纔算是解了我對草莓和桑椹的渴望。

多少年過去了，我依舊還記得小時候吃那些果子的情形，更是難忘那些果子由母親帶回來時給我們留下的快樂回憶。

記得七月初的'一天，天氣悶熱，我打着傘穿過樹蔭去參加一項活動。剛剛走過那條熟悉的小巷，看到一位小姑娘，戴着一頂大草帽，胳膊上挎着一個大柳條筐迎面走來，小姑娘看到我走近熱情地叫了一聲：“阿姨，買把草莓吧，我今天新摘的，很甜了。”我扭頭一看她那大筐，一陣香甜的草莓味道撲鼻而來，一下就將我吸引住了。

原來那草莓全部是野生的那種，個不大，卻紅豔豔的很是招人喜歡，尤其那濃郁的香甜味道，有種令人陶醉的感覺。可能是因爲天熱的緣故，草莓有點發蔫，可一把一把地扎的很好，我忍不住摘下一顆放在嘴裏，那股香甜的味道，一下將我的記憶又拉回到那個難忘的年代。

也是這樣炎熱的夏天，記得有次母親在外面幹活回來很晚了，給我們帶回一把這野草莓。我們兄妹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一顆一顆小心數着放到嘴裏去吃，生怕一下吃完就找不到那味了。之後我與弟弟鬧着讓媽媽將我們也帶了出去，其目的就是能在媽媽走過的山樑上也摘些草莓回來。

父親剛過世那兩年，家裏欠了不少的外債，生活過得很是清苦，我們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家裏那每人二十幾斤的糧食根本不夠我們吃的。母親爲了能讓我們吃飽，在麥子和豆子收割的季節，摸黑就趕到離縣城不遠的農田裏，去撿拾撒落在地裏的麥穗或是豆秧。然後將它們揹回來曬在自家的院子裏，等曬乾後再用粗木棒將麥殼一點點敲落下來，經過篩揚後，那一粒粒飽滿的麥粒就展現在眼前，幾趟下來，清理好的麥粒就存儲有一麻袋，母親再將它們送到加工廠去磨成麪粉，我們就有了不少的口糧，那可是媽媽起早貪黑刨來的。

一瓶水，兩個西紅柿，外加幾塊幹饅頭，這就是我們與母親一天的伙食。從天不亮一直到下午太陽落山，母親躬着背不停地撿着，無論是麥穗還是豆秧，她一點也不放過，全部收籠到隨身帶來的袋子裏，裝滿一袋後，再將我們帶去的筐和袋子裝滿，生怕漏掉一粒，而我們兄妹也是盡力與媽媽一起撿拾着。休息的時間，媽媽就會帶我們在山樑上採摘野草莓，那可是我們最感興趣的事了。這小東西就生長在山坡或碎石邊上，比起現在新育種的草莓，模樣的確相差甚遠，但味道卻是極純正香甜的。雖說已經過了季節，在那個非常的年代，能吃到這新鮮的水果也是難得。我們兄妹滿山樑地尋找着草莓，發現一株就高興地大叫，採上一大把後，我和小弟一起圍在媽媽的身邊你一顆我一顆津津有味地品着那些果子，一種滿足與幸福感就會油然而生。

因爲這些熟透了的果子，讓我想起兒時的快樂，因爲這些果子，讓我又回味着母愛的溫暖。流走的歲月壓抑着一顆早已不年輕的心，讓我在這樣的季節去感受生命所帶來的酸楚回憶。也許就是那清貧生活的環境，才造就了我們兄妹堅強的意志，使得我們在那個缺少溫暖的歲月裏，用一份童真創造了許多的快樂，所以，生命裏才留下許多難以抹滅的記憶。

“阿姨，你還買嗎？看你喜歡，你就多拿幾把吧，難得能吃到這純天然的草莓，我給你便宜些！”姑娘的問話，一下將我拉回到現實中來。我是滿心歡喜地將挑好的那幾把野草莓裝在袋子中，那草莓的香味就在我的身邊繚繞着。

閒暇時，我常常在想這樣的話題，是什麼添加了冷暖的交替，又是什麼趨使着人類總是在回憶中去感受生命的快樂與幸福呢？時過境遷，那個清貧年代的故事早已如發黃的日曆翻了過去，留在我們腦海裏的只剩絲絲點點的記憶，雖然如此，我還是喜歡回味少年時代的那種感覺，因爲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生活怎樣變化，唯一不能變的就是人生這純真並難忘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