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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月色,古琴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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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其實被稱作“江城”更爲形象。最早把武漢呼作江城的人是謫仙李白。一聲“黃鶴樓上吹玉簫,江城五月落梅花”把已歷3500餘年歷史名城勾畫得韻味十足。文人墨客入武漢,或登臨享譽海外的黃鶴樓,問眼底江流、遠去的白雲爲何無語?或踏上被古詩渲染的木蘭山,問巾幗英雄的劍影能否再現?或在晴川閣上待日暮舟遠,問崔顥眼中的漢陽樹與鸚鵡洲真的相映成趣?或入歸元寺閉目禮佛,問松風竹影,可否能撫慰貪求與躁動的心性?

江畔月色,古琴臺散文

難忘那年中秋節,我應邀前往武漢,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當時,北京已是天高雲淡、秋涼爽適,而這座“火爐城市”的“秋老虎”依然遲遲不去,想來也覺好笑,當年,北宋的王觀一心到江南去趕春,我卻因參會,來到長江中下游來“趕夏”。

中秋之夜,最怕孤獨,特別是當地接待方太過熱情,把我一人安排在十分寬闊的酒店大套間裏。面對一簾新月、幾聲蟲鳴,我浮想聯翩毫無睡意。忽然,想起在古琴臺景區當領導的文友,於是,試着發了一條信息。巧的很,文友今夜在景點值班,聽說我客寓漢江大酒店,月上時分,手握茶杯、試圖“對影成三人”。便熱情邀我“夜談”。好在這處古景距酒店不遠,於是,星光之下、溽熱之中,我拼着一身熱汗,一路闊步,來到漢陽區月湖之畔的古琴臺。

與文友品茶敘舊之後,我們走進古景之中,沐着圓月清輝,聽着唧唧蟲鳴,聊着古代那兩位知音……

那是一幅早已遠去但歷久彌新的畫面——春秋戰國時期,楚國曾一度崛起於諸侯之間,長江與漢水交匯處,便成爲楚文化向東南播揚的樞紐。漢陽龜山西麓,由於林木蔥蘢、江湖交錯,是放情抒懷的絕佳去處。那年中秋之夜,伯牙在山水間獨坐援琴,把附近居住的鐘子期吸引而來。於是二人你奏我吟、心心相印,數曲彈罷,相互挽手、對視而笑。

不久,鍾子期自楚入秦,一去不回。又是一箇中秋之夜,當象徵圓滿的新月高懸楚江之上、伯牙再度撥絃獨奏時,忽憶起子期已故。於是止音摔琴,從此這裏再無琴音……

曾一度被稱爲伯牙臺的千年古景,今被稱爲古琴臺。我舉着文友遞來的強光手電,依次看清石碑上對琴臺的記述。原來琴臺始建於北宋,歷代曾屢遭損毀……20世紀50年代初期再作修葺,從此供閒遊者“覽明月于山間,良宵共樂;聽歌聲於水畔,相攜同遊”。

我踏着月色向縱深走去。眼前,一條很窄的草徑,直通單檐歇山頂的抱剎式殿堂。主體建築門前,一株主幹一分爲二的雪松昂立堂前,像是佇立於斯,靜等知音歸來的才俊。西北向的月湖,清亮如鏡,倒映繁星冰輪。當年,清亮亮的湖波,是否浸潤了伯牙的琴韻與無際的`追懷?

文友端來幾款荊楚風味的月餅、一壺香茶,我們時而侃侃而談、時而仰頭觀月,時而遙望漢江、時而俯首沉思。兩把名家親自揮墨的摺扇,在我們手中搖着搖着,縷縷墨香彌散開來,像綿延不斷的江水,像揮之不去的思念。

我們的問答,雖然穿越古今、忽近忽遠,但始終沒有離開人生知己這個話題,感嘆之處不約而同。想人生一世,以“朋友”稱謂者不計其數,可大多都是餐桌上把酒論情、拍胸挑指、許願連連。當盛宴散去,失信食言者“宜乎衆矣”。

追想數十年交友萬千,相識恨晚、言語投機、彼此知性,言出必果、相互包容的摯友,最多也只有三、五人,恰如高懸之月,雖然夜夜常見、年年常隨,但伴隨桂香、稻香而高懸天際,引發無眠之人千里思親的星月,在視感中屈指可數。

我們正在仰嘆時,一曲由古箏彈奏的《高山流水》自殿閣方向傳來。隨之一陣秋風從天而降,幾片紛揚的落葉飄向古琴臺。哦,杯中茶色雖然已淡,楚地秋意,卻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