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蒲團裏編織的鄉愁散文

蒲團裏編織的鄉愁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29W 次

昨日,不經意間想起了兒時常見的、坐過的蒲團,便與妻討論起來,妻欣慰地說,她曾編織過蒲團,這更添了我的興致,勾起了我對蒲團斷斷續續的回憶,我便想起了蒲團裏編織的鄉愁。

蒲團裏編織的鄉愁散文

說起蒲團來,現在的年輕人大都不知爲何物。蒲團,爲上世紀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裏農村婦女常常坐着的器物。大多爲圓形,直徑大約四五十公分。據說,起初它是用蒲草編織而成的圓形墊子,供人坐禪及跪拜,以免地上的灰塵弄髒了衣服。後來,全國各地的人們都仿照蒲團的形式,就地取材,編織出多種多樣的蒲團來,譬如,有的用玉米皮做的,有的用麥秸草做的,還有的用布料做的。這些雖都不是用蒲草做的,也都統稱爲蒲團。

我們膠東地區大都是用玉米皮、麥秸草做成的蒲團,因當地種玉米、小麥居多,玉米皮、麥秸草自然到處都是,用起來非常方便。在那個大集體年代,編織蒲團多趁陰雨天不能下地幹活時,將玉米皮或麥秸草浸溼,使它變的柔軟爲止,這樣便於編織,然後像擰麻花、梳辮子一樣,擰成繩子,再把繩子一圈圈地編盤起來,就成了蒲團的雛形,再將它放到太陽底下曬乾,釘上繩釦,便於懸掛、攜帶,這就成了蒲團。

我從記事起,就見老家婦女尤爲年老的婦女們常常手提蒲團,隨地可坐,十分方便。那時常見她們坐在蒲團上燒火做飯、摔花生、剝玉米、掐辮子、做針線活、乘涼、拉家常……蒲團上留下了她們一個個身影,也成了鄉村裏一道道靚麗的風景。

兒時在我老家的門前,常見祖母和四五位老太太或坐蒲團或坐在石頭上拉呱的情景,一會兒,就見大奶奶、二奶奶一手提蒲團、一手提着掐辮子小簍、從衚衕口一探頭一探頭地走來;屋後的二奶奶、伯母邁着“三寸金蓮”一步一點地來了。到了這裏,拿着蒲團的就把蒲團往地下一放,沒拿蒲團的就坐在門前的石頭上,開始掐辮子、做針線、拉家常了。有了蒲團,五六位老太太就可隨便調整位置,圍坐到一起,拉呱方便,平添了特殊的風韻,也是門前的一道小風景,兒時看着這些上了年紀的人湊在一起掐辮子也很有意思,她們有共同語言,蒲團給她們提供了極多方便,冬天湊到一起曬太陽,夏天坐到樹底下乘涼,輕便的蒲團一放就成。

她們有時坐在舒適的蒲團一邊掐辮子,一邊拉家常,聽她們拉呱的.內容我似懂非懂。現在只能記得一些片言碎語:“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女們都大了,自己都會打算。”“咱都年齡大了,說的不攆時了。”人到了這個年紀,說出話來都很老到,她們間似乎都很默契。她們有時還唸佛,我雖聽不懂,不知她們唸的是什麼佛,但看着她們很認真的樣子,盤坐在蒲團上,雙手擺出拜佛的姿勢,嘴裏不停地念着佛語,當時聽起來還挺好聽的,還真像那麼回事,憑直覺感到她們是很虔誠的。

祖母心靈手巧,纖細的雙手卻很有勁。我兒時見過祖母用玉米皮擰蒲團,現在回想起來,祖母擰蒲團的情景猶在眼前:祖母坐在馬紮子上,手拿着浸溼的玉米皮,似乎像製作一件心儀的工藝品一樣,用力地把玉米皮擰成麻花似的繩子,再把繩子從小圈到大圈地盤成蒲團,把蒲團的花擰的勻勻的,把蒲團編織的圓圓的,這是祖母用心編織出的蒲團,漂漂亮亮的。祖母把自己的辛酸故事和美好夢想都編織到蒲團裏,蒲團一圈又一圈,祖母的故事也是一串又一串,蒲團的一圈一圈裏還凝聚着祖母對新生活的美好遐想,現在想來,祖母編織的蒲團,就是編織的一個圓圓的夢,祖母看着自己親手編織的圓圓的蒲團,會心地笑了。

看着祖母坐到自己親手編織的蒲團上,是那麼的愜意和舒坦。祖母曾坐在蒲團上燒火做飯,爲我和弟妹們用麥秸草燒烤青鱗子小魚,爲我燒面箍錐、知了、螞蚱,最有意義的是,祖母常常坐在蒲團上一邊燒火,一邊爲我和弟妹們講故事。祖母講故事總是顯得很認真的樣子,似乎那故事就是真的一樣,她娓娓道來,講起來繪聲繪色,講到動情處,還用火棍敲打着地面,我和弟妹們聽得津津有味,入了神。記得那時祖母常給我們講的故事有《楊家將》《穆桂英掛帥》《呼延慶打擂》《喬天華抗戰故事》《狸貓換太子》《禿尾巴老李的故事》《扛長工的故事》……這都是祖母坐在蒲團上爲我們講的故事,使我們受益匪淺,有些故事對我的生活和工作帶來了影響很大,有的終生受益。

祖母有時還提着蒲團到庭院裏剝玉米、摘花生、打小麥、乘涼、拉呱……蒲團常常伴隨在祖母身邊,祖母編織的那個蒲團,一直陪伴了祖母許多年,祖母與蒲團似乎產生了一種不解情緣,直到祖母去世。

隨着改革開放和社會的不斷髮展,蒲團已漸行漸遠,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現在幾近絕跡。我已幾十年沒見到蒲團了,似乎還有些想念,因爲,蒲團裏編織着我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