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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時蔬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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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空着,讀李漁的【閒情偶寄】,書中講到,“飲食之道,膾不如肉,肉不如蔬,以其漸近自然也”。因爲是春天,就想到田野,想到鄉下的老屋、金黃的菜花,想到老屋後面的竹園,竹園邊上的菜地以及路邊及菜地裏與春天有關的時蔬。

春日時蔬散文

春日的時蔬中最愛是馬蘭頭。那原是野菜,也叫馬蘭、紅梗菜,生在路邊、矮坡。

在外省的時候,這個季節,用不着再等上一場兩場的春雨,郊外的田邊或者城裏的公園、道旁,就會有布衣、布包頭,提着竹籃挑野菜的村婦。伴隨她們滄桑的十指在泥土間靈動的飛舞,早起,菜市場裏就有了賣馬蘭頭的攤位。母親買菜時,順手帶上一把,綠葉紅梗,馬蘭的細條葉上甚至還沾着新鮮的晨露。

每到那些日子,晚飯時,我和妹妹便眼巴巴的等着母親將拌好的馬蘭頭香乾端上來。碧綠生青的一盤,馬蘭頭與香乾都已經在開水裏淖過,並且被切成細細的碎末狀,佐之少許糖、鹽、醬油、味精和噴香的麻油,飯桌上立時就有了春天的味道。

馬蘭頭好吃,但吃法單一,拌是一種,也有清炒的,滾油大火裏一過起盤,可那樣的做法既不如拌着的精緻,味道也不如拌着吃的好,入口只一味的清香,略帶苦味,想是與枸杞頭、菊花頭一般有去火的功效。

沒有馬蘭頭的季節,家裏也有用菠菜、蓬蒿、亦或薺菜、芹菜如法炮製代替的.,因爲都切碎了,乍一看沒有不同,但吃到嘴裏卻全然不是那種味道。

薺菜是另一種喜愛的野菜,時令要比馬蘭頭長許多,除冬天外,春夏秋的野地裏都能看到,所以有“三春薺菜饒有味,九熟櫻桃最有名”之說。但記憶裏,薺菜沒有單炒的,通常都是做着其他菜的配角,譬如薺菜冬筍片。嫩嫩的冬筍切成斜斜的薄片,輔之事先切好的碎薺菜,油裏翻炒過上盤,薺菜綠,冬筍白,只觀其色、聞其香,便胃口大開。

薺菜豆腐羹裏的薺菜擔當的是豆腐的配角。看母親做,切成小塊的豆腐在水裏滾開後,放入油裏煸好的肉絲,再抓一把碎薺菜加入其中,澆上小磨麻油,也可以按喜好添加蘑菇、香菇片,但這些都不是主要的,關鍵的是一定要用生粉勾芡,勾芡以後,一碗鮮香滾熱濃稠的薺菜豆腐羹也就做成了。

薺菜豆腐羹好像應該是一道南方菜,汪曾祺先生有專門關於豆腐的文章,文裏的豆腐或冷拌或煎炸,唯獨沒有做成羹的。所以,偌大的中國吃也是文化,一地有一地的習俗。

薺菜有諸多做法,但記憶裏印象最深的卻是母親用薺菜包餛飩。上海人不喜歡吃全肉的餛飩,總喜歡在肉糜裏混之以蔬菜,去油膩也增添時鮮氣息。春天是薺菜,夏天用雞毛菜、芹菜,冬天則是大白菜、青菜,白菜餡的餛飩有些類似北方的豬肉白菜餃子,芹菜也可以包餃子,只沒有看到過韭菜肉餡的餛飩,想那韭菜是隻能用來包餃子的了。

包餛飩可用的菜很多,但無論哪一種都不如薺菜的鮮香,因此,在我們這裏,薺菜肉餛飩也是菜肉餛飩中的最高境界了。

那個時候,家裏包一次餛飩不算小事,總要逢到週日大人有空閒了。買來的野薺菜要先挑去黃葉、爛葉,剪去粗粗細細的根,這樣的活兒大人沒空做,小孩子就自然被抓來頂替。正是貪玩的年紀,因爲家裏人多,兩三斤薺菜堆在地上就跟小山似的,看着都讓人絕望。但摘菜時候的不耐煩,等到餛飩下了鍋,便成爲了另一種急切。

馬蘭頭和薺菜都是野菜,喜歡吃的人,愛的就是一股清冽爽口的野地氣息。有人說那是藥也不錯,馬蘭和薺菜皆可入藥,明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就對馬蘭十分推崇,所以,又有“三月馬蘭勝似藥”一說,至於薺菜,【本草綱目】記載可“明目,益胃”。

野菜之所以野,出之自然,非時令不得見,所以也更加稀奇。現今,薺菜因爲人工培植的推廣,已不分四季隨時上得餐檯,馬蘭的培植沒有薺菜的廣泛,但時令也延長了。這樣的事好是好,只這麼一來,大棚裏澆水施肥,原先野菜的野味已所剩無幾,香味、鮮味全都走了樣,對於愛食野菜的人,既無野趣,比之其他蔬菜,也就沒有不同了。

這就想起春節央視舞臺上的旭日陽剛演唱組合,民間的,一俟商業包裝起來,其陽剛之氣不知還能保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