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我的童年隨筆散文

我的童年隨筆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45W 次

每天在這個小縣城裏忙忙碌碌,上班、喝酒,回家,重複得讓人感到厭惡。看着一些人違心的阿諛奉承,聽着那些世俗的語言,心裏總是有隱約地不快。忽然一天安靜地躺在牀上,回想起童年的生活,一絲甜蜜油然而生……

我的童年隨筆散文

記憶中的家鄉總是碧水藍天,樹木蔥鬱:村東的坡地,是綠油油的莊稼,黍子,穀子,豆類,應有盡有;村西的稻田一望無際,夜間蛙聲一片,彎彎曲曲的小河穿走於一塊塊稻田間,小河的源頭是龍泉:幾個涌泉將水從地下涌出,匯成一汪清潭,這就是我們的龍泉,一株株大樹環抱着龍泉,大樹影在水面上,讓人總感到有龍在水裏遊動。

龍泉的水很靈,每當天旱無雨,附近的村民擡着龍王爺,敲鑼打鼓來這兒取上一罐龍泉水供奉,總能求得一場及時雨。龍泉北是一土丘,土丘上有一道觀,叫龍泉觀。龍泉觀內已無香火,更無道士,有的是一羣天真爛漫的孩子,這便是我小學的學校,正殿內是五年級的孩子,兩側四間偏殿是一到四年級的班級。我的小學五年就是在這兒度過的,小學老師的一首打油詩至今還記憶猶新:走進龍泉觀,登上大正殿,向西一觀看,稻溪(田)一大片。

小學功課並不多,我們有充足的時間玩耍。孩子們一年四季有不同的娛樂活動。

春天樹葉剛吐新綠,一羣羣候鳥來了,藍脯子的叫藍靛,紅脯子的叫紅靛,個頭較大,體型像鷹的叫鷹普羅子,叫聲“嘎嘎”的叫屁嘎嘎,頭上有角,顏色似麻雀的叫振振頭……這些鳥名怎麼寫我不知道,反正音就是這樣,學名我就更不知道了。藍靛、紅靛和屁嘎嘎呆一段時間就走了,鷹普羅子和振振頭是留下孵小鳥的。每天早晨,村西的樹林成了我們孩子的捕鳥樂園。鳥網用的是打網,由倆片組成,每一片都是用柳條圈成半圓,中間用麻繩編成網格,將其中一片支起,放上誘餌,只要鳥一吃,兩部分就合在一起,鳥就被夾在中間(現在想起,原理和以前用的老鼠夾類似)。誘餌是這些鳥最愛吃的蚰蜒和蝲蛄。

我不是捕鳥高手,每次都是幹一些提鳥籠子之類的活,這活也有學問,首先是在捕鳥時保持不出聲,人好說,籠內的鳥就不聽話,鳥剛要吃誘餌,籠內的鳥撲棱棱一動,就驚跑了。高手們負責擰鳥,也就是將要捕的鳥趕到網前,讓它發現誘餌。三四個高手站在不同的位置,通過拍手,將鳥一步步逼到鳥網附近,這擰鳥可是技術活,掌聲的大小,擰鳥人的位置可是有講究的,三四人只要一次配合不好,可就前功盡棄。

屁嘎嘎又多又貪吃,最好捕,藍靛、紅靛在早晨天一亮就得捕,遲了就不嘬誘餌,鷹普羅子用結實的網,不然容易跑,誘餌要用它最愛吃的蝲蛄,振振頭無風時在樹梢,必須在有風時捕。每天天一亮,我們四五個小夥伴就聚在一起,到七八點,總能捕到兩三隻鳥。

候鳥走了,樹林裏的大樹已枝繁葉茂,天熱了起來,稻田內插了秧。稻田成了孩子們每天光顧的'地方。大頭水蜻(蜻蜓的一種,大個頭,綠身子,現在想來,有點像電視上演的軍用戰鬥機)在稻田上飛來飛去。到樹林裏砍根細木棍,用鐵絲圈個鐵圈,鐵圈裏用線繩編成指頭大的網格,將鐵圈綁在木棍上,一個捕水蜻網就做成了。發現水蜻落在稻秧或水草上後,你就舉着網輕輕走過去,將網慢慢放下,然後猛的一拍,水蜻就捕住了。還有一種捕獲水蜻的方法,叫“戀水蜻”.六月大熱天,水蜻要交配,將母水蜻用細線拴住,讓其在公水蜻不遠的地方飛動,公蜻發現後就要與其交配成鏈,乘此機會將其用手捂住。

數伏天,天熱的很,到龍泉游泳,成了男孩子的最愛。老師和家長是反對的,家長知道難免一頓臭罵,老師上課前是要檢查的,檢查的方法很簡單,讓男孩子露出胳膊,用指甲輕輕在胳膊上一劃,劃出白線說明你遊過泳,然後對你處理。

撈魚也是童年的夏天常乾的事。兩三個同伴,拿個篩子和木棍,到大河裏,大河其實不大,篩子剛好能立着放在河裏,讓河水從篩子通過。另一人用木棍在上游一頓攪合,然後將篩子平着端起,篩子裏就會有魚蝦,蝦要着沒用,繼續放到水裏,魚裏的泥鰍可以拿回家餵雞,“金板魚”很好看,拿回家去養。“蛇鉤溜”(現在想來,應該是一種小型鱔魚)體行像蛇,我一直很怕它,撈上後就扔掉了。我記得一次撈魚時,我剛把篩子一端起,在篩子裏發現了比“蛇鉤溜”更可怕的動物--水蛇。嚇得我趕緊把篩子扔掉,好長時間不敢去取。

整個夏天是豐富多彩的,可玩的很多,麻雀浮出小麻雀,掏它一窩養着,這東西養不熟,長大就跑了。我記憶深刻的是我曾經發現過一窩小鷹普羅子。記得一天中午放學,我路過一塊葦地,發現一隻鷹普羅子叼着一條蟲子從我眼前飛向葦地裏。我心裏一亮:這裏肯定有一窩小鷹普羅子。於是約好幾個同伴,注意觀察,幾天後終於在發現了鷹普羅子的窩。窩建在蘆葦枝頭,三根蘆葦將窩支起,窩由一根根小幹木棍搭建,裏面鋪設羽毛,幾隻小鷹普羅子在柔軟的羽毛裏嗷嗷的叫着,一有動靜,這些小傢伙就一聲不吭,如果你不費一番功夫,還真找不到。發現我們在窩的附近,兩隻老鷹普羅子在葦稍上盤旋着,發出淒涼的叫聲,不斷向我們靠近,大有捨命保護小鷹普羅子之勢。看到老鷹普羅子着急的樣子,我們幾個小夥伴都覺得不應該驚動這一家了,後來我們離開,再也沒有去打擾它們。

夏過秋來,東坡上的莊稼成熟了,黃澄澄的一片。田埂上的藕梨已熟透,深紅色,甜絲絲,一咬一口水。鎮內收購站貼出了收購麻黃(一種藥材)的廣告,週日,約上幾個同伴拔麻黃去,麻黃長在東坡的田埂和荒地上,頭上頂着紅紅的果實,狀如蜻蜓頭,甜甜的,但不能多吃,吃多了頭疼。一天拔一兩蛇皮袋麻黃,拿到鎮上去賣。賣個五角六角錢,然後到供銷社買上一本小人書。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瓜果是奢侈品。東坡的香瓜已熟了。“拱瓜”也是我和夥伴們偶爾幹得事情。看瓜的老頭姓喇,每年瓜地都由他看。約上幾個同伴,讓一人在瓜地的一頭去摘瓜,故意讓喇老頭看到。另外幾個貓在瓜地另一頭的莊稼地。喇老頭髮現有人在摘瓜後,提根木棍從瓜棚跑出,嘴裏喊着:“小b崽子,又在拱瓜。”被發現的同伴撒腿就跑,喇老頭拼命的追。等喇老頭追遠了,另一邊的孩子一起到瓜地摘瓜。喇老頭返回時,我們已經溜了。聽吧,晚上村裏的喇叭就會傳出喇老頭的喊聲:“社員們注意了啊,社員們注意了啊,管好你家的小兔崽子,今天又去拱瓜了啊,抓住一個啊,別的都跑了啊,別的都跑了啊,抓住的那個我也放了啊,還給小兔崽子一個瓜,下次咱就不這樣了啊,下次抓住直接送到大隊,下次抓住直接送到大隊啊……”

深秋樹葉已落,莊稼已運到場面,到地裏刨茬子(那時買不起煤,茬子是很好的燃料),是家長讓乾的活,也是我們的遊戲。秋假裏,約上幾個同伴,背個簍子,到地裏去刨茬子。玉米茬子最好燒,其次是谷茬子,最不好的燒的是黍茬。茬子刨累了,就得找點樂子玩一玩,找塊豆地,看看有沒有搬倉(一種鼠類動物,好像學名叫倉鼠),這種動物喜歡搬運豆類,藏在地下洞穴內,以備過冬食用。發現洞穴後,你就用?頭刨,最後總能找到許多黃豆,蒐集起來,大夥到村內豆腐坊換豆腐乾吃。搬倉找不到沒有關係,蒐集一些地裏沒有拔的豆杆,豆杆必須是上面帶豆莢的。生堆火,然後用手拿着豆杆在火上烤,豆莢一個個崩開,豆落在火中,等豆熟了,趕緊把火撲滅,然後吃燒豆。燒豆吃完,每人在火上撒泡尿(不知道爲什麼,每次都會這麼幹),然後背上茬子回家。

秋天過完就是冬天,下雪了,稻田內結了冰。每過星期天,稻田內總會有許多孩子,放尖牛(陀螺)的,劃冰船的,很是熱鬧。不過總是盼望着下雪,一旦下了雪,我可以和同伴帶着狗到東坡抓野兔去。野兔很難抓到,不過心裏是快樂的。

一年四季就是在這快樂地玩耍中度過。在學校裏,老師還是管得挺嚴的。那時的老師不懂收禮的,家長也不會去送禮,讓你讀書就不錯了,哪有閒錢去送禮。老師們都有一顆大公無私的心,只要你學習好,老師就喜歡。現在想來我一身中第一次“下館子”是我們小學老師出的錢。館子也不是什麼大飯店,就是鎮上的詥撈攤。每次集日到鎮上玩耍,看到那熱氣騰騰的詥撈,湯上飄着的一大塊肥油,在那一年四季見不到葷的日子,特別是冬天,聞着詥撈的香味,看着那滾沸的油湯,多麼想吃上一碗呀,可惜就是沒錢。在一個冬天早晨,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寒風夾着雪粒吹到臉上,像刀割一樣刺痛。學校派我和另外一個孩子到鎮上參加數學競賽。冬日天很短,我們七點出發時,天也就是剛放亮。

本來學校讓我倆步行到鎮上中心校的,當我倆從學校出來,看到了我們的老師推着一輛自行車追了上來,嘴裏喊着我倆的名字。原來他不放心我倆,要陪着去,到了鎮上的詥撈攤前,老師說:“來,你倆吃碗詥撈吧。”我倆趕緊推說吃過飯了。老師說:“別胡說了,你家估計現在也沒有做好早飯呢。”然後不容我倆爭辯,就說:“給倆孩子每人枛碗詥撈。”我倆吃詥撈,老師沒有捨得吃,詥撈吃的很香,那是我吃過的最香的一碗詥撈,吃詥撈時,我看過老師的表情,和我每次路過詥撈攤的表情一樣,是渴望吃一熱氣騰騰碗詥撈的表情,我敢肯定,他也沒有吃早晨飯,不過是手頭拮据,捨不得吃罷了。我參加工作後去看望我的小學老師,和他談起着這件事,他淡淡的說:“那時候生活困難,你們家比我家還困難,我知道你父親是沒有閒錢讓吃一碗詥撈的。”

讀完五年小學,我考入了一所縣辦中學,外出讀書了,學習的緊張,使我沒有時間過多的玩,後又到異地讀書,這些只能成爲我心中永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