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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書》卷十八 列傳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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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騰 高隆之 司馬子如

《北齊書》卷十八 列傳第十

孫騰,字龍雀,咸陽石安人也。祖通,仕沮渠氏爲中書舍人,沮渠滅,入魏,因居北邊。及騰貴,魏朝贈通使持節、侍中、都督雍華岐幽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徒公、尚書左僕射、雍州刺史,贈騰父機使持節、侍中、都督冀定滄瀛殷五州諸軍事、太尉公、尚書令、冀州刺史。

騰少而質直,明解吏事。魏正光中,北方擾亂,騰間關危險,得達秀容。屬爾朱榮建義,騰隋榮入洛,例除冗從僕射。尋爲高祖都督府長史,從高祖東征邢杲。師次齊城,有撫宜鎮軍人謀逆,將害督帥。騰知之,密啓高祖。俄頃事發,高祖以有備,擒破之。高祖之爲晉州,騰爲長史,加後將軍,封石安縣伯。高祖自晉陽出滏口,行至襄垣,爾朱兆率衆追。高祖與兆宴飲於水湄,誓爲兄弟,各還本營。明旦,兆復招高祖,高祖欲安其意,將赴之,臨上馬,騰牽衣止之。兆乃隔水肆罵,馳還晉陽。高祖遂東。及起義信都,騰以誠款,常預謀策。騰以朝廷隔絕,號令無所歸,不權有所立,則衆將沮散,苦請於高祖。高祖從之,遂立中興主。除侍中,尋加使持節、六州流民大都督、北道大行臺。高祖進軍於鄴,初留段榮守信都,尋遣榮鎮中山,仍令騰居守。及平鄴,授相州刺史,改封咸陽郡公,增邑通前一千三百戶,入爲侍中。時魏京兆王愉女平原公主寡居,騰欲尚之,公主不許。侍中封隆之無婦,公主欲之,騰妒隆之,遂相間構。高祖啓免騰官,請除外任,俄而復之。

騰以高祖腹心,入居門下,與斛斯椿同掌機密。椿既生異端,漸至乖謬。騰深見猜忌,慮禍及己,遂潛將十餘騎馳赴晉陽。高祖入討斛斯椿,留騰行幷州事,又使騰爲冀相殷定滄瀛幽安八州行臺僕射、行冀州事,復行相州事。天平初,入爲尚書左僕射,內外之事,騰鹹知之,兼司空、尚書令。時西魏遣將寇南兗,詔騰爲南道行臺,率諸將討之。騰性尫怯,無威略,失利而還。又除司徒。初北境亂離,亡一女,及貴,遠加推訪,終不得,疑其爲人婢賤。及爲司徒,奴婢訴良者,不研虛實,率皆免之,願免千人,冀得其女。時高祖入朝,左右有言之者,高祖大怒,解其司徒。武定中,使於青州,括浮逃戶口,遷太保。初,博陵崔孝芬取貧家子賈氏以爲養女,孝芬死,其妻元更適鄭伯猷,攜賈於鄭氏。賈有姿色,騰納之,始以爲妾。其妻袁氏死,騰以賈有子,正以爲妻,詔封丹陽郡君,復請以袁氏爵回授其女。違禮肆情,多此類也。

騰早依附高祖,契闊艱危,勤力恭謹,深見信待。及高祖置之魏朝,寄以心腹,遂志氣驕盈,與奪由己,求納財賄,不知紀極。生官死贈,非貨不行,餚藏銀器,盜爲家物,親狎小人,專爲聚斂。在鄴與高嶽、高隆之、司馬子如號爲四貴,非法專恣,騰爲甚焉。高祖屢加譴讓,終不悛改,朝野深非笑之。武定六年四月薨,時年六十八。贈使持節、都督冀定等五州諸軍事、冀州刺史、太師、開府、錄尚書事,諡曰文。天保初,以騰佐命,詔祭告其墓。皇建中,配享高祖廟庭。子鳳珍嗣。鳳珍庸常,武平中,卒於開府儀同三司。

高隆之,字延興,本姓徐氏,雲出自高平金鄉。父幹,魏白水郡守,爲姑婿高氏所養,因從其姓。隆之貴,魏朝贈司徒公、雍州刺史。隆之後有參議之功,高祖命爲從弟,仍雲渤海蓚人。

隆之身長八尺,美鬚髯,深沉有志氣。魏汝南王悅爲司州牧,以爲戶曹從事。建義初,釋褐員外散騎常侍,與行臺於暉出討羊侃於太山,暉引隆之爲行臺郎中,又除給事中。與高祖深自結托。高祖之臨晉州,引爲治中,行平陽郡事。從高祖起義山東,以爲大行臺右丞。魏中興初,除御史中尉,領尚食典御。從高祖平鄴,行相州事。從破四胡於韓陵,太昌初,除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西魏文帝曾與隆之因酒忿競,文帝坐以黜免。高祖責隆之不能協和,乃啓出爲北道行臺,轉幷州刺史,封平原郡公,邑一千七百戶。隆之請減戶七百,並求降己四階讓兄騰,並加優詔許之,仍以騰爲滄州刺史。高祖之討斛斯椿,以隆之爲大行臺尚書。及大司馬、清河王亶承製,拜隆之侍中、尚書右僕射,領御史中尉。廣費人工,大營寺塔,爲高祖所責。

天平初,丁母艱解任,尋詔起爲幷州刺史,入爲尚書右僕射。時初給民田,貴勢皆佔良美,貧弱鹹受瘠薄。隆之啓高祖,悉更反易,乃得均平。又領營構大將軍,京邑製造,莫不由之。增築南城,週迴二十五里。以漳水近於帝城,起長堤以防泛溢之患。又鑿渠引漳水周流城郭,造治水碾磑,並有利於時。魏自孝昌已後,天下多難,刺史太守皆爲當部都督,雖無兵事,皆立佐僚,所在頗爲煩擾。隆之表請自非實在邊要,見有兵馬者,悉皆斷之。又朝貴多假常侍以取貂蟬之飾,隆之自表解侍中,並陳諸假侍中服用者,請亦罷之。詔皆如表。自軍國多事,冒名竊官者不可勝數,隆之奏請檢括,獲五萬餘人,而羣小喧囂,隆之懼而止。詔監起居事,進位司徒公。

武定中,爲河北括戶大使。追還,授領軍將軍、錄尚書事,尋兼侍中。續出行青州事。追還,拜太子太師、兼尚書左僕射、吏部尚書,遷太保。時世宗作宰,風俗肅清,隆之時有受納,世宗於尚書省大加責辱。齊受禪,進爵爲王。尋以本官錄尚書事,領大宗正卿,監國史。隆之性小巧,至於公家羽儀、百戲、服制時有改易,不循典故,時論非之。於射堋上立三像人爲壯勇之勢。顯祖曾至東山,因射,謂隆之曰:"射堋上可作猛獸,以存古義,何爲置人?終日射人,朕所不取。"隆之無以對。

初,世宗委任兼右僕射崔暹、黃門郎崔季舒等,及世宗崩,隆之啓顯祖並欲害之,不許。顯祖以隆之舊齒,委以政事,季舒等仍以前隙,乃譖雲:"隆之每見訴訟者,輒加哀矜之意,以示非己能裁。"顯祖以其受任既重,知有冤狀,便宜申滌,何得委過要名,非大臣義。天保五年,禁止尚書省。隆之曾與元昶宴飲,酒酣,語昶曰:"與王交遊,當生死不相背。"人有密言之者。又帝未登庸之日,隆之意常侮帝。帝將受魏禪,大臣鹹言未可,隆之又在其中。帝深銜之。因此,遂大發怒,令壯士築百餘下。放出,渴將飲水,人止之,隆之曰:"今日何在!"遂飲之。因從駕,死於路中,年六十一。贈冀定瀛滄幽五州諸軍事、大將軍、太尉、太保、冀州刺史、陽夏王。竟不得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