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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卷三 本紀第三◎武帝下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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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宋書》卷三 本紀第三◎武帝下

永初元年夏六月丁卯,設壇於南郊,即皇帝位,柴燎告天。策曰:皇帝臣諱,敢用玄牡,昭告後天后帝。晉帝以卜世告終,歷數有歸,欽若景運,以命於諱。夫樹君宰世,天下爲公,德充帝王,樂推攸集。越俶唐、虞,降暨漢、魏,靡不以上哲格文祖,元勳陟帝位,故能大拯黔首,垂訓無窮。晉自東遷,四維不振,宰輔憑依,爲日已久。難棘隆安,禍成元興,遂至帝主遷播,宗禮堙滅。諱雖地非齊、晉,衆無一旅,仰憤時難,俯悼橫流,投袂一援,則皇祀克復。及危而能持,顛而能扶,奸宄具殲,僣僞必滅。誠興廢有期,否終有數。至於大造晉室,撥亂濟民,因藉時來,實屍其重。加以殊俗慕義,重譯來庭,正朔所暨,鹹服聲教。至乃三靈垂象,山川告祥,人神協祉,歲月滋著。是以羣公卿士,億兆夷人,僉曰皇靈降鑑於上,晉朝款誠於下,天命不可以久淹,宸極不可以暫曠。遂逼羣議,恭茲大禮。猥以寡德,託於兆民之上,雖仰畏天威,略是小節,顧深永懷,祗懼若霣。敬簡元辰,升壇受禪,告類上帝,用酬萬國之情。克隆天保,永祚於有宋。惟明靈是饗。

禮畢,備法駕幸建康宮,臨太極前殿。詔曰:“夫世代迭興,承天統極。雖遭遇異途,因革殊事,若乃功濟區宇,道振生民,興廢所階,異世一揆。朕以寡薄,屬當艱運,藉否終之期,因士民之力,用獲拯溺,匡世揆亂,安國寧民,業未半古,功參曩烈。晉氏以多難仍遘,歷運已移,欽若前王,憲章令軌,用集大命於朕躬。惟德匪嗣,辭不獲申,遂祗順三靈,饗茲景祚,燔柴於南郊,受終於文祖。猥當與能之期,爰集樂推之運,嘉祚肇開,隆慶惟始,思俾休嘉,惠茲兆庶。其大赦天下。改晉元熙二年爲永初元年。賜民爵二級。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人谷五斛。逋租宿債勿復收。其有犯鄉論清議、贓污淫盜,一皆盪滌洗除,與之更始。長徒之身,特皆原遣。亡官失爵,禁錮奪勞,一依舊準。”

封晉帝爲零陵王,全食一郡。載天子旌旗,乘五時副車,行晉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皆用晉典。上書不爲表,答表勿稱詔。追尊皇考爲孝穆皇帝,皇妣爲穆皇后,尊王太后爲皇太后。詔曰:“夫微禹之感,嘆深後昆,盛德必祀,道隆百世。晉氏封爵,鹹隨運改,至於德參微管,勳濟蒼生,愛人懷樹,猶或勿翦,雖在異代,義無泯絕。降殺之儀,一依前典。可降始興公封始興縣公,廬陵公封柴桑縣公,各千戶;始安公封荔浦縣侯,長沙公封醴陵縣侯,康樂公可即封縣侯,各五百戶:以奉晉故丞相王導、太傅謝安、大將軍溫嶠、大司馬陶侃、車騎將軍謝玄之祀。其宣力義熙,豫同艱難者,一仍本秩,無所減降。”封晉臨川王司馬寶爲西豐縣侯,食邑千戶。

庚午,以司空道憐爲太尉,封長沙王。追封司徒道規爲臨川王。尚書僕射徐羨之加鎮軍將軍,右衛將軍謝晦爲中領軍,宋國領軍檀道濟爲護軍將軍,中領軍劉義欣爲青州刺史。立南郡公義慶爲臨川王。又詔曰:“夫銘功紀勞,有國之要典,慎終追舊,在心之所隆。自大業創基,十有七載,世路迍邅,戎車歲動,自東徂西,靡有寧日。實賴將帥竭心,文武盡效;寧內拓外,迄用有成。威靈遠著,寇逆消蕩,遂當揖讓之禮,猥饗天人之祚。念功簡勞,無忘鑑寐,凡厥誠勤,宜同國慶。其酬賞復除之科,以時論舉。戰亡之身,厚加復贈。”乙亥,立桂陽公義真爲廬陵王,彭城公義隆爲宜都王,第四皇子義康爲彭城王。

丁丑,詔曰:“古之王者,巡狩省方,躬覽民物,搜揚幽隱,拯災恤患,用能風澤遐被,遠至邇安。朕以寡暗,道謝前哲,因受終之期,託兆庶之上,鑑寐屬慮,思求民瘼。才弱事艱,若無津濟,夕惕永念,心馳遐域。可遣大使分行四方,旌賢舉善,問所疾苦。其有獄訟虧濫,政刑乖愆,傷化擾治,未允民聽者,皆當具以事聞。萬事之宜,無失厥中。暢朝遷乃眷之旨,宣下民壅隔之情。”戊寅,詔曰:“百官事殷俸薄,祿不代耕。雖國儲未豐,要令公私賙濟。諸供納昔減半者,可悉復舊。六軍見祿粗可,不在此例。其餘官僚,或自本俸素少者,亦疇量增之。”乙卯,改晉《泰始歷》爲《永初歷》。

秋七月丁亥,原放劫賊餘口沒在臺府者,諸徙家並聽還本土。又運舟材及運船,不復下諸郡輸出,悉委都水別量。臺府所須,皆別遣主帥與民和市,即時裨直,不復責租民求辦。又停廢虜車牛,不得以官威假借。又以市稅繁苦,優量減降。從徵關、洛,殞身戰場,幽沒不反者,贍賜其家。己丑,陳留王曹虔嗣薨。

辛卯,復置五校三將官,增殿中將軍員二十人,餘在員外。戊戌,後將軍、雍州刺史趙倫之進號安北將軍;徵虜將軍、北徐州刺史劉懷慎進號平北將軍;徵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楊盛進號車騎大將軍。甲辰,鎮西將軍李歆進號徵西將軍,平西將軍乞佛熾盤進號安西大將軍,徵東將軍高句驪王高璉進號徵東大將軍,鎮東將軍百濟王扶余映進號鎮東大將軍。置東宮冗從僕射、旅賁中郎將官。戊申,遷神主於太廟,車駕親奉。壬子,詔曰:“往者軍國務殷,事有權制,劫科峻重,施之一時。今王道維新,政和法簡,可一除之,還遵舊條。反叛淫盜三犯補冶士,本謂一事三犯,終無悛革。主者頃多並數衆事,合而爲三,甚違立制之旨,普更申明。”

八月戊午,西中郎將、荊州刺史宜都王諱進號鎮西將軍。辛酉,開亡叛赦,限內首出,蠲租布二年。先有資狀、黃籍猶存者,聽複本注。諸舊郡縣以北爲名者,悉除;寓方於南者,聽以南爲號。又制有無故自殘傷者補冶士,實由政刑煩苛,民不堪命,可除此條。罷青州並兗州。戊辰,詔曰:“彭、沛、下邳三郡,首事所基,情義繾綣,事由情獎,古今所同。彭城桑梓本鄉,加隆攸在,優復之制,宜同豐、沛。其沛郡、下邳可復租布三十年。”辛未,追諡妃臧氏爲敬皇后。

癸酉,立王太子爲皇太子。乙亥,詔曰:“朕承歷受終,猥饗天命。荷積善之祚,藉士民之力,率由令範。先後祗嚴宣訓,七廟肇建,情敬無違。加以儲宮備禮,皇基彌固,國慶家禮,爰集旬日,豈予一人,獨荷茲慶。其見刑罪無輕重,可悉原赦。限百日,以今爲始。先因軍事所發奴僮,各還本主;若死亡及勳勞破免,亦依限還直。”

閏月壬午朔,詔曰:“晉世帝后及藩王諸陵守衛,宜便置格。其名賢先哲,見優前代,或立德著節,或寧亂庇民,墳塋未遠,並宜灑掃。主者具條以聞。”丁酉,特進、左光祿大夫孔季恭加開府儀同三司。辛丑,詔曰:“主者處案雖多所諮詳,若衆官命議,宜令明審。自頃或總稱參詳,於文漫略。自今有厝意者,皆當指名其人;所見不同,依舊繼啓。”又詔曰:“諸處冬使,或遣或不,事役宜省,今可悉停。唯元正大慶,不在其例。郡縣遣冬使詣州及都督府,亦停之。”九月壬子朔,置東宮殿中將軍十人,員外二十人。壬申,置都官尚書。冬十月辛卯,改晉所用王肅祥禫二十六月儀,依鄭玄二十七月而後除。十二月辛巳朔,車駕臨延賢堂聽訟。

二年春正月辛酉,車駕祠南郊,大赦天下。丙寅,斷金銀塗。以揚州刺史廬陵王義真爲司徒,以尚書僕射、鎮軍將軍徐羨之爲尚書令、揚州刺史。丙子,南康揭陽蠻反,郡縣討破之。己卯,禁喪事用銅釘。罷會稽郡府。二月己丑,車駕幸延賢堂策試諸州郡秀才、孝廉。揚州秀才顧練、豫州秀才殷朗所對稱旨,並以爲著作佐郎。戊申,制中二千石加公田一頃。三月乙丑,初限荊州府置將不得過二千人,吏不得過一萬人;州置將不得過五百人,吏不得過五千人。兵士不在此限。夏四月己卯朔,詔曰:“淫祠惑民費財,前典所絕,可並下在所除諸房廟。

其先賢及以勳德立祠者,不在此例。”戊申,車駕於華林園聽訟。己亥,以左衛將軍王仲德爲冀州刺史。五月己酉,置東宮屯騎、步兵、翊軍三校尉官。甲戌,車駕又幸華林園聽訟。六月壬寅,詔曰:“杖罰雖有舊科,然職務殷碎,推坐相尋。若皆有其實,則體所不堪;文行而已,又非設罰之意。可籌量觕爲中否之格。”車駕又於華林園聽訟。甲辰,制諸署敕吏四品以下,又府署所得輒罰者,聽統府寺行四十杖。秋七月己巳,地震。八月壬辰,車駕又於華林園聽訟。九月己丑,零陵王薨。車駕三朝率百僚舉哀於朝堂,一依魏明帝服山陽公故事。太尉持節監護,葬以晉禮。冬十月丁酉,詔曰:“兵制峻重,務在得宜。役身死叛,輒考傍親,流遷彌廣,未見其極。遂令冠帶之倫,淪陷非所。宜革以弘泰,去其密科。自今犯罪充兵合舉戶從役者,便付營押領。其有戶統及謫止一身者,不得復侵濫服親,以相連染。”己亥,以涼州胡帥大沮渠蒙遜爲鎮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涼州刺史。癸卯,車駕於延賢堂聽訟。以員外散騎常侍應襲爲寧州刺史。

三年春正月甲辰朔,詔刑罰無輕重,悉皆原降。壬子,以前冀州刺史王仲德爲徐州刺史。癸丑,以尚書令、揚州刺史徐羨之爲司空、錄尚書事,刺史如故。

撫軍將軍、江州刺史王弘進號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詹事傅亮爲尚書僕射,中領軍謝晦爲領軍將軍。乙卯,以輔國將軍毛德祖爲司州刺史。乙丑,詔曰:“古之建國,教學爲先,弘風訓世,莫尚於此;發矇啓滯,鹹必由之。故爰自盛王,迄於近代,莫不敦崇學藝,修建庠序。自昔多故,戎馬在郊,旌旗卷舒,日不暇給。遂令學校荒廢,講誦蔑聞,軍旅日陳,俎豆藏器,訓誘之風,將墜於地。後生大懼於牆面,故老竊嘆於子衿。此《國風》所以永思,《小雅》所以懷古。

今王略遠屆,華域載清,仰風之士,日月以冀。便宜博延胄子,陶獎童蒙,選備儒官,弘振國學。主者考詳舊典,以時施行。”二月丁丑,詔曰:“豫州南臨江滸,北接河、洛,民荒境曠,轉輸艱遠,撫蒞之宜,各有其便。淮西諸郡,可立爲豫州;自淮以東,爲南豫州。”以豫州刺史彭城王義康爲南豫州刺史,徵虜將軍劉粹爲豫州刺史。又分荊州十郡還立湘州,左衛將軍張紀爲湘州刺史。戊寅,以徐州之樑,還屬豫州。三月,上不豫。太尉長沙王道憐、司空徐羨之、尚書僕射傅亮、領軍將軍謝晦、護軍將軍檀道濟併入侍醫藥。羣臣請祈禱神祇,上不許,唯使侍中謝方明以疾告廟而已。丁未,以司徒廬陵王義真爲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上疾瘳,己未,大赦天下。時秦雍流戶悉南入梁州。庚申,送珝絹萬匹,荊、雍州運米,委州刺史隨宜賦給。辛酉,亡命刁彌攻京城,得入,太尉留府司馬陸仲元討斬之。夏四月乙亥,封仇池公楊盛爲武都王,平南將軍楊撫進號安南將軍。丁亥,以車騎司馬徐琰爲兗州刺史。庚寅,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孔季恭薨。五月,上疾甚,召太子誡之曰:“檀道濟雖有幹略,而無遠志,非如兄韶有難御之氣也。徐羨之、傅亮當無異圖。謝晦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必此人也。小卻,可以會稽、江州處之。”又爲手詔曰:“朝廷不須復有別府,宰相帶揚州,可置甲士千人。若大臣中任要,宜有爪牙以備不祥人者,可以臺見隊給之。有徵討悉配以臺見軍隊,行還復舊。後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仗既不許入臺殿門,要重人可詳給班劍。”癸亥,上崩於西殿,時年六十。秋七月己酉,葬丹陽建康縣蔣山初寧陵。

上清簡寡慾,嚴整有法度,未嘗視珠玉輿馬之飾,後庭無紈綺絲竹之音。寧州嘗獻虎魄枕,光色甚麗。時將北征,以虎魄治金創,上大悅,命搗碎分付諸將。

平關中,得姚興從女,有盛寵,以之廢事。謝晦諫,即時遣出。財帛皆在外府,內無私藏。宋臺既建,有司奏東西堂施局腳牀、銀塗釘,上不許;使用直腳牀,釘用鐵。諸主出適,遣送不過二十萬,無錦繡金玉。內外奉禁,莫不節儉。性尤簡易,常著連齒木履,好出神虎門逍遙,左右從者不過十餘人。時徐羨之住西州,嘗思羨之,便步出西掖門;羽儀絡繹追隨,已出西明門矣。諸子旦問起居,入皞,脫公服,止著裙帽,如家人之禮。孝武大明中,壞上所居陰室,於其處起玉燭殿,與羣臣觀之。牀頭有土鄣,壁上掛葛燈籠、麻繩拂。侍中袁鳷盛稱上儉素之德。孝武不答,獨曰:“田舍公得此,以爲過矣。”故能光有天下,克成大業者焉。

史臣曰:漢氏載祀四百,比胙隆周,雖復四海橫潰,而民系劉氏,惵惵黔首,未有遷奉之心。魏武直以兵威服衆,故能坐移天曆;鼎運雖改,而民未忘漢。及魏室衰孤,怨非結下。晉籍宰輔之柄,因皇族之微,世擅重權,用基王業。至於宋祖受命,義越前模。晉自社廟南遷,祿去王室,朝權國命,遞歸臺輔。君道雖存,主威久謝。桓溫雄才蓋世,勳高一時,移鼎之業已成,天人之望將改。自斯以後,晉道彌昏,道子開其禍端,元顯成其末釁,桓玄藉運乘時,加以先父之業,因基革命,人無異心。高祖地非桓、文,衆無一旅,曾不浹旬,夷兇翦暴,祀晉配天,不失舊物,誅內清外,功格區宇。至於鍾石變聲,柴天改物,民已去晉,異於延康之初,功實靜亂,又殊鹹熙之末。所以恭皇高遜,殆均釋負。若夫樂推所歸,謳歌所集,魏、晉採其名,高祖收其實矣。盛哉!

宋書》 南朝梁·沈約

  【譯文】

永初元年夏六月丁卯,在南郊設立祭壇,登上皇帝位,燒柴祭告上天。策書說:皇帝臣劉裕,使用黑公畜,昭告皇天后土。晉朝國運告終,天命轉移,謹奉天命,裕即帝位。上天立君治民,天下爲公,誰德可爲帝,衆人就推其爲帝。上自唐、虞,下至選、墾,開國之君無不以可比唐堯之聖明,由首功登上帝位,所以能夠拯救百姓,留芳後世。東晉以來,禮義廉恥不振,宰相輔臣無所依賴,時間已經很久了。艱難起於隆室年間,禍患養成於互壘年間,以至於君主流亡,宗廟祭祀斷絕。劉裕雖然沒有齊、置之地,部不多,上憤時事危難,下傷心局勢動盪,挺身而出則國家得以復興。至危而不亡,顛覆而能扶正,奸猾的人全部殲滅,僭僞一定剷除,實在足因爲興衰有期,終結有定數。至於創建晉室,治理亂世救濟民衆,憑藉時機,實在承受着重任。加之荒遠地帶羨慕仁義,外邦來朝,國家曆法所行之處,都服從教化。以致曰月星辰顯示跡象,山川呈現祥瑞,民衆神靈協合福祉,隨歲月而昭著。所以公卿百官,百姓夷人,都說天命在上,晉朝在下歸附,天命不可久違,皇位不可一空缺。於是受衆議所迫,恭敬實行這個大禮。愧以微薄的德行,託身於萬民之上,雖然敬畏上天威嚴,忽略這一小節,但顧慮深重常在心懷,恭敬畏懼如墜深淵。敬選吉利的時曰,登壇接受禪讓,祭告上帝,來報答萬國的心願.隆盛國運,永遠賜福於有宋。恭請神靈享受祭祀。禮儀完畢,備齊車駕前往建康宮,到太極前殿。下詔說:“世代更迭興起,稟承天命統治天下,雖然經歷不同,時代不同,但功濟天下,拯救民衆,有興有廢則歷代都一樣。我以微薄的德行才能,遇上艱難的時運,憑藉前代終結的期限,利用官吏民衆的力量,而得以拯救落難的人,匡扶社會治理亂世,安定國家寧靜民衆,事業不及古人的一半,功績和從前豪傑相等。晉氏因衆多災難接連而至,天命已經轉移,敬順前代君王,效法美好的法則,聚集天命到我身上。自思德行不夠,辭而不準,於是恭敬順從天地人,接受逭一大運,在南郊燒柴祭天,在前朝宗廟中接受禪讓的帝位。愧處推舉賢能的時期,匯聚樂意推舉的時運,美好的賜福初起,大慶開始,思慮使這一喜事,恩惠施及百姓。現大赦天下。改置互感二年爲丞匆元年。賜予民爵二級。鰥寡孤獨生計無着落者,每人賜谷五斛。拖欠的田租舊債不再徵收。有違犯鄉間公正的評論、貪污淫亂盜竊,全都免於治罪,讓他們重新開始。長期服刑的人,特予寬恕釋放。失去官職爵位,勒令不準做官被剝奪勞績者,全依舊日準則。”

封置壺爲零墮王,給予一郡租稅。使用天子旌旗,乘五時副車,用晉朝曆法,祭祀天地的禮樂制度,都按置塑法典。給皇帝上書不稱表,皇帝批覆表文不稱詔.追尊皇帝的父親爲孝穆皇帝,皇帝的母親爲穆皇后,尊崇王太后爲皇太后。韶令說:“聖人對傑出人物的感慨,深入後世人心,對大德之人必加祭祀,使道義隆盛於百代。置氐的封爵,都隨國運改變,軍於道德與卓絕人物相同,救濟民衆者,懷念行仁政者之樹尚且不伐,即使朝代不同,按理不應泯滅。下降的事宜,一律依照前代法典。可把始興公降爲始興題公,廬陸公降爲柴桑縣公,各封一千戶;始安公封爲荔浦縣侯,墾業公封爲醴陵縣侯,塵鑾公可就地封爲縣侯,各五百戶:讓他們供奉晉朝前丞相王導、太傅謝安、大將軍溫崤、大司馬陶侃、車騎將軍謝玄的'祭祀。凡在義熙年間效力,一同艱難起事的,一概因襲本來的品級,不予下降。”封晉朝的臨川王司馬寶爲西豐縣侯,食邑一千戶。

庚午,任命司空道憐爲太尉,封長沙王。追封司徒道規爲臨川王。尚書僕射徐羨之加授鎮軍將軍,右衛將軍謝晦爲中領軍,宋國領軍將軍檀道濟爲護軍將軍,中領軍劉義欣爲青州刺史。立南郡公義慶爲臨川王。又下詔說:“銘刻功勳記載勞績,是國家的重要法典,慎重辦理喪事追懷舊人,是內心的隆重事宜。自從大業創立,十七年了,世道艱難,戰事逐年進行,自束到西,沒有安寧的日子。實在依賴於將帥竭盡心力,文武官員拼死效命,安寧內部開拓境外,迄今有所成就。聲威遠布,敵寇叛賊消滅蕩除,我因此承受禪讓的禮儀,愧獲天人的福祿。思念功勳評定勞績,日夜不忘,凡是忠誠辛勤的人,都應同享國家的慶典。賞賜和免除租稅的條例,及時討論確定。對戰死的人,免除租稅予以追贈。”乙亥。立桂陽公盞真爲廬陵王,塹越公盞隆爲宣晝膽,第四個皇子義康爲彭城王。

丁丑,詔令說:“古代的君王,巡視各地,親自觀察人物,搜尋被埋沒的人才,拯救災難撫卹禍患,因此能恩澤遠布,遠處歸附近處平安。我以微德暗才,道義不及前代賢人,在受終之時,託身於萬民之上,日夜思慮,想尋求民衆的疾苦。然而才能微小事情艱難,如無渡口可過,常懷恐懼之念,心中遙想遠方區域。可派遣大員巡視四方,表彰賢明推舉良善,詢問民衆疾苦。凡是案件判處不公,政策刑罰失誤,損傷教化擾亂政治,不合民心者,都應該上奏。萬事的合適標準,在於不失去中道,通暢朝廷眷顧的旨意,宣泄下民壅塞阻隔的心情。”戊寅,詔令說:“百官事多而俸祿少,不夠生活之用。雖然國庫並不充裕,仍以公私兼顧爲好。所有從前減半供給的,可全部恢復舊制。六軍俸祿大致尚可,不在此例。其餘的官員,如俸祿一向很少的,也酌情增加。”

己卯,改晉朝《泰始歷》爲《永初歷》。

秋七月丁亥,寬大釋放被沒臺府的劫賊家屬,所有遷徙者都可回原籍。另外造船材料以及運輸船,不再令各郡輸出,都委託都水臺另外籌備。臺府所需物品,都另外派遣主帥與民衆公平交易,當即付錢,不再要求租民辦理。禁止抓車抓牛,不能憑官府之勢強行徵用。又因市場稅收繁重,予以減輕。隨從征伐關中、洛陽,死在戰場,屍體沒運回的,贍養其家。己丑,陳留王曹虔嗣逝世。

辛卯,又設置五校三將官,增加殿中將軍名額二十人,其餘的不算正式名額。戊戌,後將軍、雍州刺史趙倫之升爲安北將軍,徵虜將軍、北徐州刺史劉懷慎升爲平北將軍,徵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楊盛升軍號爲車騎大將軍。甲辰,鎮西將軍奎趑升軍號爲徵西將軍,平西將軍乞佛圖邀升單號爲安西大將軍,徵束將軍高句驪王產墮升軍號爲徵束大將軍,鎮東將軍百濟王扶余迭升軍號爲鎮束大將軍。設置東宮冗從僕射、旅賁中郎將宮。

戊申,把祖先牌位遷到太廟,皇帝親自侍奉。

壬子,詔令說:“先前軍國事多,事事有權宜之計,巧取豪奪,一時成風。現在王道維新,政治清明法令寬簡,嚴刑一律廢除,仍遵舊例.反叛、淫亂、盜竊三項同犯,充作鑄工,本是指一種事三次犯法,終究不改過。主管者近來多合併幾種事,合而爲三,很違背確立制度的旨意,特另外普遍地申明。”

八月戊午,西中郎將、荊州刺史宜都王義隆升爲鎮西將軍。

辛酉,赦免逃亡叛變者,在期限內自首的,免二年的田租布帛。原先有案可查、戶籍仍然保存的,恢復土地所有權。各郡縣的名稱中凡加了“北”字的一律去掉;僑立在南方的,准許以“南”爲名。又有無故自殘者罰作鑄工的規定,這實是由於政治苛刻,民不堪命所致,這一規定應予以廢除。

罷除青州併入兗州。

戊辰,詔令說:“彭、沛、下邳三郡,是首舉義師之地,情誼深厚,諸事因情理而獎勵,是古今相同的。彭城是我的故鄉,是施以重恩的地方,優待免稅應該和豐縣、沛縣相同。沛郡、下邳可免除田租布帛三十年。”

辛未,追謐妃子臧氏爲敬皇后。癸酉,立王太子爲皇太子。乙亥,詔令說:“我繼承歷運獲取帝位,愧得天命。承積善之福,藉士民之力,七廟禮儀完備,都依美好的規範。先代皇后恭敬嚴明,得入宣訓宮,祭祀初建,不失恩情敬意。加上太子宮室禮儀完備,皇朝根基更加牢固,國家吉慶家族禮儀,都在十來天彙集,豈僅我一人,獨享這一喜事。現有罪犯不論輕重,全部赦免。限定一百天辦理完畢,以今日爲第一天。原先因軍隊事務所調發的奴僕,各自歸還給本來的主人;如果死亡以及因功免去奴僕身份的,也依例償還價錢。”

閏月壬午初一,詔令說:“晉朝皇帝皇后以及藩王陵墓的守衛,應馬上確立條例。著名賢士先代豪傑,在前代受優待,有的樹立德行標舉氣節,有的平定叛亂庇護民衆,墳墓不遠,都應灑水掃除。豐管者都列舉上報。”丁酉,特進、左光祿大夫孔季恭加授開府儀同三司。

辛丑,詔令說:“主管部門處理文書雖然多方面諮詢,如果衆官員下令議論,應使文書明確精審。近來有的統稱詳細,在文書中隨意省略。從現在起凡是着意之處,都應指出何人提出;見解不相同的,依舊繼續諮詢。”又下詔說:“各地的冬季使者,有的派有的不派,事情宜少,現可全部停止。惟獨正月初一的大慶,不在此例。郡縣派遣冬季使者前往州中和都督府,也要停止。”

九月壬子初一,設東宮殿中將軍十人,正員之外二十人。壬申,設都官尚書。

冬十一月辛卯,廢止晉朝所用王肅的爲父母服喪二十六個月之儀,實行鄭玄的服喪二十七個月之禮。

十二月辛巳初一,皇帝到延賢堂聽訟。

二年春正月辛酉,皇帝祭祀南郊,大赦天下。丙寅,禁止用金銀作塗料。任命揚州刺史廬鹽工羞真爲司徒,任命尚書僕射、鎮軍將軍徐羞之爲尚書令、揚州刺史。丙子,南康揭陽蠻反叛,郡縣討伐打敗他們。己卯,禁止喪葬中用銅釘。撤銷會稽郡府。

二月己丑,皇帝前往延賢堂策試各州郡的秀才、孝廉。曲‘秀才顧練、豫州秀才殷朗的應對合乎旨意,都任命爲著作佐郎。戊申,規定中二千石官員增加一頃公田。

三月乙丑,開始限令荊州府設將官不得超過二千人,吏員不得超過一萬人;州設將官不得超過五百人,吏員不得超過五千人。兵士不受此限。

夏四月己卯初一,詔令說:“淫祠惑民傷財,向爲前代所禁止,可下令各處拆除各祭廟。先代賢人和因功勳德行立廟的,不在此例。”戊申,皇帝在莖撻釐聽訟。己亥,任命左衛將軍王仲德爲冀州刺史。

五月己酉,設置束宮屯騎、步兵、翊軍三個校尉官職。甲戌,皇帝又前往華林園聽訟。

六月壬寅,詔令說:“杖刑雖列入舊的例條,然而職務瑣碎,追查不斷。如果真打,誰也受不了;如不認真,又違背杖刑的本意。可酌訂適中的條例.”皇帝又在華林園聽訟。甲辰,規定四品以下官員,以及各府署所能自行責罰的,准許總管的官署責罰四十棒。秋七月己巳,發生地震。八月王辰,皇帝又在華林園聽訟。

九月己丑,晝壁王逝世。皇帝三個早晨率領百官在朝堂舉哀,一律依照曲膽壺爲業墜公服喪的舊例。太尉持節護靈,採用晉朝喪禮。

冬十月丁酉,詔令說:“兵制太嚴厲,應該使其適中。服役者叛逃,就拷問旁支親屬,牽扯廣泛,沒有限制。致使豪門大族,淪落到不該去的地方。應該以寬闊的胸懷加以革除,去掉苛刻的條文。從現在起因犯罪當兵及全家服役的,交付軍營管理。凡有戶籍以及責罰僅一人的,不再牽連其親屬,以免互相牽連。”己亥,任命涼州胡人首領大沮渠蒙遜爲鎮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涼州刺史。癸卯,皇帝在延賢堂聽訟,任命員外散騎常侍應襲爲寧州刺史。

三年春正月甲辰初一,詔令刑罰無論輕重,均予以減輕。壬子,任命前冀州刺史王仲德爲徐州刺史。癸丑,任命尚書令、揚州刺史徐羨之爲司空、綠尚書事,刺史照舊。撫軍將軍、江州刺史王弘升軍號爲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詹事垡袁爲尚書僕射,中領軍謝晦爲領軍將軍。乙卯,任命輔國將軍毛德祖爲司州刺史。乙丑,詔令說:“古代建國,以教育爲先,弘揚風尚引導世人,沒有比這更重要的,啓蒙答疑,都一定經由這條途徑。所以自古代至近代,無不崇尚學術,修建學校。此前多故,戰馬遍及京郊,旌旗飛舞,事務繁多而時間不足。致使學校荒廢,聽不到讀書聲,軍營遍地,祭器收起,教訓誘導的風氣,將要墜落於地。後生以讀書爲苦,老者以學子爲可嘆。造就是《國風》之所以詠歎,《小雅》之所以懷古的原因。現在國家政策達到遙遠地區,華夏太平無事,仰慕風尚的士子,每El每月期待着。應廣聘國子學生,教育少年,選拔儒學官員,振興學術。主管部門詳細查考舊章,及時施行”

二月丁丑,詔令說:“邀叢南臨晝遼,北連童回、渣丞,民少而疆域大,轉運艱難遙遠,治理的事宜,各有便利。進以西各郡,可設遼州;進周以東,爲直遼業。”任命邃業刺史室狸王義康爲南豫州刺史,徵虜將軍劉粹爲豫州刺史。又分出荊州十郡另設湘州,左衛將軍張邵任漁業刺史。戊寅,將塗業的鑿鋰,仍劃歸逸業。

三月,皇帝患病。太尉長沙王道憐、司空徐羨之、尚書僕射傅亮、領軍將軍謝晦、護軍將軍檀道濟都入宮侍奉。羣臣請求求神祇,皇帝不準,僅派侍中謝方明將病情報告宗廟。丁未,任命司徒廬陵王義真爲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皇帝病癒。己未,大赦天下。當時秦州、雍州的流民都南去梁州。庚申,運送粗絹一萬匹,荊州、雍州運送稻米,交給州中刺史依據情況賜子。辛酉,亡命之徒刁彌攻打京城,得以進城,太尉留府司馬陸仲元討伐斬殺了他。

夏四月乙亥,封仇迤公握盛爲武墊王,平南將軍擾翅升爲安南將軍。丁亥,任命車騎司馬途塋爲查州刺史。庚寅,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孔季莖逝世。

五月,皇帝病重,召太子告誡他說:“檀道濟雖然有才幹謀略,而沒有遠大的志向。不如他的哥哥檀韶有氣概。徐羨之、傅亮應當沒有二心。謝晦多次跟隨我征伐,比較懂得權變,如有不順從的人,必定是這個人。稍過一段時間,可用盒稽、遼蛆來安置他。”又寫親筆詔書說:“朝廷不必另設別府,宰相兼管揚州,可設兵士一千人。如果大臣中有人擔任重要職事,應有壯士用以防備不測的,可用朝廷現有兵士供給。有外出征討者都配備朝廷現有的軍隊,出征返回後恢復舊制。後世如有幼主即位,朝政一概交給宰相,母后不必臨朝聽政。儀仗不準進入朝廷殿門,重要人物可另賜予班劍。”癸亥,皇帝在西殿逝世,這年六十歲。秋七月己西,安葬在丹陽郡建康縣蔣山的初寧陵。

皇帝清靜寡欲,嚴肅有法度,不曾注視珠玉車馬的裝飾,後宮不穿絲綢不用樂器。寧州曾經貢奉琥珀枕,光彩豔麗。當時將要北征,因琥珀可治刀傷,皇帝很高興,命令搗碎分交各將領。平定關中,得到姚興的侄女,很受寵愛,因之荒廢了政務。謝晦規勸,當即放她出去。財貨布帛都在外府,內室沒有收藏。宋臺建立,有關官員上奏東西堂放曲腳牀、銀塗釘,皇帝不準;使用直腳牀,用鐵釘子。公主出嫁,嫁妝費不超過二十萬,沒有錦繡金玉。內外奉行,無不節儉。性格隨便,經常穿連齒木屐,愛出神虎門閒逛,隨從不過十多人。當時徐羨之住在西州,曾前往羨之住處,步行而出西掖門,儀仗追趕上前,已經走出西明門了。兒子們早晨請安,進門後脫去官服,衹戴裙帽,如同家人之禮。孝武帝大明年間,拆除皇帝所住內室,在那個地方修建玉燭毖,和羣臣觀看。牀頭有土做的屏障,牆壁上掛着葛燈籠、麻繩撣子。侍中袁頡極力稱讚皇帝勤儉樸素。孝武帝不回答,獨自說:“種田的老頭得到這些,以爲過分了。”所以能夠擁有天下。成就大業。

史臣曰:漢朝延續四百年,其興盛可比周伐,即使四海大亂,而民心不改,民衆雖然膽小怕事,也沒有改變的意思。魏武帝僅以軍威服衆,所以能使權力轉移,但朝代雖改,而民衆不忘蓮塑。等到重睦衰微,怨仇不是同下層人結下。司馬氏憑藉宰輔的權柄,利用皇族的衰微,世代獨攬大權,奠定了帝王基業。至於宋祖接受禪讓,道義超越前代。自束晉以來,福祿離開王室,朝中權力國家命運,歸於宰輔大臣。君道雖然存在,威信早已失去。桓溫雄才蓋世,功高於一時,國運轉移之勢已經形成,神人的願望將要改變。從此以後,晉朝更加昏暗,道子開其禍端,五千更進一步,弦憑藉時機,加上先父的業績,改朝換代,人們沒有異議。高祖地位不及齊桓公、置一塞公,部衆僅有數百人,十來天之間,平定元兇剪滅殘暴,祭祀晉廟以配上天.不改舊章,誅殺內奸肅清全境,功勞遍及天下。至於改變鐘磬聲調,柴燎祭天,那是因爲民心已經離開置曲,不同於延塵初年,功績在於平定動亂,又不同於盛凰的末年。所以晉恭帝的憚讓,幾乎如釋重負。至於說民心所歸,萬衆諷歌,那則是越、置得其名,塞直擔得其實。可謂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