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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夢憶序》詩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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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夢憶序》是明末清初的散文家、史學家張岱爲其傳世之作《陶庵夢憶》所作的序。張岱是仕宦世家子弟,前半生過着封建士大夫的風流浪漫生活,可惜偏逢末世,隨着明清政權的更替,當時的前明官僚錢謙益、吳梅村、龔鼎孳等苟事新朝,而張岱卻“披髮入山”,隱居不仕,生活窘迫,“常至炊斷”,堅決不與滿清統治者合作,體現了剛直不阿的氣節。作爲“故國不堪回首”的明朝遺民,今昔對比,現實與夢幻交織,作者滿腔的亡國之恨、滿腹的思念之情,便化作了《陶庵夢憶序》等寫夢寫幻的追憶之作。

《陶庵夢憶序》詩詞鑑賞

因此,我們在欣賞其雅潔優美的散文形象的'同時,常常感到有一層夢幻般的輕紗籠罩其上,使意境顯得深杳而朦朧,這就緣自張岱小品散文的虛實相依的表達特點。結合《陶庵夢憶序》看,主要體現在以下三點:

 一、 現實生活與放逸優遊的前塵往事

作者在文中前半部分將自己晚年國破家亡、捉襟見肘的潦倒境況與當年繁華靡麗的生活對舉,昔日“甘旨”“ 溫柔”“ 爽塏”“ 香豔”“ 輿從”的優遊生活,如今只剩下“以藿報肉,以糲報粻”、“以薦報牀,以石報枕”、“以繩報樞,以甕報牖”、“ 以煙報目,以糞報鼻”、“以途報足,以囊報肩”,讓人不得不感慨“過眼皆空,五十年來,總成一夢”。作者把今日之困苦飢餓歸於往日奢華的果報,把五十年來的盛衰榮辱看成人生大夢一場。正如他在自作《墓誌銘》中說:“少爲紈絝子弟,極愛繁華,……勞碌半生,皆成夢幻。”這一切,他在晚年回憶往事的時候,悔恨有加。所以“遙思往事,憶即書之,持向佛前,一一懺悔。”於此可見其著書旨趣及以“夢”名書的緣由,更讓人感嘆遊走在現實與夢幻中的作者的神筆。

  二、 現實狀態與信手拈來的恰切比喻

在簡括了本書“不次歲月”、“不分門類”的特點之後,作者對自己的癡迷本書的現實狀態自嘲爲“癡人前不得說夢”。爲了將自己的“癡”狀形象化,他寫了兩個“癡人”的舊事。與其說是聽似言之鑿鑿的舊事,不如說成作者興之所至、信手拈來的兩個貼切的比喻,大可不必信以爲真,只須領會其意趣便可。西陵腳伕“惟恐其非夢”,而中試寒士則“惟恐其是夢”,雖然願望不同,但作爲癡人的本質和作者是一樣的。這樣,看似虛化的比喻,在作者的信手點染下,化虛爲實,與作者的實際狀態相連,讓人心領神會。

  三、 現實心理與如出一轍的精當典故

作者在文前描摹自己“披髮入山”,布衣素食,甚至到了“斷炊”地步的心理時,聯想到了伯夷、叔齊二老餓死在首陽山的的典故;在文中描摹自己繁華過後,最終歸於滄桑幻滅的心理時,聯想到《枕中記》中盧生在邯鄲旅店中晝寢入夢,歷盡富貴榮華,一覺醒來,主人黃粱尚未熟的典故;在文末描摹自己寫作時“名心難化”、“ 名根不失”的心理時,再聯想到邯鄲夢中盧生在遺表中還想把其摹拓二王的書法流傳後世的典故。這樣,作者現實的心理狀態就在這看似不經意的典故引用中,從無形無聲走向了具體可感。

總之,在《陶庵夢憶序》裏,作者的國破之恨、故園之思和親歷滄桑易代鉅變後的心靈之痛,在亦真亦幻、虛實相生的表達形式中,體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