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辮散文

從小我就對麻花辮情有獨鍾，六七歲就開始自己梳理頭髮。農村的小女孩，沒有城裏孩子優越，城裏女孩會輕而易舉地擁有各種各樣的髮卡，蝴蝶結；鄉下的女孩頂多也就是兩根一寸寬，一尺長的彩色絲帶。編好兩條細細的麻花辮，先用皮筋把辮梢勒緊，然後用絲帶系在皮筋處，蓋住皮筋，打出蝴蝶結的形狀，還要對着鏡子，拉了又拉，拽了又拽，直到令自己滿意，纔會背起書包上學。因爲梳麻花辮耽誤了時間，上學幾乎是一路小跑，不時還要摸摸辮子會不會鬆動，心裏美滋滋的，那個時候快樂就是如此簡單。很清晰地記得，校長曾經當衆表揚過我的辮子梳得整齊，好看，也曾引來無許多女生羨慕的目光，幸福極了！

初中的時候，因爲要住宿，媽媽跟我商量把頭髮剪掉，原因是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女孩，一週纔回一次家，長頭髮無論是洗起來還是梳理都會很費事。儘管非常不捨，我還是去了理髮店剪掉了長髮，我是噙着淚打量鏡中短髮的自己。學生頭確實很方便，但總覺得樣子傻傻的，呆呆的，沒有麻花辮子的貼心。其實初中的時候也有很多女生留長髮，只是很少看到有人梳着麻花辮了，束起高高馬尾辮的女孩比較多。當然也有一些愛美的女生偷偷的把長髮散開披在肩上，只用一個花卡攏一綹頭髮，偶爾嬌羞淺笑，確實很美，不過被班主任發現，就會令其強行紮起，儘管不情願，還是不得不服從。所以我一直覺得女孩愛美的天性總是在校園裏一點點被禁錮的。

記不得《小芳》是哪一年流行的了，反正讀高中的時候，我的頭髮又續長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紮起了麻花辮。因爲我的頭髮比較少，編起的兩條麻花辮就越發顯得細，常常會招來別人費解的眼神，的確有點落伍，可我全然不顧，依然編織着我細細的麻花辮，但是不會再扎什麼蝴蝶結之類的了，畢竟已經是大姑娘了。現在高中的女生已經不允許留長髮了，理由很簡單，梳理長髮耽誤時間，長髮擾亂人心，學校就是要驅除一切雜念，讓學生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向着象牙塔挺進。不知那些女孩的內心深處還有沒有麻花辮的記憶？

麻花辮一直是我青睞的，雖然它早就被形形色色的髮型取代，可麻花辮依然是我最愛。女兒小時候，也會給她編很多根麻花辮子，編織的過程，心裏頭暖暖的，很溫馨。當女兒大一點了，不再喜歡這種髮型，每次都要撅起小嘴，我威逼利誘不好使了，索性給她剪短了，心裏多少有一點賭氣的成分。

工作的地方有很多長頭髮的小女孩，夏天午睡後我都要幫她們梳理頭髮。她們安靜地坐在我身邊，我一下一下地梳着她們的頭髮，像是梳理童年的'記憶，那一刻心裏很明媚。一個二年級的小女生，長得漂亮，長長的黑髮又濃又密，已快達腰際。給她解開頭髮，看見如瀑布般的青絲飄落女孩美麗的背上，心裏那個喜歡。每次我都會輕輕地梳，生怕弄痛那個美麗的天使，弄掉一根長髮。因爲她頭髮實在太長，所以只好先紮起一條馬尾，用皮套牢牢固定，然後輕輕挽起，擰緊，一圈一圈，盤成一個髮髻，最後還要用皮套固定，再卡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一個非常漂亮利索的髮型。有一天又給她梳頭髮，我實在抑制不住心裏的那種渴盼，迅速地把她的長髮均分成兩份，然後編起了麻花辮，我的手依舊靈活，瞬間兩條漂亮的麻花辮子溫順安靜地貼在女孩胸前，我看呆了，女孩太美了！很多孩子發出了驚歎，我知道她們一定很陌生這種麻花辮，那一刻我真想親吻那個女孩。可是，我突然發現，那個天使般的女孩眼睛溼了，我嚇了一跳趕緊問怎麼了，那女孩諾諾地說：“我不喜歡這樣的辮子。”我幾乎是含着淚解開了麻花辮，重新挽成髮髻，天使終於露出了笑臉。

似水流年，轉眼間就奔四十了，人到中年。不管你情不情願，頭上滋生的白髮，還是提示你年輕不再，青春不再。記得有人說過，女人的心理年齡要遠遠小於生理年齡至少十歲，可我覺得自己比十歲還要多。我還是摯愛，留戀麻花辮。心情好的時候，對着鏡子幾下鼓搗完畢，左顧右盼一下，仍舊覺得麻花辮最適合我。女兒說——媽媽，你像鄉村傻丫頭。像就像吧，誰叫我喜歡呢，我本來就是一個鄉下丫頭呢。只是，不管是鄉村還是城市也沒有幾人紮起麻花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