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散記散文隨筆

七月的內蒙古草原綠油油的，像汪着一股子水兒，羊兒、牛兒、馬兒啃嚼的嘴角冒汁兒。天空的湛藍如寶石般純淨。漂浮的白雲是分層級的，最低的那層離我們最近，彷彿一伸手就能抓住，然後撕下一小片寫首詩歌。

內蒙古的意思是“陰山的南面”。它地處歐亞大陸內部，地域遼闊，從西向東依次與黑龍江、吉林、遼寧、河北、山西、陝西、寧夏、甘肅等八個省區毗鄰。北部與蒙古、俄羅斯接壤。總面積118.3萬平方公里。其中：草原面積爲8666.7萬公頃，居中國五大草原之首，是國家重要的畜牧生產基地；森林覆蓋面積爲2080萬公頃，居全國第一。

行走在蒙古草原，眼睛變得明亮而透徹。呼吸變得輕微而舒緩。嗓子變得清亮，想唱歌或者吶喊。

草原的馬羣和牛羣不用牧人看管，一黃昏就自己招呼着同伴回家。羊羣倒是有牧人騎着馬走在前面領着，羊羣的後面跟着幾條盡職敬業的牧羊犬，用吠聲給走偏的或停下來的羊兒以教訓。蒙古族的女人們豪爽而好客，她們穿着花枝招展的民族服裝，立在蒙古包前，捧着哈達和奶茶或是烈酒招待每一位住宿或只是過路的客人。她們能歌善舞，熱情的你不得不接過她們遞過來的一碗碗奶茶、烈酒，立即一飲而盡。

一、阿爾山上的遐想

草原的地貌是平坦與綿攣相連，屬於丘陵高原型地貌，平均海拔高度爲一千米左右，是中國四大高原中的第二大高原。我們站在阿爾山上，被青山碧水包圍，被白雲綠草纏裹，一下子激活了腦細胞，腦洞大開，人人發出一連串感慨和遐想。

小軍說：“我要是個草原人，我就學習五阿哥，我要找個小燕子那樣的小情人，跟她一起騎着馬闖天涯。渴了喝天池裏的水，餓了吃羊肉串和牛肉乾。走累了就躺在草地上，聽着螞蚱的歌聲，摟着小情人睡一覺。”

這傢伙平時矜持的很，沒想到到了草原他竟原形畢露，同着大夥如此大膽放蕩。兩個女孩子都羞紅了臉，好似摟着她們睡覺似的。

劉麗說：“你們看這白雲，飛的多低啊，好像棉花垛，我好想撕下一塊來墊在屁股底下，又暖和又軟和，坐着多舒服！”

孫萍說：“我想抓着白雲，讓它把我送到月亮上去……”

還沒等孫萍說完，夜雨立刻接過話茬道：“那我也去，跟吳剛我們哥倆天天喝着桂花酒，看你跟嫦娥給我們唱歌跳舞。”

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好生快活。

騰輝說：“我呀，讓我說我就變成一條魚，順着天池底下的地溝，鑽到地球的中心，把着方向盤，開着地球脫離太陽系，看看牛郎星、看看織女星，哪裏好我就把地球放到哪。”

好大的氣魄！我們都給騰輝豎起了大拇指。心道：“怪不得這小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原來有這麼大的胸懷！”

最後輪到我了，我遲遲不說，劉麗着急，“你說，劉哥，你想幹什麼？”

我看着劉麗，說：“我也想撕下一塊白雲來墊在屁股底下，陪你坐着，你想坐多久就陪你坐多久。”

說罷，大家哈哈大笑。劉麗羞着、笑着捶打我的後背。我跑着，她追着，大夥一路歡笑着蹦跳着跑下山去。

二、善與惡

位於大興安嶺南麓和科爾沁草原西北端的扎魯特旗，水草豐美，隨處可見滿山坡的牛羣、馬羣和羊羣。我們來到一個擁有四五個蒙古包的牧民家裏。這裏已經有兩撥遊客先期到達。這個季節正是旅遊旺季，牧民們的腦筋也不再僵化。在帳篷外的草場上，只有兩隻小羊在悠閒地咀嚼着香草，它們舉止憨態，毛色白得像雲朵般那麼明亮而輕柔。一下車，我就被它們牢牢地吸引住了，在別人忙着參觀蒙古包，與牧人談論食宿價錢的空兒，我選擇了給這兩隻憨態可掬的小羊拍照、逗它們玩兒。兩隻小羊一大一小，大的頭上有角，但個頭比平時看到的長角的羊要小很多，它們像袖珍版的母女倆。它們總是低着頭吃草，對我愛答不理的，爲了拍到它們仰頭或看着我的鏡頭，我吹口哨，小羊看了我一眼，還沒來得及按下快門，它就低下了頭。我試着往前跳了一步，這母女倆就往後跳出一步，連看我都沒看一眼。這時，孫萍拿着根青草也來逗小羊，小羊理都不理、看也不看。還是那個大一點的母親猜透了孫萍的心思和美意，湊上前從孫萍手裏叼住了哪根草，隨口餵給了它的孩子。我和孫萍都爲這人性化的一幕感動不已。我也抓拍到了一張極佳的鏡頭。

逗完小羊，我和孫萍也進到蒙古包裏面，接過牧人遞過來的.奶茶，邊喝茶邊攀談。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當我們走出帳篷時，發現那兩隻小羊不見了蹤影。正納悶詫異間，看到在一個蒙古包的牆圍上掛着兩張羊皮，是新鮮的，帶着血跡的柔軟的羊皮。我心裏一緊，趕緊進入那個帳篷裏面，只見裏面有兩個大竈，一隻被扒皮的羊已經整體地放在了大鐵鍋裏，上面已經鋪了一層佐料，正準備清燉全羊。另一隻羊被大卸八塊，放在另一口大鐵鍋裏，大概是要水煮羊肉。

太殘忍了！我的心突突地顫，後脖頸子透心兒地涼，全身嘟嘟。這麼可愛的小生靈轉眼間陰陽兩隔，即將成爲人們的下酒菜，而且吃它們的人中很可能就有我們這撥人，我直打冷子。

本來到草原就是衝着吃烤全羊、手抓羊肉來的，可是見到這一幕大大倒了胃口，於是，我們沒有留下，並從此在草原的五天裏沒點羊肉吃。我是不吃肉的，不管是羊肉還是其它動物的肉，我從小就不吃。

我坐在行駛的汽車上，一幅“善與惡”的畫面在腦海裏不斷閃現，強烈地碰撞着。顯然，羊是善的，羊以草爲生，別無它求；人是惡的，人是雜食動物，除了吃各種糧食，還吃各種動物，來者不拒，統統殺掉吃掉。有時不光吃掉，在吃掉前還要讓它們替人類勞動，受盡煎熬。當年邁體衰，勞動不動了，一點兒也不會得到同情，還是會被吃掉，連個整屍都落不下。

記得七八歲時，我和小夥伴們經常追着生產隊的牛車、馬車玩耍，遇到車上沒拉莊稼，我們就躥上去。趕車人拿着個胳膊粗的棍子，一下一下地打在老黃牛的屁股上，老黃牛瘦的骨頭支棱着，一棍子下去，正打在骨頭上，老黃牛痛的一個勁哆嗦。還有一個趕馬車的人，拉了一天的莊稼後，按慣例他把車卸了以後，牽着馬到井邊飲水。馬會在地上打幾個滾，鬆鬆筋骨。那天不知怎麼啦，趕車人一臉的怒氣，拿着鞭子不住地抽打馬，一抽一道血印子。馬仰着頭嘶鳴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它沒有跑沒有躲，捱了十幾鞭子。挑水的村民都看不過去了，勸阻着那個趕車人，最後還是那個歲數大的老飼養員奪過了鞭子。馬委屈的掉下了眼淚。就是這匹馬在唐山大地震中被倒塌的馬棚壓在了瓦礫之中。馬的身子被埋住，露着頭部，喘着粗氣。人們沒有扒它，沒有救它，反而有人拿着刀子，把它的屁股扒出來，在上面拉肉吃。馬還活着，撕心裂肺的慘叫，人們不管，這家拉了塊肉走了，又一家來拉，最後活活把這匹馬的肉拉盡。馬帶着巨大的悲傷，呻吟着慢慢地死去。那是多麼殘忍的畫面啊！在我的幼小心靈裏埋下了困惑的種子。也是從那時起，我不再吃肉。過年家裏燉肉，我會噁心地嘔吐，不敢進家。一直到現在，五十多歲了葷腥不佔。

鄉親們啊！你有良心嗎？你有一點同情心和憐憫之心嗎？在活馬身上割肉吃，簡直十惡不赦！

三、胸懷與激情

滿洲里是個擁有32萬人口的縣級市，城市建築體現着中、俄、蒙三國的風情。滿洲里地處東北亞經濟圈中心，是歐亞第一大陸橋的戰略橋的支點和最重要最快捷的國際大通道，素有東亞之窗的美譽，是中國最大的陸路口岸。革命戰爭時期，滿洲里就是我黨與共產國際聯絡的紅色通道。現在修建的鐵路已經跟俄羅斯、荷蘭等歐洲國家的鐵路相連，是中歐專列的重要路徑，是實施“一帶一路”戰略的重要一環。我們站在國門上，看到一輛輛拉着貨物的火車自由地通過，心裏無比激動和自豪，是爲祖國的強大、爲祖國經濟強盛而激動而自豪。我們激情滿懷，從心裏生髮出想唱歌的衝動，於是本能地高歌了一曲《我的祖國》，來書懷壯志。

晚上，我們的晚餐選擇在了中俄互市貿易區的廣場上，這裏也是中俄文藝專業隊的演出現場。臺上有兩國演員的高歌炫舞，臺下有上千遊客的激情碰杯。我們加入其中，心潮澎湃。啤酒喝了一紮接一紮，劉麗、孫萍兩位女士更是成瓶子一口灌。她倆打開啤酒蓋兒，用大拇指堵住瓶口，晃盪晃盪對吹，酒沫順着嘴角往外流，流了一脖頸子、一胸脯子。這種江湖豪氣，最能表達此時的心情，可惜我們幾個男士缺乏陽剛，自愧不如。甚至，她倆把這份豪情燃燒到了哈爾濱，第二天的晚上，我們到達哈爾濱後，接受朋友的宴請，她倆竟主動衝出擊打起了頭陣，用六十度白酒敬酒，兩圈下來，還沒輪到我們出手，朋友先趴下一半。好傢伙！那一晚我們都喝醉了，我是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