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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的瓦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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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村莊小住,見到村頭那早已廢棄的瓦窯,不覺眼前就出現了孩童時的一幕幕……

村莊的瓦窯散文

瓦窯的模樣,就像農村的土竈,鑽到瓦窯內,內空形狀像一個大腰鼓,中間粗,上下細,裏邊簡陋而空曠,大聲說話就會有陣陣的迴音,不停地迴盪着。

瓦坯的作坊,木架的結構,四周用木頭柱子撐起,房頂蓋着厚厚的毛草。每到夏天,泥瓦匠就開始準備瓦坯泥料,把黃粘土放到作坊的前面的大場子中間,邊和泥,邊加水,當水完全滲透到泥土中,泥瓦匠就會牽着一頭大黃牛在黃泥巴中反覆踩踏,男人們會自動挽起褲管光着腳,與牛一起和着稀泥。踩着、踩着,就和勻了,黃泥就粘着牛蹄、粘着人腳,發出噗吱噗吱的響聲。有時踩進加了水的腳窩裏,一股泥水就順腿涌進褲管裏,或者噴到人臉上、身上,有時連眉毛鬍子也被稀泥粘上了,個個都成了“泥巴佬”。

泥踩好了,就開始製作瓦筒子,瓦筒子幹了,瓦匠用手一拍,瓦筒子便裂成了四塊瓦,搬到作坊裏碼成垛,就可以裝窯了。

之後就進入了關鍵的環節——燒窯,煙與火的顏色、火候的掌握,都有着竅門。尤其是閉窯是很講究竅門兒的,閉窯時,窯口上面用泥土抹封,表面呈平鍋底狀加水降溫,並在窯內壁的煙道處安一個土閥門,每天定時往裏面注一定量的水。聽老人說,窯內溫度太高,直接澆水就會炸窯的。如此維持七天左右就可以開窯了。休閒時,師傅也會吹一吹,從瓦的品相、色澤講點澆水的奧妙,具體到這一窯,他是不會說的.太滿,直到親自看到滿窯青灰色的瓦片時,心裏的石頭纔算落了地。

挖窯、裝窯,都要選擇良辰吉日,祭拜土地老爺、祖先,以祈求保佑平安。同時,有一條必須遵循的老規矩:在裝窯的前三天,師傅要淨身,就是弄些金銀花、菊花等一些花草,煮上一大鍋藥湯洗個澡,直到開窯前不得與夫人同房,另找地方睡覺,否則不吉利。在老師傅守着燒窯那幾日晚上,當地潑辣的少婦們也會去逗一逗那老師傅的,但祖傳的規矩他還是不敢破的。

我老家離那燒瓦窯不遠,常和小朋友一起去那兒玩耍,有時在家裏拿些紅苕在那兒烤了吃,而更多是和小夥伴們在瓦燒窯邊玩泥巴,或看泥瓦匠們做土瓦坯、燒瓦。看多了就和小夥伴們一起學着燒窯,燒的當然不是瓦,而是平時做的一些泥巴玩藝。燒是燒了不少,只是從來就沒有成功過。長輩們每當見到全身是泥灰且樣子認真的娃娃們,只是一個勁的笑。他們肯定是在想這些娃娃呀,是不是燒窯的傳承人呢。

近日,遇到一位曾經是燒窯的老師傅,七十多歲了,身子硬朗,說話的聲音洪亮,說起做瓦燒窯的事兒,他就來了精神,就像開了閘門的水,想停都停不下來。從他的談吐中知道,這手藝是從他爺爺那輩傳下來的,在他這輩失傳了,有些傷感。他女兒告訴我,父親把那燒瓦窯的傢俬收拾得好好的,且專門放在一個地方,從來不讓人動它,每到夏天就會都會拿出來擦擦灰,曬一曬黴氣,有時還擦點油,始終保持亮光光的,生怕生了蟲子。也許他是想給自己留個念想,或是在等待時機再重操舊業吧。

沿着清江,冷不防就會冒出一棟蓋着瓦的老房子,老房子裏住着大都是老人們,老人們認爲老房子接地氣有助健康。看着那些滿含滄桑的木板瓦房,我就想起了老家的瓦窯,想起了瓦窯,想起了那些瓦窯的傳說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