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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南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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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南山,數間草屋,你短褐布袍居於此;一柄鋤頭,數株豆苗,你晝出夜歸耕於此;一隻籬笆,數朵菊花,你恬然悠閒欣於此。

南山南散文欣賞

清晨的山間,瀰漫着朦朧的霧,輕輕地掩蓋草木,緩緩地撫摸山巒。一曲清幽的歌調,劃開纏綿的帷幕,飛向山的另一端,驚起幾隻夢醒的鳥兒。一個縹緲的身影在霧的盡頭顯現,越走越近,他出現了,恍若仙人騰雲駕霧臨世一般地出現了。

灰濛濛的大袍敞露着,周身是灰濛濛的還未及消散的霧氣,與那似落着灰的袍子交融着,一襲褪了色的衣裳,打着些許補丁,頭戴一頂破邊草帽,腳着一雙破邊草鞋,左手扛一柄鋤頭,右手提一隻藤編的籃子。閉着眼,仰着頭,哼着歌,信步而行。

寬鬆的袍子掠過羊腸小道兩側的野花野草,不一會兒,衣襬便被清晨的露水沾染透。夾着兩三片草葉,攜着四五朵泥土,微風浮動,暗香自來。然而那人對於這一切,像未察覺似的,又或者並不在意,依舊是閉着眼,仰着頭,哼着歌,信步而行。

他左彎右繞的,明明是在小徑上蝸行,卻如腳底生風一般健步如飛。不知不覺,離村子更遠了,竟來到一片田地。這時,他終於睜開了眼,清澈的雙眸平淡無波。輕放下行李,他並未急着農作,而是從籃中取出一小壺酒,和鋤頭一起,橫臥在草垛上,慢慢地品起酒來。

大約酒喝夠了,他才扶起臥在身側的鋤頭,爲作物們除除草,鬆鬆土,施施肥。若說他是位農夫,定不是稱職的,哪位農夫如他這般悠閒呢?雜草除完,潑了些肥料,便也完事了。

於是,他又繼續和鋤頭橫臥在草垛上,品着酒香,唱着陌生的歌謠。歸入田間自悠遊,不論田間的作物長得如何,他始終淡然無波,偶爾又任性得很,什麼都不做,只橫臥在草垛上喝酒。

他就是這樣,恬淡又任性。若有一天,他不任性了,不淡然了,那麼他也就不是他了。

雖說他似乎對一切都是看得淡的,但他仍有自己鍾愛之物。酒自是其中一物,還有籬邊秋菊。

他將秋菊視爲兒女,細心呵護,不住讚歎。不想農作的時候,便搬一把竹椅,提一壺酒,來到籬笆前,觀賞菊在風中擺動柔美身姿,等到菊都成熟了,他也會學其他人,摘幾朵下來,裝點室內的風景。有時,在花圃裏,可以望見遠處巍峨羣山,會看見從山坳中涌出的雲靄,還有飛倦了的歸巢的鳥兒。

他就是這樣,悠閒又自在。若有一天,他不喝酒了,他不愛菊了,那麼他也就不是他了。

他不愛拘束,所以會感嘆“寧爲五斗米折腰乎?”他有魏晉公子的.風度,既胸懷天下,又爲世道所擾;他愛酒,愛菊,崇尚道家那謫仙般的生活。他的悠然自得是那驀然望見的南山;他的淡泊是籬邊的數枝菊花;他的詩是山間氤氳的霧氣,是稀疏的豆苗,是世外的桃花源;他在東邊的山崗上呼嘯,在清澈的流水前吟詩。

人說:“什麼樣的品性,就有什麼樣的文章;寫什麼樣的文章,就有什麼樣的品行。”不錯的,陶潛宛如他的詩一般,寧靜,清幽,深邃;他的詩又如他的人一般,淡然,閒適,素雅。與其說是陶潛塑造了陶詩,不如說是陶詩塑造了陶潛。

人淡如菊,從古至今,沒有人比陶淵明做得更恰當,往後大概也不會有。

南山之南,他愛東籬邊的菊愛得癡迷,愛得瘋狂,以至於他最後也成了一朵菊,遺世獨立,物我兩忘。他的夢裏不知是否會疑惑:“不知陶潛之夢爲秋菊與?秋菊之夢爲潛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