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渡—愛就是渡口的等待散文

一

起風了，河面泛起半人高的浪，白色的浪花打在岸邊的岩石上發出"砰砰砰"強烈的金屬碰撞聲。河心的烏篷船似一葉蘆葦，在風浪的擺弄裏，毫無招架之力的劇烈起伏。

這種輕巧的烏篷船，在平靜的河面上行駛是有許多優勢的。可遇到風浪被吹翻也是常有的事。坐在船裏的美麗女子非常害怕，祈禱着平安渡岸。

驚嚇中女子緊抓着船舷，姣好的臉龐籠着一層焦慮。這時她遠遠看到那一邊的渡口有位男子，在風裏凜凜的立着，大風揚起他的白袍和腰間玉佩帶，像是溫暖的手向她撫來。

女子認得那渡口的身影，更認得那玉佩帶，那是她給深愛男子的定情物。他安然無畏的樣子，讓她的心漸安定下來。起伏的烏篷船似是感受到了女子的心安，便不再飄搖，順利泊了岸。

這位等待的男子就是東晉著名的書法家王獻之，女子是他的愛妾，名喚桃葉。桃葉往來於秦淮兩岸赴他的約，王獻之放心不下，便親自在渡口迎送。

王獻之還曾爲桃葉寫下詩篇："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可見其對桃葉的愛之深切。

二

這個渡口隨着才子佳人的浪漫愛情而名聲大噪，久而久之便被稱爲桃葉渡了。至今我們仍能看到"桃葉渡"的匾書。

位於南京秦淮的桃葉渡，從六朝到明清，均爲繁華地段，河舫競立，燈船蕭鼓。是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桃葉映紅花，無風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獨採我。"今天在渡口仍能見到桃葉的畫像，刻在瓦青的牆上。回眸婉轉，顧盼生姿，裙裾飄飄似落凡間的仙子。

三

假日裏，古老的渡口人流如織。情侶們手牽着手，去感受遙遠時空裏那段至美的情愛。現在的岸邊已建成一個公園，擺着許多藤椅供遊人歇息。

"我們一起去古渡口看看吧。"我也拉着老謝要同去。他擺了擺手："不去，不去，我和你們文青又不是一路的，我就在這等你。"老謝在公園的一角找了個長椅坐下，不肯同去。

我獨自過了岸上的酒肆，走下河堤，古渡的`碑石還在。只是漲水了，看不清石上的字。我便往更低的一塊水中浮石走去。

"別下去那麼低，石頭可是滑的！"擡頭，我看到河堤上面，老謝趴在欄杆上看着水面。他，還是跟了過來，我呵呵的衝着上面傻笑。"小樣吧你，掉河裏可沒人撈你！"老謝奚落我。

看了古渡口，轉而去看了桃葉和獻之的畫像，復又下來研究碑上的字。王獻之與桃葉那麼相愛，爲什麼不娶了她日日廝守呢？獻之既然心疼她，爲何不自己過河去看她呢……

我看東西總是要看到完全明白爲止，不知何時身邊已遊客漸稀。"給你，水！"老謝給我拿來一瓶水。每每我這樣四處看個究竟，老謝總是默默的跟在不遠處，從不打擾我的思緒。

"有你真好……"我還沉浸在桃葉的愛情裏。

"行了吧，我是怕把水扔下來砸了你，還得我出醫藥費，怪不值當的"。老謝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肩上"這石頭研究了有大半天了吧，晚飯我看也不用吃了，就住這岸邊得了，我可是要走了。"

我知道老謝不會拿水砸我，也知道他不會丟下我，可他卻一定會這樣說的。我拉着老謝上了河堤"走吧，等了我這大半天了……"

西斜的落日映在秦淮河，澄燦燦的像是打開了時空的隧道，茶館酒肆的紅欄杆在粼粼的水波里蕩啊蕩。餘暉裏的秦淮河畔，站着一位深情的男子，愛凝結在渡口的等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