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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米油鹽...詩酒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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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不知珍惜與懂得,但就一份固執的喜歡,喜歡母親燒的菜。這似乎是童年記憶裏,最歡快的片段了。尤其母親燒得紅燒鯽魚,那幾乎是一個時代的經典,更是這個時代所不能超越的。後來,我離開了母親,開始一個人的生活與漂泊,這是人生的路上,不得已的一次分離,我當它個故事,興許往後,搭上經典,還能寫個書來。

柴米油鹽...詩酒花散文

雖說分離,但在不同的城市裏,仍能感受到母親的牽掛。因此,我開始了自己的柴米油鹽的瑣碎生活。這不是爲了體現一個女子的勤勞,而全是爲了那盤紅燒鯽魚。未在廚房裏晃動身影之前,我一直是習慣在外頭吃飯,儘管這很方便,拖着疲倦的身體在餐桌前等待,看似享受。可偏偏每次點的一盤紅燒鯽魚,總是不盡人意。時間長了,我幾乎快是忘記了母親曾給我的味道。舌尖的麻木讓我開始厭倦鯽魚,甚至不願想起。

直到某年的三月份,母親給我來了一個電話,說是我生日快到了,讓我自個兒吃點好的,不要太苦了自己。

瞬間,淚水不知是觸碰了哪根筋,它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彈跳了出來。第一次,我在電話裏哭了,母親擔心起來,可我只是抽泣,一句早想說出的話斷斷續續的哽咽了出來。

“媽,我好想吃紅燒鯽魚,好想吃紅燒鯽魚。”

母親頓了頓,說回來吧。可我不能,她便告訴我,如何燒好紅燒鯽魚。我將步驟一一記錄下來。因此,人生裏第一次下廚也就開始了。這像是一次未知的旅程,令人驚喜又是不安。在嘗試無數次失敗後,我終於吃到了一盤像樣的紅燒鯽魚,儘管沒有賣相,但味道確實令我意外。只是遺憾的是,仍不見母親的那份記憶。

可因爲環境和條件的約束,我只能暫且湊合着。

但怎麼也不會料想,在嘗試紅燒鯽魚的同時,我竟是愛上了下廚。對柴米油鹽,有一種說出來的情感,難道因爲我是女子?

春來秋去,我不再嘮叨一條魚的記憶,而新的味道也不再被我意外。一切都歸於平常,每天一盤紅燒鯽魚,成了生活裏的習慣。我已離不開它,而它也必不可少。隨着日子的延長,每次走進廚房,就像是要跟一個陌生的男孩,開始一段未知的愛情,但每次的結果,都似是初戀。喜的是,我樂於享受這份美餐,痛的是,這飯後的鍋碗,令人無奈。這怕就是一個人痛並快樂的生活吧。

如果有一天,我能親手燒一桌子菜給自己喜歡的男孩吃,那剩下的鍋碗,必然也是一種害羞的歡喜。

這感覺,這情節,讓我看到了母親和父親。

只是很長一段日子,我仍是一個人,而這樣美好的想法,什麼時候才能萌芽,估計要無數個春天罷。又一年,又是三月份,春天剛來不久,我的生日又快到了。我電話母親,告訴她過幾天就會回來。

母親說,我燒一盤紅燒鯽魚,讓你吃個夠。

我很意外,此時的紅燒鯽魚,因爲習慣,而有些遺忘了。突然,內心感到愧疚,甚至爲當初的淚水感到羞恥,我不應忘記的,我不該忘記的。一個時代的經典,不能因爲時間的沖刷,我就該理所當然的忘記。如果,它真的是個經典,我就沒有遺忘的理由。但偏偏我分明知道它就是經典。

回去的旅程中,我有驚喜,也有不安。我擔心,會不會因此長大了,脫離了小時候,我就忘了那個味道了?我擔心,會不會習慣了自己的味道,就遺忘了母親曾給的那段記憶了?揣着不安,母親將一盤紅燒鯽魚端到我跟前。我咬着牙齒,舌尖開始蠢蠢欲動。眼珠子目不轉睛,內心掀起一陣暖潮。是的,就是這個樣子,跟小時候吃的一模一樣,不論色澤還是配料,都沒有隨着時間而去更改。

拿起筷子,我的手有些顫抖。夾一塊肉,塞在嘴裏,母親此時正期待的看着我。

嚼了嚼,像是在重播多年以前的一場電影。可是,我卻無法重溫這場電影曾給我帶來的記憶。母親的手明顯是生疏了,這味道,明顯是過了十幾年而變了質。我沒有回覆母親那張期待的臉,可我仍是幸福的全吃完了。

“好吃嗎?跟以前一樣嗎?”後來,母親跟個孩子一樣,追問了我很久。

“好吃,但跟以前不一樣。”我如實回答。

“鹹了還是淡了?”

“不是鹹淡的問題。”

“太辣還是不夠辣?”

“辣得正好。”

“那是姜少了,還是多了?”

“我不知道,明明味道很好,可跟小時候吃的就是不一樣。”

我無法回答母親的問題,也不能準確的述出過去的味道。難道是因爲我挑剔了?可分明是沒有挑剔的地方。還是說,因爲我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麼固執的'喜歡了?我無法找出正確答案。母親也顯得失望,說晚上的時候再燒一盤。

可老天似乎是真的不願我重溫過去,後來母親再燒的,即便更好吃了,可仍是沒有從前的味道。“到底哪裏出錯了呢?”我問自己。

“因爲我跟你爸爸分開了。”

我一驚,這是母親給出的答案。

也是唯一正確的答案。

後來,我要返程了,母親給我準備了一個餐盒,裏頭裝了許多鯽魚,都是燒好的。她告訴我,想吃的時候就回來, 回不來,就自己弄着吃,不會弄,就給她打電話。我聽着這話,想着那個答案,心裏的滋味兒難以形容。母親說,她與父親剛結婚那會兒,父親也喜歡吃魚,每天都會吃一盤。後來有了我,我也喜歡吃,父親便就少吃了。但母親說,她進廚房的心情與結婚那會兒是一個樣子,從未改變,尤其是在準備燒紅燒鯽魚的時候。

我不懂,又似懂。

母親說,我終會明白的。是的,我確實會明白的。拋開年少輕狂,拋開懵懂青春,拋開青澀初戀, 多年以後,或許才能明白,拿一輩子的跌宕繁華去換餘生的素淨平凡,纔是兩個人最好的日子。所以,從現在起,有一個人樂於煮飯,也有一個人喜於洗碗,這就夠了。

所以,遇見了張先生,能有這樣的心情,感謝母親,也得感謝那一盤紅燒鯽魚。

日子就該是平平凡凡,簡簡單單的。像是母親和父親,昔日的模樣,平淡如水,調子如詩。儘管,風起葉落,它變成了一首悲傷的歌。但我仍相信,那盤味道的未變,正是母親一直以來的堅守,不論先對父親,還是後來對我,她仍是未變。

就因爲這樣,我纔將過去固執的喜歡變成了現在的珍惜與懂得。

只是再想起父親,這歌,也不那麼悲了,其實根本就不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