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又見老家柿子紅的散文

又見老家柿子紅的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84W 次

霜降已過了幾天,秋天的時間不多了。我約三個朋友從小城乘車去老家爬山,車行至兒時常去的一個叫“老驢崖”的西坡拐彎處停下,剛走下車就聽一朋友驚叫一聲:“啊呦,你看那棵柿子樹上結那麼多柿子?”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向東面山腳下望去,只見紅彤彤的柿子掛滿了枝頭,紅得誘人,特別耀眼,挨挨擠擠的柿子,俏立枝頭,各領風騷。彷彿晚秋的柿子向我們發出了信號,見了生人就漲紅了臉的柿子向我們報以羞赧地微笑,也羞赧了晚秋。柿子召喚着我們加快了腳步,還沒顧上考慮到哪爬山就直奔柿子樹去了。

又見老家柿子紅的散文

走近樹下,才見這是一棵又粗又壯又高又大的柿子樹,生長在山與溝之間一塊土層很少的“巴掌大”的小地裏,看樣子在這裏已飽經滄桑了有數十年了吧?就是在這樣貧瘠的土地上頑強地生長着,竟也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長成了粗壯的樹樁,長得枝繁葉茂,長得碩果累累。只見一個個柿子紅得喜人,紅得誘人,紅得饞人。一如在高大的樹上掛着一盞盞小紅燈籠,煞是好看,也像是古老傳統的“中國紅”,讓人憧憬。觀賞中,朋友中有人就經不住誘惑了,說:“假若這不是個人的樹,我真想爬上樹去摘柿子。”“是啊,我也想爬上去,找找兒時的那種感覺。”他倆的談話正合我意,我何嘗不想呢?

是柿子樹扯住了我們的腳步,還是一顆顆可愛的柿子抓住了我們的眼球?本來打算去爬山的我們卻在柿子樹下徘徊、逗留,圍着柿子樹轉了許久,只顧欣賞柿子似乎把爬山的事兒忘在了腦後。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你們不去爬山嗎?”這纔想起了爬山,才依依不捨地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那棵柿子樹,嘴裏還在津津樂道着那棵柿子樹,而我卻把那棵柿子樹直接裝進了心裏,讓我難以忘記。

由那棵柿子樹我想起了兒時我家的那兩棵柿子樹,我想起了生產隊場院邊那十幾棵柿子樹,我想起了村北頭大隊裏那幾十棵柿樹林,我還想起了兒時祖母教我的歌謠:“柿子紅,柿子黃,柿子長在柿樹上……”雖是直白,卻很有趣,直接把我帶到了那個年代。

那時候,在我家老屋的西北面有兩棵柿子樹、一棵杏樹,自我記事起,都長成很大的樹了,這是兒時在小夥伴面前誇耀的資本,也是小孩“打饞蟲”的最管用方法。在我家樹附近的路兩旁,就是我二奶奶家的`兩棵柿子樹,就像路的兩隻眼睛一樣,走到那裏一擡頭,就會看到那兩棵粗壯的柿子樹,爲此也招惹了些是非。

每當柿子紅了的時候,二奶奶家那兩棵長在路兩旁的柿子樹就上眼了,成了孩子們襲擊的對象,常見頑皮的小夥伴,隔着還遠的地方就從地上撿拾起石塊、瓦塊,裝着揹着手往前走,走近柿子樹的時候,瞅着沒人或人不注意的時候,冷不丁地用力往紅彤彤熟透了的一串串柿子上一扔,那熟透了的柿子已快支撐不住了,只要經石塊、瓦塊稍一擊打,就會墜落下來,有時甚至將石塊扔到樹枝上,也會震動下熟透了的柿子,小夥伴們眼瞅着被擊落的柿子就像收穫“獵物”一樣,一哄而上,跑上前去撿拾着,被擊落到莊稼地裏的柿子,大多受莊稼蔓葉的保護一緩衝跌不壞,只有少數掉到硬地上的才跌壞了,小夥伴們就會撿拾着好的吃了,壞了扔了,不一會工夫就吃完了,一飽口福。

因人小畢竟力量有限,也有擊落不下來的時候,他們看着誘人的柿子總是心裏不安分,繞着柿子樹周圍來回轉,總要把它擊落下來爲止。還有個別膽量大的小夥伴,瞅着中午或吃飯的空當,就嗖嗖地爬到了柿子樹上,仗着人小重量輕,兩腳試探着踏到顫悠悠的樹枝上,爲的是摘那最紅的柿子。有時遇到有人一叫喊,從樹樁上跳下來,拔腿就跑。

我家的那兩棵柿子樹離路稍遠些,二奶奶家的柿子樹充當了“保護傘”,加之,每當柿子紅了的時候,我常常去看護着,這樣一來,我家的柿子就很少受損失。每當柿子紅了的時候,家人的臉上笑得更燦爛了,每到收穫柿子的時候,就會給全家增添了熱鬧,我現在仍能清晰地記得我家收柿子時的熱鬧場面,那是刻印在腦海深處、直抵心靈的童話故事,那是撩人心動的豐收景象,每年都如約而至。

其實收柿子一般都不到柿子全紅了的時候,因柿子都紅了不好放,到了有紅有黃的時候收穫最好,紅的現吃吃頭好,黃的放着不易壞。因我家的那兩棵柿子樹是和叔叔家的共同財產,每到收柿子的這一天,父母便和叔嬸提前商量好,我們家和叔叔家男女老少齊上陣,有時還有來幫忙的,那可真是像唱大戲一樣熱鬧。

吆喝着嘻嘻哈哈地就來到了那兩棵樹下,一羣人圍在兩棵柿子樹的各個角落,很自然地就拉開了序幕,有挎着簍子爬到樹上用手摘的,大都是年輕小夥子,還有身子輕的,有時還要站到細細的枝幹上,在樹下看着都感到有點驚人;有拿着帶有鉤子和網兜的鉤杆的站在樹下或踩着凳子,一邊端詳着柿子,一邊用鉤杆勾着,柿子如同“請您入甕”一般順利地掉進了網兜裏;還有的帶着牀單或篷布,一般四個人在樹下撐起四個角平展開,和樹上的人配合好,樹上的人要摘夠不到的柿子時,便用力搖晃着樹枝,柿子經不住左搖右晃,便啪啪地往下落,樹下的人就忙朝着落柿子的方位撐起牀單或帳篷,接應着掉落的柿子,這樣,柿子便完好無損地收入牀單中。有時,樹上的人一吆喝:“到這邊搖了,快準備接好了。”樹下的人就互相催促着說:“快、快,到那邊去接。”“往這挪挪,接好了。”便嘻嘻哈哈地跑過去,跑過來,一一把柿子接住了,這樣在樹的不同角度變換着許多次,街坊鄰里也看熱鬧似的湊上前,順便幫幫忙,柿子樹上下大呼小叫聲,街坊鄰里的歡笑聲此起彼伏,響徹在那兩棵柿子樹周圍,盪漾在晚秋的時空裏……

記得當年收穫了柿子,母親就挑選紅彤彤的柿子,吩咐我裝滿小簍子或小圓鬥,提着送了東家,送西家,把街坊鄰里都送遍了,讓更多的人分享收穫柿子的喜悅,我家收穫的總是一句句感激聲,更是一種好心情。

上了年紀的祖母,看着一堆紅彤彤、黃洋洋的柿子打心裏高興,就找出了缸洗刷乾淨,一個一個地挑揀着還生硬的柿子,擦去塵土,沖洗乾淨,放進缸裏,待裝滿了缸,就加上溫水,再用塑料布把缸口封好,搬到火炕的東南角上,再用被子蓋好,祖母的動作很嫺熟,很有經驗。她總是說,我每年放置的柿子一點都不澀,我和弟妹都像雞啄米似的點頭稱是。

大約過個十天、半月的,缸裏的柿子就悶熟了,這個時候,祖母就讓我掀開被子,她便解開繩子,掀起塑料布,缸裏瞬間衝出一股清香味,祖母總會欣喜地從缸裏撈起一個好看的柿子遞給我:“嚐嚐,怎麼樣?”看着悶熟了的柿子,我早已口舌生津,而我還是要等着一起吃。等到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品嚐柿子時,我看到全家人都洋溢着歡樂,祖母的歡樂裏似乎還有些許成就感。

柿子紅了的時候,還有熱鬧的場景,在生產隊旁邊的柿子林裏,一片片紅紅的柿子染紅了一片片天空,那是鄉村裏一道靚麗的風景,引來大人孩子們的觀賞。婦女們嘻嘻哈哈地說:“你看那一片通紅的柿子,多好看。”“可不是,柿子就到了這個時候最好看。”孩子們則三三兩兩地繞到僻靜處,爬到樹上摘柿子,用石塊敲柿子,只一會兒工夫就兩手捧不了了。有的婦女就會悄聲說:“你看看XX又偷着摘了那麼多柿子。”就指使着身邊的小孩:“快過去,要柿子吃去。”小孩子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背後爆發出一陣朗朗的笑聲。

柿子紅了的時候,在村北頭那片柿樹林裏那就有轉頭了,那可是大風景了,有幾十棵柿子樹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那裏留下了我兒時的歡樂。我曾站在北坡上觀望那一片如紅海一樣的柿子;我曾從柿樹林的南頭走到北頭,一棵一棵地觀望着滿樹的柿子,滿眼一片“中國紅”;我曾站在紅彤彤的柿子樹下看蝴蝶飛舞,聽鳥兒唱歌;我還曾陪伴參加過抗戰的祖父走過那片紅紅的柿子樹林,祖父的許多戰友就曾合葬在柿樹林北頭的“八路崖”,那一片紅紅的柿子,一如先烈們的鮮血染紅的。那一片偌大的柿樹林,給我留下的不止是歡樂,還有悲痛和思索。

又見老家柿子紅,心海翻騰似潮涌。原來,這是老家的柿子攪起了我的一片情?柿子也是有情物啊!一顆柿子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