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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於北史列傳卷二十三部分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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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於北史列傳卷二十三部分譯文

查閱典籍:《北史》——「北史·列傳卷二十三」原文

王劭,字君懋,從小沉默寡言,喜愛讀書。他在齊國做官,累次升遷任太子舍人,文林館待詔。當時祖孝徵、魏收、陽休之等人一起議論古代的事情,有些已經忘記了,到處找書看也找不到。他們便問王劭,王劭詳細告訴他們出處,一拿書來查看,毫無差錯。從此以後大爲當時人所讚許,讚許他博知衆物。後來又升任中書舍人。齊滅亡後到北周,不得任用。隋文帝接受禪位後,任爲著作佐郎,因爲母親去世而守喪去職。他在家裏撰寫齊書。當時制度禁止私人撰寫國史,內史侍郎李元操上奏告發他。皇帝大怒,派人沒收了他寫的書。可是看後卻很高興,於是起用他爲員外散騎侍郎,專修起居注。

有關於北史列傳卷二十三部分譯文

王劭因爲知道遠古時有鑽燧取火的做法,近代以來被廢棄了。於是他上表請求改變用火,說:“我仔細查閱《周官》的記載:‘四時改變火種,以減少流行病。’使用的火種如果不變更幾次,傳染病就會流行。古代聖人所立下的規矩,豈是徒勞的嗎?在晉朝時,有人從洛陽帶着火種渡過長江,以後世代加以保護,火種一直持續燃燒着,後來火的顏色就變青了。古代的師曠吃飯時,說是勞作的木柴所燒出來的飯,晉平公讓人去看看,果然用的是舊車輪外層木頭。現今溫酒和烤肉時,使用的有石炭火、木炭火、竹火、草火、麻桿火等,氣味各不相同,以此推論,新火和舊火,應當有所不同。希望陛下遵照遠古聖人的法則,在五個時節分別用五種木材變換火使用。這樣用力很少而好處極大。即使民間沿襲很久,一時不能完全更改,而皇宮內廚以及東宮裏諸王的食廚,不能不依照古法。”皇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王劭又進言說皇帝有神龍一樣的相貌,並指給羣臣們觀看。皇帝十分高興,賞賜給他布帛幾百段,任命爲著作郎。他又上奏表大談符命,表中說:

“前在周的保定二年(562),正是壬午年的五月初五,青州一帶黃河變清,十里之長明亮如鏡。齊國國君以爲是本國的吉祥之兆,所以改年號爲河清。當月,皇上被封爲大興公並出任隨州刺史。又過二十年,隋朝果然大興。我細查了《易坤靈圖》,上寫:‘聖人受命時,祥瑞必定先見於黃河。’黃河一向水質混濁,不可能清澈。因此我私下認爲,神靈所顯示的吉凶,論理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的。黃河水清所顯示聖人,實在就是大隋。午是鶉火,以明示火德;而仲夏是火王,也證明爲火德。日期在五月初五,正合天地之數,既是受命的時辰,又成爲顯現的先兆。

“開皇初年,邵州人楊令胐在河邊得到一塊青石圖和一塊紫石圖,都有隱在石頭上的文字,上面有皇上大名,下有‘八方天心’的字跡。永州也得到石圖畫,剖成兩截後,裏面有楊樹的圖樣,黃根青葉。汝水得到一隻神龜,腹甲有文字爲‘天卜楊興’。安邑挖地時得到古代的鐵板,上有文字:‘皇始天年,賜楊鐵券,王興’。同州得到石龜,有文字:‘天子延千年,大吉’。微臣以爲,前面所說的三個石圖,和《龍圖》沒有什麼差別。爲什麼是石頭?因石頭可以久存而且堅固,含義正和皇上名字相符合。龜腹甲的七字爲什麼在烏龜上?龜也是長久而堅固的,而且又是神靈一類的生物。孔子曾嘆息河不出圖,洛不出書;如今在大隋朝的聖世,圖和書屢次出現。

“建德六年(577),亳州的大周村裏有龍相鬥,白龍獲勝,黑龍死去。大象元年(579)夏天,熒陽汴水北面有龍鬥。初時只見白氣連天,從東面沿陽武而來,到汴水後,原是條白龍,十幾丈長。有黑龍乘雲而來,於是雲雨相加,時合時離,從午時直鬥到申時,白龍昇天,黑龍墜地。謹考查,龍是國君的象徵,前次鬥於亳州周村的,是表示皇上在龍鬥這一年當亳州總管,於是代替周朝而據有天下。後來鬥於熒陽的,熒字有三個火,表明火德極盛。白龍從東面來,經過陽武,是預示皇上將要登上皇帝位,從東進入崇陽門啊!西北昇天的,是表示將在乾位的天門。

“《坤靈圖》說:‘聖人殺龍,龍是不可能被殺的,都是感受了氣的緣故。’又說:‘泰,姓商名宮,黃色,長八尺,傳六十世,河龍以正月辰時出現,白龍與五黑龍鬥,白龍陵,泰人有命。’我認爲這些話,都是專門爲大隋朝而寫的。‘聖人殺龍’,說的是前後龍死的事情。‘姓商’,皇室在五姓爲商。‘名宮’,武元皇帝時名字在五聲中爲‘宮’音。‘黃色’是表示隋朝崇尚黃色。‘長八尺’,武元皇帝身高八尺。‘河龍以正月辰見’是因爲‘泰’是正月的卦象,龍出現的地方是在京城,這裏是辰的地域。‘白龍和黑龍鬥’,說的是亳州、熒陽出現的龍鬥。得勝的是白龍,因爲楊姓按照五音應當是商,皇上又是辛酉年所生,方位都在西方,西方是白色。死去的龍所以黑色,因爲周朝是代表黑色。所以說有五龍,北周的閔、明、武、宣、靖共五帝;而趙、陳、代、越、滕這五王也同時伏法而死,也是和五數字相符。‘白龍陵’,是說勝利。‘陵’就是‘勝’。鄭玄解說‘陵’爲‘除’,凡是相鬥時能殺敵就叫除。我還認爲‘泰人有命’,泰的解釋就是通和大,說明這個人道通而德大,有天命。《乾鑿度》中說‘:泰表戴幹。’鄭玄作注說:‘表,就是人的形體上明顯可以識別的外貌。幹,就是盾。泰人的外表,戴幹。’微臣見皇上有戴乾的外表,更知和所說的外表,不差分毫。《坤靈圖》上所說的,字字都已應驗。緯書上又說漢朝有四百年,結果果然相符,由此可知隋朝傳六十代帝王也是必然的。古代宗周占卜得到傳三十代的說法,如今隋比周增加一倍時間。

“《稽覽圖》上說:‘天下太平時期,陰陽和諧交合,風雨交會協調,四海沒有偏頗。地有高低險阻,所以風行有快有慢。所以即使太平盛世也還是不可能完全均等。只有平均纔不會有枝條鳴響,所以要風於亳地,亳地也就是陳留。’考查這些,分明是說皇上過去是陳留公的世子,任亳州總管,因而受天之命使海內平均同一,不偏不黨,以此成爲太平時期的風化啊!在大統十六年(550)時,武元皇帝改封爲陳留公,當時,齊國有祕密傳言說‘:天王陳留入幷州’,齊帝高洋因此誅殺了陳留王彭樂。過後,武元皇帝果然領兵進入幷州。周武帝時,有一位會望氣的人說‘:亳州有天子氣’,於是殺了亳州刺史紇豆陵恭,由皇上代替他的職務。還有,陳留的老子祠中有一株乾枯的柏樹,老子將脫離塵世時說:‘等枯柏樹東南長出新枝,再回指時,當有聖人出世,我的道也就可以再行於世了。’到北齊時,這株枯柏果然從下部長出新枝條,上指東南方向。夜裏有三個男孩在一起唱歌說‘:老子廟前古枯樹,東南枝如傘,聖主從此出。’當皇上當了亳州刺史時,親自來到老子祠的古柏樹下,從此柏枝就回抱過來,枯枝逐漸指向西北方,道教也果然再次興盛。考察這許多奇異的事情,太平天子出於亳州陳留之地,這些事都和預言的一模一樣。《稽覽圖》上又說‘:以正道而得天下,那麼陰物也可以變爲陽物。’鄭玄作注時說‘:蔥能變爲韭菜,也是這樣。’據考,近六年以來,遠近山上的石頭許多都成了玉石。石是陰物,玉是陽物。而左衛的園地裏,蔥也忽然變成韭菜。”

隋文帝看後,非常高興,便賞賜給他五百段布帛。不久,王劭又上書“大談符命,以說明皇道和帝德盡在於隋”。隋文帝更加高興,認爲王劭確實對自己一片忠誠,對他的寵信日增,賞賜也越加優厚。

當時有個人在黃鳳泉洗澡,撿到兩塊白石頭,上面頗顯出一些花紋。王劭便把一些條紋說成是文字,並說石上有各種各樣的物象,據此上奏說:“這塊大玉石上有日月、星辰、八卦、五嶽以及一對麒麟、兩隻鳳凰、青龍、朱雀、白虎、玄武,都在各自的方位。又有五行,十日、十二時辰的名稱,共二十七字。又有‘天門、地戶、人門、鬼門閉’九個字。又有兩隻鳥,鳥都有人的面孔,這就是《抱朴子》裏所說千秋萬歲。那塊小玉石上也有五嶽,卻非龍、犀牛的形狀。兩塊玉還都有仙人玉女乘雲駕鶴的圖像。其他的各種神靈,難以全部認識,都是風伯、雨師、山鬼、海神之類。又有天.皇大帝,皇帝以及四位帝王並列而坐,還有鉤陳、北斗、三公、天將軍、土司空、老人、天倉、南河、北河、五星、二十八宿等共四十五官員。各字本來沒有橫豎排行,而常常對偶排列。大玉石上有皇帝的尊名,朝南面,和日字恰成鼎足排列。又有老人星,這是表明皇帝面朝南像太陽一樣,而且長壽。皇后兩個字在西邊,上面還有月亮的形狀,說明皇后就像月亮一樣。那塊小點的玉石上,皇帝的名字和九千的字並列,兩個楊字和萬年並列,隋和吉兩字並列,這分明是長久吉慶的意思。”王劭還把裏面的字反覆聯貫,作成二百八十多首詩上奏皇帝。隋文帝認爲王劭忠誠,又賜給帛千匹。

王劭便到處採集民間歌謠,摘引圖書和讖緯書裏的話,依據符命大意,並摘採佛經,編寫成《皇隋靈感志》共三十卷,奏上隋文帝。隋文帝下令傳告天下之人。王劭又召集了各州派到京都朝見皇帝的使者在一起,自己洗手焚香,閉目誦讀,聲音高低曲折,如同歌吟詩篇一樣,歷經整整一個月時間才唱完。文帝更加高興,賞賜十分優厚。

當文獻皇后去世時,王劭又上奏說:“佛經中說,人是應天而生的,還說上品人生於無量壽國時,天上的佛祖就大放光明,並用香花和妓樂來迎接他。如來佛是在明星出現的時候進入涅..的。已故的文獻皇后,聖德而仁慈,福善都和符命所說的相同,各祕籍中都有記載,說她是天上的妙善菩薩。微臣細察得知,八月二十二日,仁壽宮內再次下了金銀花雨;二十三日,大寶殿後面,夜間出現神奇的光亮;二十四日卯時,永安宮的北面,有自然界發出的各種各樣的美妙的樂聲,聲震長空。到五更時分,皇后氣息漸微,如同睡去一般,隨即魂昇天國。這些都和佛經書上所說的樣樣相符。微臣暗暗思考,皇后不在仁壽大興宮裏昇天,是爲了避開皇上日常起居的正房啊。她在永安宮,就如同京城的永安門,是她平生所經常出入的地方。昇天後兩天,皇宮御苑中夜間聽到鐘聲二百多下,這正是皇后已轉生天國的徵兆,多麼明顯啊!”皇帝讀了他的奏章以後,又悲又喜。

當蜀王楊秀因罪而被除去王爵時,文帝對王劭說:“可悲啊!我有五個兒子,卻有三個是不像樣的。”王劭說:“自古以來的賢明帝王,也都不可能改變他的不肖之子。黃帝有二十五個兒子,繼承他姓氏的只有兩位,其他人都有不良的品行。堯有十個兒子,舜帝有九個兒子,都不肖。夏有五觀之亂,周有三監之叛。”隋文帝贊同他所說的。後來隋文帝作了個夢,自己想登上高山卻上不去,崔彭捧住他的腳,李盛扶着他的肘這才上了山。於是,他對崔彭說:“我生死和你在一起了。”王劭立即上奏說“:這個夢好極了。上高山是說明皇上很高大安穩,永遠像山嶽一樣。彭是指彭祖,李是指李老君,這兩個人扶持皇上,實在是長壽的徵兆。”文帝聽後,喜形於色。當年,皇帝駕崩,不久,崔彭也死去。

隋煬帝繼位後,漢王諒叛亂,煬帝不忍心殺他。王劭上奏說:“微臣所知,黃帝殺炎帝,本系同母弟,周公誅管叔,原也親手足。叔向戮叔魚,孔子贊其有古人剛直之風;石衜殺石厚,左丘明認爲是大義滅親。這些都在經籍中記載得清清楚楚,也是帝王們經常實行的辦法。如今陛下對待這位叛賊,度量已經超過古代聖王。據查,叛賊楊諒是一向毒害生靈的人。古代同德的人才是同姓,德不同則姓也不同。所以黃帝有二十五位兒子,共有十四人得到姓,其中只有青陽、夷鼓兩人和黃帝同樣姓姬。諒既已自絕於皇族,請您改掉他的姓。”王劭是想以此來求得煬帝的寵幸,可是,煬帝猶猶豫豫,沒有聽從。後來王劭晉升爲祕書少監,並死於任上。

王劭從事寫作將近二十年之久,專門主持撰寫國史,撰有《隋書》八十卷,其中記錄了許多皇帝的口頭命令。他又喜歡到處收集荒唐不經的故事和里巷中沒有根據的傳言,以類區分,編上題目。詞義繁瑣駁雜,沒有多少可用的。從而使隋朝一代文武名臣們的善惡事蹟,被埋沒而得不到流傳。起初編寫了編年體的《齊志》二十卷,後又撰寫《齊書》,有紀傳一百卷,還有《平賊記》三卷,這些著作或者文詞鄙陋,不堪卒讀,或者不倫不類,駭人視聽,大爲有知者所恥笑。但他所指出的經史典籍中的謬誤,撰寫了《讀書記》三千卷,當時人都佩服他知識的精深和廣博。他從小就酷愛讀書,一直到年老齒衰,堅持不懈。因過於喜歡經史著作而遺忘了世俗的事情。由於他專心致志,以致性情恍惚,經常到了吃飯時候,還對着飯菜在那裏閉目凝思,盤中的好肉,都被僮僕們吃光。王劭開始並沒有發覺,只是不斷埋怨肉少,幾次責罵廚師。廚師把真情告訴王劭,王劭依照過去模樣,閉目思考,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偷肉吃的人,廚師這才免去受處罰和鞭打,他專心到這樣的程度。

鄭道邕,字孝穆。少年時謹慎誠實,以清廉節約自居,年齡不滿二十,就閱讀了大量經史典籍。他的父親和叔叔四人都很早去世,堂兄弟中,鄭道邕爲長兄,他撫養訓導衆多族弟,如同對待親手足,一家人親善和順。魏孝昌初年,他踏上仕途,任爲太尉行參軍,逐漸憑戰功升至左光祿大夫,太師咸陽王長史。後來孝武帝西遷,他跟隨入關,官拜司徒左長史,領臨洮王友,賜爵爲永寧縣侯。

大統年間,他出任岐州刺史,在任不久,就因爲能力強而聞名。王羆當時爲雍州刺史,敬重他善於爲政,寫信給他對他大加稱讚。開始時,他所管轄的百姓因爲長年遭受戰亂,流離失所,幾乎逃光了。鄭道邕到任時,只剩下三千戶百姓,他施恩安撫,遠近百姓都來歸附。數年之內,已有四萬戶之多,每年考覈政績,他都爲天下第一,周文帝賜信對他讚歎誇獎。後來他被徵召回京拜爲京兆尹。後來樑的岳陽王蕭鮞請求做周的藩國,於是皇帝任命鄭道邕爲假散騎常侍,持節前去拜封蕭鮞爲樑王。他出使回來後,很符合皇帝的旨意,升任爲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

當時周文帝東討,任命鄭道邕爲大丞相府右長史,封爲金鄉縣男。大軍到了潼關,皇帝命鄭道邕與左長史長孫儉、司馬楊寬、尚書蘇亮、諮議劉孟良等人分別掌管各項事務。還令鄭道邕召引接待關東前來歸附的人士,並且評定其才華能力和品行而分別任用。他撫慰、招納、選拔和任用,都做的很得當,後來他又被拜爲中書令,賜姓爲宇文氏,不久因爲患病而免職。

周孝閔帝即位後,加封鄭道邕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晉爲子爵。又歷任御伯中大夫,御正,宜、華、虞、陝四州刺史。他頻繁地換了多個州城執政,都獲得了政績。後來又入朝爲少司空,在任時去世。追贈本官,加封爲鄭、樑、北豫三州刺史,諡號“貞”。

鄭道邕,字孝穆。少年時謹慎誠實,以清廉節約自居,年齡不滿二十,就閱讀了大量經史典籍。他的父親和叔叔四人都很早去世,堂兄弟中,鄭道邕爲長兄,他撫養訓導衆多族弟,如同對待親手足,一家人親善和順。魏孝昌初年,他踏上仕途,任爲太尉行參軍,逐漸憑戰功升至左光祿大夫,太師咸陽王長史。後來孝武帝西遷,他跟隨入關,官拜司徒左長史,領臨洮王友,賜爵爲永寧縣侯。

大統年間,他出任岐州刺史,在任不久,就因爲能力強而聞名。王羆當時爲雍州刺史,敬重他善於爲政,寫信給他對他大加稱讚。開始時,他所管轄的百姓因爲長年遭受戰亂,流離失所,幾乎逃光了。鄭道邕到任時,只剩下三千戶百姓,他施恩安撫,遠近百姓都來歸附。數年之內,已有四萬戶之多,每年考覈政績,他都爲天下第一,周文帝賜信對他讚歎誇獎。後來他被徵召回京拜爲京兆尹。後來樑的岳陽王蕭鮞請求做周的藩國,於是皇帝任命鄭道邕爲假散騎常侍,持節前去拜封蕭鮞爲樑王。他出使回來後,很符合皇帝的旨意,升任爲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

當時周文帝東討,任命鄭道邕爲大丞相府右長史,封爲金鄉縣男。大軍到了潼關,皇帝命鄭道邕與左長史長孫儉、司馬楊寬、尚書蘇亮、諮議劉孟良等人分別掌管各項事務。還令鄭道邕召引接待關東前來歸附的人士,並且評定其才華能力和品行而分別任用。他撫慰、招納、選拔和任用,都做的很得當,後來他又被拜爲中書令,賜姓爲宇文氏,不久因爲患病而免職。

周孝閔帝即位後,加封鄭道邕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晉爲子爵。又歷任御伯中大夫,御正,宜、華、虞、陝四州刺史。他頻繁地換了多個州城執政,都獲得了政績。後來又入朝爲少司空,在任時去世。追贈本官,加封爲鄭、樑、北豫三州刺史,諡號“貞”。

王慧龍玄孫鬆年 五世孫劭 鄭羲孫述祖 從曾孫道邕 道邕子譯譯叔祖 儼 儼族孫偉

王慧龍,太原晉陽人,晉尚書僕射愉之孫,散騎常侍郎緝之子也。幼聰慧,愉 以爲諸孫之龍,故名焉。初,宋武微時,愉不爲之禮,及得志,愉閤家見誅。慧龍 年十四,爲沙門僧彬所匿,因將過江。津人見其行意匆匆,疑爲王氏子孫。彬稱爲 受業者,乃免。既濟,遂西上江陵,依叔祖忱故吏荊州前中從事習闢強。時刺史魏 詠之卒,闢強與江陵令羅修、前別駕劉期公、土人王騰等謀舉兵,推慧龍爲盟主, 剋日襲州城。而宋武聞詠之卒,亦懼江陵有變,遣其弟道規爲荊州,衆遂不果。羅 修等將慧龍又與僧彬北詣襄陽。晉雍州刺史魯宗之資給慧龍,送度江,遂奔姚興。 自言也如此。

姚泓滅,慧龍歸魏。明元引見與言,慧龍請效力南討。言終,俯而流涕,天子 爲之動容。謂曰:“朕方混一車書,席捲吳會,卿情計如此,豈不能相資以衆乎?” 然亦未之用。後拜洛城鎮將,鎮金墉。會明元崩,太武初即位,鹹謂南人不宜委以 師旅之任,遂停前授。

初,崔浩弟恬聞慧龍王氏子,以女妻之。浩既婚姻,及見慧龍,曰:“信王家 兒也。”王氏世齇鼻,江東謂之“齇王”。慧龍鼻漸大,浩曰:“真貴種矣!”數 向諸公稱其美。司徒長孫嵩聞之不悅,言於太武,以其嗟服南人則有訕鄙國化之意。 太武怒,召浩責之。浩免冠陳謝得釋。慧龍由是不調。久之,除樂安王範傅,領並、 荊、揚三州大中正。慧龍抗表,願得南垂自效,崔浩固言之,乃授南蠻校尉、安南 大將軍左長史。及宋荊州刺史謝晦起兵江陵,引慧龍爲援。慧龍督司馬靈壽等一萬 人,拔其思陵戍,進圍項城。晦敗,乃班師。後宋將王玄謨寇滑臺,詔假慧龍楚兵 將軍,與安頡等同討之。相持五十餘日,諸將以賊盛,莫敢先,慧龍設奇兵大破之。 太武賜以劍馬錢帛,授龍驤將軍,賜爵長社侯,拜滎陽太守,仍領長史。在任十年, 農戰並修,大著聲績,招攜邊遠,歸附者萬餘家,號爲善政。

其後宋將到彥之、檀道濟頻頓淮、潁,大相侵掠;慧龍力戰,屢摧其鋒。彥之 與友人蕭斌書曰:“魯軌頑鈍,馬楚粗狂,亡人之中,唯王慧龍及韓延之可爲深憚。 不意儒生懦夫,乃令老子訝之。”宋文縱反間,雲慧龍自以功高而位不至,欲引寇 入邊,因執安南大將軍司馬楚之以叛。太武聞曰:“此必不然,是齊人忌樂毅耳。” 乃賜慧龍璽書曰:“義隆畏將軍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風塵之言,想不足介 意也。”宋文計既不行,復遣刺客呂玄伯購慧龍首二百戶男、絹一千匹。玄伯爲反 間來,屏人有所論。慧龍疑之,使人探其懷有尺刀。玄伯叩頭請死。慧龍曰:“各 爲其主也,吾不忍害此人。”左右皆言義隆賊心未巳,不殺玄伯,無以創將來。慧 龍曰:“死生有命,彼亦安能害我。且吾方以仁義爲幹滷,又何憂乎刺客。”遂舍 之。時人服其寬恕。

慧龍自以遭難流離,常懷憂悴,乃作《祭伍子胥文》以寄意焉。生一男一女, 遂絕房室,布衣蔬食,不參吉事,舉動必以禮。太子少傅遊雅言於朝曰:“慧龍, 古之遺孝也。”撰帝王制度十八篇,號曰《國典》。真君元年,拜使持節、寧南將 軍、武牢鎮都副將,未至鎮而卒。臨沒,謂功曹鄭曄曰:“吾羈旅南人,恩非舊結, 蒙聖朝殊特之慈,得在疆場效命,誓願鞭屍吳市,戮墳江陰。不謂嬰此重疾,有心 莫遂,非唯仰愧國靈,實亦俯慚后土。修短命也,夫復何言!身歿後,乞葬河內州 縣之東鄉,依古墓而不墳,足藏發齒而已。庶其魂而有知,猶希結草之報。”時制, 南人入國者,皆葬桑乾。曄等申遺意,詔許之。贈安南將軍、荊州刺史,諡穆侯。 吏人及將士共於墓所起佛寺,圖慧龍及僧彬像而贊之。呂玄伯感全宥之恩,留守墓 側,終身不去。子寶興襲爵。

寶興少孤,事母至孝。尚書盧遐妻,崔浩女也。初,寶興母及遐妻俱孕,浩謂 曰:“汝等將來所生,皆我之自出,可指腹爲親。”及昏,浩爲撰儀,躬自監視, 謂諸客曰:“此家禮事,宜盡其美。”及浩被誅,盧遐後妻寶興從母也,緣坐沒官。 寶興亦逃避,未幾得出。盧遐妻時官賜度斤鎮高車滑骨,寶興盡賣貨產,自出塞贖 之以歸。州闢中從事、別駕,舉秀才,皆不就。閉門不交人事。襲爵封長社侯、龍 驤將軍。卒,子瓊襲爵。

瓊字世珍,孝文賜名焉。太和九年,爲典寺令六十年,降侯爲伯。帝納其長女 爲嬪,拜前將軍、幷州大中正。正始中,爲光州刺史,有受納響,爲中尉王顯所劾, 終得雪免。神龜中,除左將軍、兗州刺史。去州歸京,多年沈滯。所居在司空劉騰 宅西,騰雖勢傾朝野,初不候之。騰既權重,吞併鄰宅,增廣舊居,唯瓊終不肯與, 以此久見屈抑。

瓊女適范陽盧道亮,不聽歸其夫家。女卒,哀慟無已,瓊仍葬之別所,冢不即 塞,常於壙內哭泣,久之乃掩,當時深怪之。加以聾疾,每見道俗,乞丐無已,造 次見之,令人笑愕。道逢太保、廣平王懷,據鞍抗禮,自言馬瘦;懷即以誕馬並乘 具與之。嘗詣尚書令李崇,騎馬至其黃閣,見崇子世哲,直問繼伯在否。崇趨出, 瓊乃下。崇儉而好以紙帖衣領,瓊哂而掣去之。崇小子青肫嘗盛服,寵勢亦不足恨。 領軍元叉使奴遺瓊馬,瓊並留奴。王誦聞之笑曰:“東海之風,於茲墜矣。”孝昌 三年,除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中書令。時瓊子遵業爲黃門郎,故有此授。卒, 贈徵北將軍、中書監、幷州刺史。自慧龍入國,三世一身,至瓊始有四子。

長子遵業,風儀清秀,涉歷經史。位著作佐郎,與司徒左長史崔鴻同撰起居注。 遷右軍將軍、兼散騎常侍,慰勞蠕蠕。乃詣代京,採拾遺文,以補起居所闕。與崔 光、安豐王延明等參定服章。及光爲孝明講《孝經》,遵業預講,延業錄義,並應 詔作《釋奠侍宴詩》。時人語曰:“英英濟濟,王家兄弟。”轉司徒左長史、黃門 郎,監典儀注。

遵業有譽當時,與中書令陳郡袁翻、尚書琅邪王誦並領黃門郎,號曰三哲。時 政歸門下,世謂侍中、黃門爲小宰相。而遵業從容恬素,若處丘園。嘗著穿角履, 好事者多毀新履以學之。以胡太后臨朝,天下方亂,謀避地,自求徐州。太后曰: “王誦罷幽州始作黃門,卿何乃欲徐州也?更待一二年,當有好處分。”遵業兄弟 並交遊時俊,乃爲當時所美。及爾硃榮入洛,兄弟在父喪中,以於莊帝有從姨兄弟 之親,相率奉迎,俱見害河陰。議者惜其人才,而譏其躁競。贈幷州刺史。著《三 晉記》十卷。

子鬆年,少知名,齊文襄臨幷州,闢爲主簿。累遷通直散騎常侍,副李緯使樑。 使還,歷位尚書郎中。魏收撰《魏書》成,鬆年有謗言。文宣怒,禁止之,仍加杖 罰。歲餘得免,除臨漳令。遷司馬、別駕、本州大中正。孝昭擢拜給事黃門侍郎。 帝每賜坐,與論政事,甚善之。孝昭崩,鬆年馳驛至鄴都宣遺詔。發言涕泗,迄於 宣罷,容色無改,辭吐諧韻,宣訖號慟,自絕於地,百官莫不感慟。還晉陽,兼侍 中,護梓宮還鄴。諸舊臣避形跡,無敢盡哀,唯鬆年哭必流涕,朝士鹹恐。武成雖 忿鬆年戀舊情切,亦雅重之。以本官加散騎常侍,食高邑縣幹。參定律令,前後大 獄多委焉。兼御史中丞。發晉陽之鄴,在道遇疾卒。贈吏部尚書,幷州刺史,諡曰 平。第二子劭最知名。

劭字君懋,少沈默,好讀書。仕齊,累遷太子舍人,待詔文林館。時祖孝徵、 魏收、陽休之等嘗論古事,有所遺忘,討閱不能得。問劭,劭具論所出,取書驗之, 一無舛誤。自是大爲時人所許,稱其博物。後遷中書舍人。齊滅入周,不得調。隋 文帝受禪,授著作佐郎,以母憂去職。在家著《齊書》,時制禁私撰史,爲內史侍 郎李元操所奏。上怒,遣收其書,覽而悅之。於是起爲員外散騎侍郎,修起居注。

劭以上古有鑽燧改火之義,近代廢絕,於是上表請變火曰:“臣謹案《周官》: ‘四時變火,以救時疾。’明火不數變,時疾必興。聖人作法,豈徒然也?在晉時, 有人以洛陽火度江者,世世事之,相續不滅,火色變青。昔師曠食飯,雲是勞薪所 爨,晉平公使視之,果然車輞。今溫酒及炙肉,用石炭、木炭火、竹火、草火、麻 荄火,氣味各不同。以此推之,新火舊火,理應有異。伏願遠遵先聖,於五時取五 木以變火。用功甚少,救益方大。縱使百姓習久,未能頓同,尚食內廚及東宮諸王 食廚,不可不依古法。”上從之。劭又言上有龍顏戴幹之表,指示羣臣。上大悅, 賜物數百段,拜著作郎。上表言符命曰:

昔周保定二年,歲在壬午,五月五日,青州黃河變清,十里鏡澈。齊氏以爲己 瑞,改元,年曰河清。是月,至尊以大興公始作隨州刺史。歷年二十,隋果大興。 臣謹案《易·坤靈圖》曰:“聖人受命,瑞必先見於河。”河者最濁,未能清也。 竊以靈貺休祥,理無虛發;河清啓聖,實屬大隋。午爲鶉火,以明火德;仲夏火王, 亦明火德。月五日五,合天地數,既得受命之辰,允當先見之兆。

開皇初,邵州人楊令悊近河得青石圖一、紫石圖一,皆隱起成文,有至尊名, 下雲“八方天心”。永州又得石圖,剖爲兩段,有楊樹之形,黃根青葉。汝水得神 龜,腹下有文曰“天卜楊興”。安邑掘地得古鐵板,文曰“皇始天年,齎楊鐵券, 王興”。同州得石龜,文曰“天子延千年,大吉”。臣以前之三石,不異《龍圖》。 何以用石?石體久固,義與上名符合。龜腹七字何以著龜?龜亦久固,兼是神靈之 物。孔子嘆河不出圖,洛不出書。今於大隋聖世,圖書屢出。建德六年,亳州大周 村有龍鬥,白者勝,黑者死。大象元年夏,熒陽汴水北有龍鬥。初見白氣屬天,自 東方歷陽武而來。及至,白龍也,長十許丈。有黑龍乘雲而至,雲雨相薄,乍合乍 離,自午至申,白龍昇天,黑龍墜地。謹案:龍,君象也。前鬥於亳州周村者,蓋 象至尊以龍鬥之歲爲亳州總管,遂代周有天下。後鬥於熒陽者,熒字三火,明火德 之盛也。白龍從東方來,歷陽武者,蓋象至尊將登帝位,從東第入自崇陽門也。西 北昇天者,當乾位天門。

《坤靈圖》曰:“聖人殺龍,龍不可得而殺,皆感氣也。”又曰:“泰,姓商 名宮,黃色,長八尺,六十世。河龍以正月辰見,白龍與五黑龍鬥,白龍陵,故泰 人有命。”謹案此言,皆爲大隋而發也。“聖人殺龍”者,前後龍死是也。“姓商” 者,皇家於五姓爲商也。“名宮”者,武元皇帝諱於五聲爲宮。“黃色”者,隋色 尚黃。“長八尺”者,武元皇帝身長八尺。“河龍以正月辰見”者,《泰》,正月 卦,龍見之所於京師爲辰地。“白龍與黑龍鬥”者,亳州、熒陽龍鬥是也。勝龍所 以白者,楊姓納音爲商,至尊又辛酉歲生,位皆在西方,西方白色也。死龍所以黑 者,周色黑。所以稱五者,周閔、明、武、宣、靖凡五帝;越、陳、代、越、滕五 王一時伏法,亦當五數。“白龍陵”者,陵猶勝也。鄭玄說“陵”當爲“除”,凡 鬥能去敵曰除。臣以“泰人有命”者,泰之爲言,通也,大也,明其人道通德大, 有天命也。《乾鑿度》曰:“泰表戴幹。”鄭玄注云:“表者,人形體之彰識也。 幹,盾也。泰人之表,戴幹。”臣伏見至尊有戴幹之表,益知泰人之表,不爽毫釐。 《坤靈圖》所云,字字皆驗。緯書又稱漢四百年,終如其言,則知六十世亦必然矣。 昔宗周卜世三十,今則倍之。

《稽覽圖》曰:“太平時,陰陽和合,風雨會同,海內不偏。地有阻險,故風 有遲疾。雖太平之政猶有不能均,惟平均乃不鳴條,故欲風於亳。亳者陳留也。” 謹案此言,蓋明至尊昔爲陳留公世子,亳州總管,遂受天命,海內均同,不偏不黨, 以成太平之風化也。在大統十六年,武元皇帝改封陳留公。是時,齊國有祕記雲: “天王陳留入幷州。”齊主高洋爲是誅陳留王彭樂。其後,武元皇帝果將兵入幷州。 周武帝時,望氣者雲“亳州有天子氣”,於是殺亳州刺史紇豆陵恭。至尊代爲之。 又陳留老子祠有枯柏,世傳雲老子將度世,雲:“待枯柏生東南枝,回指,當有聖 人出,吾道復行。”至齊,枯柏從下生枝,東南上指,夜有三童子相與歌曰:“老 子廟前古枯樹,東南枝如傘,聖主從此去。”及至尊牧亳州,親至祠樹之下,自是 柏枝回抱,其枯枝漸指西北,道教果行。考校衆事,太平主出於亳州陳留之地,皆 如所言。《稽覽圖》又云:“政道得,則陰物變爲陽物。”鄭玄注云:“蔥變爲韭, 亦是。”謹案自六年以來,遠近山石多變爲玉。石爲陰,玉爲陽。又左衛園中,蔥 皆變爲韭。

上覽之大悅,賜物五百段。未幾,劭覆上書曰:

《易·乾鑿度》曰:“《隨》,上六,拘繫之,乃從維之,王用享於西山。 《隨》者,二月卦。陽德施行,蕃決難解,萬物隨陽而出。故上六慾九五拘繫之, 維持之,明被陽化而欲陰隨從之也。”《易·稽覽圖》:“《坤》六月,有子女任 政,一年傳爲《復》。五月,貧之從東北來立,大起土邑;西北地動星墜,陽衛。 《屯》十一月,神人從中山出,趙地動;北方三十日,千里馬數至。”謹案:凡此 《易緯》所言,皆是大隋符命。《隨》者,二月之卦,明大隋以二月即皇帝位也。 “陽德施行”者,明楊氏之德教施行於天下也。“蕃決難解”者,明當時蕃鄣皆通 決,險難皆解散也。“萬物隨陽而出”者,明天地間萬物盡隨楊氏而出見也。“上 六慾九五拘繫之”者,五爲王,六爲宗廟,明宗廟神靈慾命登九五之位,帝王拘人 以禮,系人以義也。“拘人以禮,系人以義”,此二旬,亦是《乾鑿度》之言。 “維持之”者,明能以綱維持正天下也。”被陽化而欲陰隨從之”者,明諸陰類被 服楊氏之風化,莫不隨從。陰,謂臣下也。“王用享於西山”者,蓋明至尊常以歲 二月幸西山仁壽宮也。凡四稱“隨”,三稱“陽”,欲美隨楊,丁寧之至也。“ 《坤》六月”者,坤位在未,六月建未,言至尊以六月生也。“有子女任政”者, 言樂平公主是皇帝子女,而爲周後,任理內政也。“一年傳爲《復》”者,《復》 是《坤》之一世卦,陽氣初起,言周宣帝崩後一年,傳位與楊氏也。“五月,貧之 從東北來立”,“貧之”當爲“真人”,字之誤也。言周宣帝以五月崩,真人革命, 當在此時。至尊謙讓而逆天意,故逾年乃立。昔爲定州總管,在京師東北,本而言 之,故曰“真人從東北來立”。“大起土邑”者,大起,即大興城邑也。“西北地 動星墜”者,蓋天意去周授隋,故變動也。“陽衛”者,言楊氏得天衛助也。“ 《屯》,十一月,神人從中山出”者,此卦動而大亨作,故至尊以十一月被授亳州 總管,將從中山而出也。“趙地動”者,中山爲趙地,以神人將去,故變動也。 “北方三十日”者,蓋至尊從北方將往亳州之時,停留三十日也。“千里馬”者, 蓋至尊舊所乘騧騮馬也。《屯》卦,震下坎上,震於馬爲作足,坎於馬爲美脊,是 故騧馬脊有肉鞍,行則先作弄四足也。“數至”者,言歷數至也。

《河圖·帝通紀》曰:“形瑞出,變矩衡。赤應隨,葉靈皇。”《河圖·皇參 持》曰:“皇辟出,承元訖。道無爲,安率。被遂矩,戲作術。開皇色,握神日。 投輔提,象不絕。立皇后,翼不格。道終始,德優劣。帝任政,河典出。葉輔嬉, 爛可述。”謹案:凡此《河圖》所言,亦是大隋符命。“形瑞出,變矩衡”者,矩, 法也;衡,北斗星名,所謂璇璣玉衡者也。大隋受命,形兆之瑞始出,天象則爲之 變動。北斗主天之法度,故曰矩衡。《易緯》:“伏戲,矩衡神。”鄭玄注,以爲 法玉衡之神。與此《河圖》矩衡義同。“赤應隨”者,言赤帝降精,感應而生隋也。 故隋以火德爲赤帝天子。“葉靈皇”者,葉,合也,言大隋德合上靈天.皇大帝也。 又年號開皇,與《靈寶經》之開皇年相合,故曰葉靈皇。“皇辟出”者,皇,大也; 闢,君也。大君出,蓋謂至尊受命出爲天子也。“承元訖”者,言承周天元終訖之 運也。“道無爲,安率”者,“安”下脫一字,言大道無爲,安定,天下率從。 “被遂矩,戲作術”者,矩,法也,昔遂皇握機矩,伏戲作八卦之術,言大隋被服 彼二皇之法術也。“遂皇機矩”,語見《易緯》。“開皇色”者,言開皇年易服色 也。“握神日”者,言握持羣神,明照如日也。又開皇以來日漸長,亦其義也。 “投輔提”者,言投授政事於輔佐,使之提挈也。“象不絕”者,法象不廢絕也。 “立皇后,翼不格”者,格,至也,言本立太子以爲皇家後嗣,而其輔翼之人不能 至於善也。“道終始,德優劣”者,言前東宮道終而德劣,今皇太子道始而德優也。 “帝任政,河典出”者,言皇帝親任政事,而邵州河濱得石圖也。“葉輔嬉,爛可 述”者,葉,合也;嬉,興也。言羣臣合心輔佐,以興政教,爛然可紀述也。所以 於《皇參持》、《帝通紀》二篇,大陳符命者,明皇道帝德盡在於隋也。

上大悅,以劭至誠,寵錫日隆。

時有人於黃鳳泉浴,得二白石,頗有文理。遂附其文以爲字,復言有諸物象, 而上奏曰:“其大玉有日月、星辰、八卦、五嶽及二麟、雙鳳、青龍、硃雀、騶虞、 玄武,各當其方位。又有五行、十日、十二辰之各,凡二十七字。又有‘天門、地 戶、人門、鬼門閉’九字。又有卻非及二鳥。其鳥皆人面,則《抱朴子》所謂千秋 萬歲者也。其小玉亦有五嶽、卻非、虯、犀之象。二玉俱有仙人玉女乘雲控鶴之象。 別有異狀諸神,不可盡識,蓋是風伯、雨師、山精、海若之類。又有天.皇大帝、皇 帝及四帝坐,鉤陳、北斗、三公、天將軍、土司空、老人、天倉、南河、北河、五 星、二十八宿凡四十五官。諸字本無行伍,皆往往偶對。於大玉則有皇帝日名,並 臨南面,與日字正鼎足。復有老人星,蓋明南面象日,而長壽也。皇后二字在西, 上有月形,蓋明象月也。於次玉,則皇帝名與九千字次比,兩楊字與萬年字次比, 隋與吉字正並,蓋明長久吉慶也。”劭復回互其字,作詩二百八十篇奏之。上以爲 誠,賜帛千匹。

劭於是採人間歌謠,引圖書讖緯,依約符命,捃摭佛經,撰爲《皇隋靈感志》 合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劭集諸州朝集使,洗手焚香,閉目讀之。曲折其 聲,有如歌詠,經涉旬朔,遍而後罷。上益喜,賞賜優洽。

及文獻皇后崩,劭覆上言:“佛經說人應生天上及上品上生無量壽國之時,天 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樂來迎之。如來以明星出時入涅盤。伏惟大行皇后,聖德仁 慈;福善禎符,備諸祕記,皆雲是妙善菩薩。臣謹案:八月二十二日,仁壽宮內再 雨金銀之花;二十三日,大寶殿後,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時,永安宮北,有自然 種種音樂,震滿虛空。至五更中,奄然如寐,便即升遐。與經文所說,事皆符驗。 臣又以愚意思之,皇后遷化不在仁壽大興宮者,蓋避至尊常居正處也。在永安宮者, 象京師永安門,平生所出入也。後升遐後二日,苑內夜有鐘聲二百餘處,此則生天 之應,顯然也。”上覽之,且悲且喜。時蜀王秀以罪廢,上謂劭曰:“嗟乎!”吾 有五子,三子不才。”劭進曰:“自古聖帝明王,皆不能移不肖之子。黃帝二十五 子,同姓者二,餘各異德。堯十子,舜九子,皆不肖。夏有五觀,周有三監。”上 然其言。後上夢欲上高山而不能得,崔彭捧腳,李盛扶肘,乃得上。因謂彭曰: “死生當與爾俱。”劭曰:“此夢大吉。上高山者,明高崇大安,永如山也。彭猶 彭祖,李猶李老,二人扶侍,實爲長壽之徵。”上聞之,喜見容色。其年,上崩, 未幾,崔彭亦卒。

煬帝嗣位,漢王諒作亂,帝不忍誅。劭上書曰:“臣聞黃帝滅炎,蓋雲母弟; 周公誅管,信亦天倫;叔向戮叔魚,仲尼謂之遺直;石蠟殺石厚,丘明以爲大義。 此皆經籍明文,帝王常法。今陛下置此逆賊,度越前聖。謹案:賊諒毒被生靈者也。 古者同德則同姓,德不同則異姓,故黃帝有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有四人,唯青陽、 夷鼓與黃帝同爲姬姓。諒既自絕,請改其氏。”劭以此求媚,帝依違不從。後遷祕 書少監,卒於官。

劭在著作,將二十年,專典國史,撰《隋書》八十卷。多錄口敕。又採迂怪不 經之語,及委巷之言,以類相從,爲其題目。詞義繁雜,無足稱者。遂使隋代文武 名臣善惡之跡,堙滅無聞。初撰《齊志》爲編年體二十卷,復爲《齊書》,紀傳一 百卷,及《平賊記》三卷,或文詞鄙野,或不軌不物,駭人視聽,大爲有識嗤鄙。 然其指摘經史謬誤,爲《讀書記》三十卷,時人服其精博。爰自志學,暨於暮齒。 篤好經史,遺略世事。用思既專,性頗恍忽,每至對食,閉目凝思,盤中之肉,輒 爲僕從所啖。劭弗之覺,唯責肉少,數罰廚人。廚人以情白劭,劭依前閉目,伺而 獲之。廚人方免笞辱。其專固如此。

遵業弟廣業,性沈雅,涉歷書傳,位太尉祭酒,遷屬。卒於太中大夫,贈徐州 刺史。子乂,有儀望,以幹用見稱,卒於南鉅鹿太守。

廣業弟延業,博學多聞,頗有才藻,位中書郎。河陰之役,遂亡骸骨。乂無子, 贈齊州刺史。延業弟季和,位書侍御史、幷州大中正,贈華州刺史。

鄭羲,字幼麟,滎陽開封人,魏將作大匠渾之八世孫也。曾祖豁,慕容垂太常 卿。父曄,不仕。娶長樂潘氏,生六子,粗有志氣,而羲第六,文學爲優。弱冠舉 秀才,尚書李孝伯以女妻之。文成末,拜中書博士。

天安初,宋司州刺史常珍奇據汝南來降,獻文詔殿中尚書元石爲都將赴之,遣 羲參石軍事。到上蔡,珍奇率文武三百人來迎。既相見,議欲頓軍汝北,未即入城。 羲謂石曰:“機事尚速,今珍奇雖來,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奪其管籥,據有 府庫。雖出珍奇非意,要以全製爲勝。”石從羲言,遂策馬徑入其城。城中尚有珍 奇親兵數百人,在珍奇宅內。石既克城,意益憍怠,置酒嬉戲,無警防之虞。羲勸 嚴兵設備,以待非常。其夜,珍奇果使人燒府,欲因救火作難,以石有備,乃止。 明旦,羲齎白武幡安慰郭邑,衆心乃定。明年,又引軍東討汝陰。宋汝陰太守張超 城守不下,石攻之不克,議欲還軍長社,待秋擊之。羲曰:“今超驅市人,命不延 月,宜安心守之。超食已盡,不降當走。而欲棄還長社,超必修城深塹,多積薪谷, 將來恐難圖矣。”石不納,遂旋師長社。至冬,復往攻超,超果設備,無功而還。 歷年,超死,楊文長代戍,食盡城潰,乃克之,竟如羲策。淮北平,遷中書侍郎。

延興初,陽武人田智度年十五,妖惑動衆,擾亂京索。以羲河南人望,爲州郡 所信,遣乘傳慰喻。羲到,宣示禍福,衆皆散,智度尋見禽斬。以功賜爵泰昌男。 孝文初,兼員外散騎常侍、寧朔將軍、陽武子,使於宋。

中山王睿寵幸當世,並置王官,羲爲其傅。是後歷年不轉,資產亦乏,因請假 歸,遂盤桓不返。及李衝貴寵,與羲昏姻,乃就家徵爲中書令。文明太后爲父燕宣 王立廟於長安,初成,以羲兼太常卿,假滎陽侯,具官屬,詣長安拜廟,建碑於廟 門。還,以使功,仍賜侯爵。

出爲西兗州刺史,假南陽公。羲多所受納,政以賄成。性又嗇吝,人有禮餉者, 不與杯酒臠肉,而西門受羊酒,東門沽賣之。以李衝之親,法官不之糾也。酸棗令 鄭伯孫、鄄城令董騰、別駕賈懷德、中從事申靈度並在任廉貞,勤恤百姓,羲皆申 表稱薦,時論多之。文明太后爲孝文納其女爲嬪,徵爲祕書監。太和十六年卒,尚 書奏諡曰宣。詔曰:“蓋棺定諡,先典成式;激揚清濁,政道明範。羲雖宿有文業, 而政闕廉清。尚書何乃情遺至公,愆違明典?依諡法,博聞多見曰文,不勤成名曰 靈,可贈以本官,加諡文靈。”

長子懿,字景伯,涉歷經史。位太子中庶子,襲爵滎陽伯。懿閒雅有政事才, 爲孝文所器遇,拜長兼給事黃門侍郎、司徒左長史。宣武初,以從弟思和同咸陽王 禧逆,與弟通直常侍道昭俱坐緦親出禁。拜太常少卿,出爲齊州刺史。懿好勸課, 善斷決,雖不清潔,義然後取,百姓猶思之。卒,贈兗州刺史,諡曰穆。子恭業襲 爵,武定三年,坐與房子遠謀害齊神武,伏誅。

懿弟道昭,字僖伯,少好學,綜覽羣言。兼中書侍郎,從徵沔北。孝文饗侍臣 於縣瓠方丈竹堂,道昭與兄懿俱侍坐。樂作酒酣,孝文歌曰:“白日光天兮無不曜, 江左一隅獨未照。”彭城王勰續曰:“願從聖明兮登衡、會,萬國馳誠混日外。” 鄭懿歌曰:“雲雷大振兮天門闢,率土來賓一正歷。”邢巒歌曰:“舜舞干鏚兮天 下歸,文德遠被莫不思。”道昭歌曰:“皇風一鼓兮九地匝,戴日依天清六合。” 孝文又歌曰:“遵彼汝墳兮昔化貞,未若今日道風明。”宋弁歌曰:“文王政教兮 暉江召,寧如大化光四表。”孝文謂道昭曰:“自比遷豫雖猥,與諸才俊不廢詠綴, 未若今日。”遂命邢巒總集敘記。“當爾之年,卿頻丁艱私,每眷文席,常用慨然”。

尋正除中書郎,累遷國子祭酒。廣平王懷爲司州牧,以道昭與宗正卿元匡爲州 都督。道昭上表曰:臣聞唐、虞啓運,以文德爲本;殷、周創業,以道藝爲先。然 則禮樂者,爲國之基,不可斯須廢也。伏惟大魏,定鼎伊、瀍,惟新寶曆。九服感 至德之和,四垠懷擊壤之慶。而蠢爾閩吳,阻化江湫;先帝爰震武怒,戎車不息。 而停鑾駐蹕,留心典墳。命故御史中尉臣李彪,與吏部尚書任城王臣澄等,妙選英 儒,以崇學校。澄等依旨,置四門博士四十人。其國子博士、太學博士及國子助教, 宿已簡置。伏尋先旨,意在速就;但軍國多事,未遑營立。自爾迄今,垂將一紀, 學官雕落,四術寢廢。遂使碩儒耆德,卷經而不談;俗學後生,遺本而逐末。進競 之風,實由於此矣。伏惟陛下,欽明文思,玄鑑洞遠,垂心經素。優柔墳籍,屢發 中旨,敦營學館,房宇既修,生徒未立。臣往年刪定律令,謬預議筵。謹依準前修, 尋訪舊事,參定學令,事訖封呈。請早敕施行,使選授有依,生徒可準。”詔褒美 之,而尚未允遂。道昭又表曰:“臣自往年以來,頻請學令,並置生員,前後累上, 未蒙一報。當以臣識淺濫官,無能有所感悟者也。館宇既修,生房粗構,博士見員, 足可講習。雖新令未班,請依舊權置國子學生,漸開訓業,使播教有章,儒風不墜。 至若孔廟既成,釋奠告始,揖讓之容,請俟令出。”不報。遷祕書監,滎陽邑中正, 出歷光、青二州刺史,復入爲祕書監。卒,諡曰文恭。

道昭好爲詩賦,凡數十篇。其在二州,政務寬厚,不任威刑,爲吏人所愛。

子嚴祖,頗有風儀,粗觀文史,輕躁薄行,不修士業。孝武時,御史中尉綦俊 劾嚴祖與宋氏從姊姦通,人士鹹恥言之,而嚴祖聊無愧色。孝靜初,除驃騎將軍、 左光祿大夫、鴻臚卿,出爲北豫州刺史,還除鴻臚卿。卒,贈司空公。

庶子仲禮,少輕險,有膂力。齊神武嬖寵其姊火車,以親戚被暱,擢爲帳內都 督。掌神武弓矢,出入隨從。與任胄俱好酒,不憂公事,神武責之。胄懼,潛通西 魏,爲人糾告,懼,遂謀逆。事發,火車欲乞哀,神武避不見。賴武明皇后及文襄 爭爲言,故仲禮死而不及其家。嚴祖更無子,弟敬祖以子紹元嗣。紹元小字安都, 位太尉諮議、趙郡太守,卒。

子子翻,字靈雀。少有器識,學涉,好文章。齊武平末,位司徒記室參軍。尋 遇齊亡,歷周、隋,遂不仕,隱居滎陽三窟山。傲誕不自羈束,或有所之造,乘驢 衣韉,破弊而往。遠近欽其高名,皆謂有異狀,觀者如堵。及見,形乃短陋,不副 所聞。然風神俊發,無貴賤並敬服之。納言楊素聞其名,因使過滎陽,迎與相見, 言談彌日,深加禮重。及歸,言之朝廷,累徵不至。終於家。

子翻二弟子騰、天壽,俱仕隋。子騰位蔣州司馬,天壽開府參軍,並以雅素稱。

嚴祖弟敬祖,起家著作郎。鄭儼之敗也,爲鄉人所害。

子元禮,字文規。少好學,愛文藻,有名望。齊文襄引爲館客,歷兼中書舍人、 南主客郎中、太尉諮議參軍、長廣樂陵二郡守,待詔文林館,太子中舍人。崔昂後 妻,元禮姊也,魏收又昂之妹夫。昂嘗持元禮數篇詩示盧思道,乃曰:“看元禮比 來詩詠,亦曾不減魏收。”思道答雲:“未覺元禮賢於魏收,且知妹夫疏於婦弟。” 元禮,大象中卒於始州別駕。

敬祖弟述祖,字恭文。少聰敏,好屬文,有風檢,爲先達所稱譽。歷位司徒左 長史、尚書、侍中、太常卿、丞相右長史。齊天保中,歷太子少保、左光祿大夫、 儀同三司、兗州刺史。時穆子容爲巡省使,嘆曰:“古人有言,聞伯夷之風,貪夫 廉,懦夫有立志,今於鄭兗州見之矣。”遷光州刺史。

初,述祖父爲兗州,於鄭城南小山起齋亭,刻石爲記。述祖時年九歲。及爲刺 史,往尋舊跡,得一破石,有銘雲:“中嶽先生鄭道昭之白雲堂。”述祖對之嗚咽, 悲動羣寮。有人入市盜布,其父怒曰:“何負吾君?”執之以歸首。述祖特原之, 自是境內無盜。百姓歌曰:“大鄭公,小鄭公,相去五十載,風教猶尚同。”

述祖能鼓琴,自造《龍吟十弄》,雲嘗夢人彈琴,寤而寫得。當時以爲絕妙。 所在好爲山池,松竹交植,盛餚饌以待賓客,將迎不倦。少時在鄉,單馬出行,忽 有騎者數百,見述祖皆下馬,曰“公在此”,行列而拜。述祖顧問從人,皆不見, 心甚異之。未幾被徵,終歷顯位。及病篤,乃自言之。且曰:“吾老矣,一生富貴 足矣,以清白之名遺子孫,死無所恨。”前後行瀛、殷、冀、滄、趙、定六州事, 正除懷、兗、光三州刺史,又重行殷、懷、趙三州刺史,所在皆有惠政。天統元年 卒,年八十一,贈開府、中書監、北豫州刺史,諡曰平簡公。

述祖女爲趙郡王睿妃,述祖常坐受王拜,命坐,王乃坐。妃薨後,王更娶鄭道 廕女,王坐受道廕拜。王命坐,乃敢坐。王謂道廕曰:“鄭尚書風德如此,又貴重 宿舊,君不得並之。”

述祖子元德,多藝術,官琅邪太守。述祖弟遵祖,祕書郎,贈光州刺史。遵祖 弟順祖,卒於太常丞。

自靈太后豫政,淫風稍行;及元叉擅權,公爲奸穢,自此素族名家,遂多亂雜。 法官不加糾正,婚宦無貶,於時有識,鹹以嘆息矣。

羲長兄白驎,次小白,次洞林,次叔夜,次連山,並恃豪門,多行無禮,鄉黨 之內,疾之若仇。小白位中書博士。子胤伯,有當世器幹,孝文納其女爲嬪,位東 徐州刺史,卒於鴻臚少卿,諡曰簡。子希俊,未官而卒。子道育,武定中,開封太 守。

希俊弟幼儒,好學修謹,丞相、高陽王雍以女妻之。位司州別駕,有當官稱。 卒,贈散騎常侍、兗州刺史,諡曰肅。幼儒亡後,妻淫.蕩兇悖,肆行無禮。幼儒時 望甚優,其從兄伯猷每謂所親曰:“從弟人才,足爲令德,不幸得如此婦。今死復 重死,可爲悲嘆。”

幼儒子敬道、敬德,俱仕西魏。敬道並巴、開、新三州刺史。敬道子正則仕周, 復州刺史。

胤伯弟平城,廣陵王羽納其女爲妃,位東平原太守。性猜狂使酒,爲政貪殘。 卒,贈南青州刺史。

長子伯猷,博學有文才,早知名。舉司州秀才,歷太學博士,領殿中御史。與 當時名勝,鹹申遊款。明帝釋奠,詔伯猷錄義。後爲尚書外兵郎中,典起居注,以 軍功賜爵陽武子。節閔帝初,以舅氏超授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領國子祭酒。 轉護軍將軍,賜爵武城子。

元象初,以本官兼散騎常侍使樑。前後使人,樑武令其侯王於馬射之日宴對申 禮。伯猷之行,樑武令其領軍將軍臧盾與之接。議者以此貶之。使還,除南青州刺 史。在官貪婪,妻安豐王元延明女,專爲聚斂,貨賄公行,潤及親戚。戶口逃散, 邑落空虛。乃誣陷良善,雲欲反叛,籍其資財,盡以入己,誅其丈夫,婦女配沒。 百姓冤苦,聲聞四方。爲御史糾劾,死罪數十條。遇赦免,因以頓廢。齊文襄作相, 每誡厲朝士,常以伯猷及崔叔仁爲喻。武定七年,除太常卿。卒,贈驃騎大將軍、 中書監、兗州刺史。子蘊,太子舍人、陽夏太守。伯猷弟仲衡,武定中,儀同開府 中郎。

仲衡弟輯之,司徒諮議。齊大寧中,以軍功賜爵成皋男,位金紫光祿大夫,東 濟北太守、肥城戍主。卒,贈度支尚書、北豫州刺史。

輯之弟懷孝,司徒諮議。齊大寧中,仁州刺史。

洞林子敬叔,滎陽邑中正、濮陽太守,坐貪穢除名。子籍,字承宗,徐州平東 府長史。

籍弟瓊,字祖珍,有強幹稱,位范陽太守,頗有聲,卒。孝昌中,弟儼寵要, 重贈青州刺史。瓊兄弟雍睦,其諸娣姒亦鹹相親愛,閨門之內,有無相通,爲時人 所稱美。子道邕。

道邕字孝穆。幼謹厚,以清約自居,年未弱冠,涉歷經史。父叔四人並早歿, 昆服季之中,道邕居長,撫訓諸弟,有如同生,閨庭之中,怡怡如也。魏孝昌初, 解褐太尉行參軍,累以戰功進至左光祿大夫、太師咸陽王長史。及孝武西遷,從入 關,除司徒左長史,領臨洮王友,賜爵永寧縣侯。

大統中,行岐州刺史,在任未幾,有能名。王羆時爲雍州刺史,欽其善政,貽 書盛相稱述。先是,所部百姓,久遭離亂,逃散殆盡。道邕下車之日,戶止三千, 留情綏撫,遠近鹹至,數年之內,有四萬家。歲考績爲天下最,周文帝賜書嘆美之。 徵拜京兆尹。及樑岳陽王蕭察稱蕃,乃假道邕散騎常侍,持節拜察爲樑王。使還, 稱旨,進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

時周文東討,除大丞相府右長史,封金鄉縣男。軍次潼關,命道邕與左長史孫 儉、司馬楊寬、尚書蘇亮、諮議劉孟良等分掌衆務。仍令道邕引接關東歸附人士, 並品藻才行而任用之,撫納銓敘,鹹得其宜。後拜中書令,賜姓宇文氏,尋以疾免。

周孝閔帝踐阼,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爲子。歷御伯中大夫、御 正、宜、華、虞、陝四州刺史。頻歷數州,皆有政績。入爲少司空,卒。贈本官, 加鄭、樑、北豫三州刺史,諡曰貞。

子詡嗣,歷位納言,爲聘陳使。後至開府儀同大將軍、邵州刺史。詡弟譯於隋 文帝有翊贊功,開皇初,又追贈道邕大將軍、徐兗等六州刺史,改諡曰文。

譯字正義。幼聰敏,涉獵羣書,工騎射,尤善音樂,有名於世。譯從祖文寬, 尚周文帝元后妹魏平陽公主,無子,周文命譯後之。由是譯少爲周文所親,恆令與 諸子游集。年十餘歲,嘗詣府司錄李長宗。長宗於衆中戲之,譯斂容謂曰:“明公 位望不輕,瞻仰斯屬,輒相玩狎,無乃喪德也。”長宗甚異之。文寬後誕二子,譯 復歸本生。

周明帝時,詔令事輔城公,是爲武帝。及帝即位,爲左侍上士,與儀同劉昉, 恆侍帝側。譯時喪妻,帝令譯尚樑安固公主。及帝親總萬機,以爲御正下大夫,頗 被顧遇。東宮建,轉太子宮尹下大夫,特被太子親待。時太子多失德,內史中大夫 烏丸軌每勸帝廢太子立秦王,由是太子恆不自安。建德二年,爲聘齊使副。後詔太 子西征吐谷渾,太子陰謂譯曰:“秦王,上愛子也;烏丸軌,上信臣也,今吾此行, 得無扶蘇之事乎?”譯曰:“願殿下勉著仁孝,無失子道而已。”太子然之。既破 賊,譯以功最,賜爵開國子。後坐褻狎皇太子,烏丸軌、宇文孝伯等以聞。帝大怒, 除譯名。宮臣親倖者鹹被譴。太子復召譯,戲狎如初。因曰:“殿下何時可得據天 下?”太子悅而益暱之。例復官,仍拜吏部下大夫。

及武帝崩,宣帝嗣位,超拜開府儀同大將軍、內史中大夫,封歸昌縣公。既以 恩舊,任遇甚重,委以朝政。遷內史上大夫,進封沛國公。上大夫之官,自譯始也。 以其子善願爲歸昌公,元琮爲永安縣男。又監國史。譯頗專權,時帝幸東京,譯擅 取官材,自營私第,坐除名。劉昉數言於帝,帝復召之,顧待如初,詔領內史事。

初,隋文帝與譯有同學之舊,譯又素知隋文相表有奇,傾心相結。至是,隋文 爲宣帝所忌,情不自安,嘗在永巷,私於譯曰:“久願出籓,公所悉也,敢布心腹, 少留意焉。”譯曰:“以公德望,天下歸心,欲求多福,豈敢忘也?謹即言之。” 時將遣譯南征。譯曰:“若定江東,自非懿戚重臣,無以鎮撫。可令隋公行,且爲 壽陽總管,以督軍事。”帝從之,乃下詔,以隋文爲揚州總管,譯發兵俱會壽陽以 代陳。行有日矣,帝不悆,譯遂與御正下大夫劉昉謀,引隋文入受顧託。既而譯宣 詔,文武百官,皆受隋文節度。時御正中大夫顏之儀與宦者謀,引大將軍宇文仲輔 政。仲已至御坐,譯知之,遽率開府楊惠及劉昉、皇甫績、柳裘俱入。仲與之儀見 譯等,愕然,逡巡欲出。隋文因執之。於是矯詔,復以譯爲內史上大夫。明日,隋 文爲丞相,拜譯柱國、府長史,行內史上大夫事。及隋文爲大冢宰,總百揆,以譯 兼領天官都府司會,總六府事。出入臥內,言無不從,賞賜玉帛,不可勝計,每出 入以甲士從。拜其子元璹爲儀同。時尉遲迥、王謙、司馬消難等作亂,隋文逾加親 禮,進上柱國,恕以十死。

譯性輕險,不親職務,而贓貨狼籍。隋文陰疏之,然以其有定冊功,不忍廢放, 陰敕官屬不得白事於譯。譯猶坐事,無所關預,懼,頓首求解職。隋文寬喻之, 接以恩禮。及帝受禪,譯以上柱國歸第。賞賜豐厚,進子元璹成皋郡公,元珣永安 男,追贈其父及亡兄二人併爲刺史。

譯自以被疏,陰呼道士章醮,以祈福助。其婢奏譯厭蠱左道。帝謂譯曰:“我 不負公,此何意也?”譯無以對。譯又與母別居,爲憲司所劾,由是除名。下詔雲: “譯嘉謀良策,寂爾無聞;鬻獄賣官,沸騰盈耳。若留之於世,在人爲不道之臣; 戮之於朝,入地爲不孝之鬼。有累幽顯,無以置之。宜賜以《孝經》,令其熟讀, 仍遣與母共居。”

未幾,詔譯參撰律令。復授開府、隆州刺史。請還療疾,有詔徵之,見於醴泉 宮,賜宴甚歡。因謂譯曰:“貶退已久,情相矜愍。”於是顧謂侍臣曰:“鄭譯與 朕同生共死,間關危難,興言念此,何日忘之。”譯因奉觴上壽。帝令內史李德林 立作詔書,復爵沛國公,位上柱國。高熲戲謂譯曰:“筆幹。”答曰:“出爲方岳, 杖策言歸,不得一錢,何以潤筆!”上大笑。未幾,詔譯參議樂事。譯以周代七聲 廢缺,自大隋受命,禮樂宜新。更修七始之義,名曰《樂府聲調》,凡八篇,奏之。 帝嘉美焉。俄拜岐州刺史。歲餘,復奉詔定樂於太常。帝勞譯曰:“律、令,則公 定之;音樂,則公正之。禮、樂、律、令,公居其三,良足美也。”尋還岐州。開 皇十一年卒,年五十二,諡曰達。子元璹嗣。煬帝初立,五等悉除,以譯佐命元功, 詔追改封譯莘公,以元璹襲。

元璹歷位右光祿大夫、右衛將軍。大業末,爲文城太守,以城歸國。

瓊弟儼。儼字季然,容貌壯麗。初爲司徒胡國珍行參軍,因爲靈太后所幸,時 人未知之。後太后廢,蕭寶夤西征,以儼爲友。及太后反政,儼請使還朝,復見寵 待。拜諫議大夫、中書舍人,領尚食典御,晝夜禁中,寵愛尤甚。儼每休沐,太后 常遣閹童隨侍,儼見其妻,唯得言家事而已。

與徐紇俱爲舍人,儼以紇有智數,仗爲謀主。紇以儼寵幸既盛,傾身承接。共 相表裏,勢傾內外。城陽王徽亦與之合,當時政令,歸於儼等。遷散騎常侍、車騎 將軍,舍人、常侍如故。明帝崩,事出倉卒,天下鹹言儼計。爾硃榮舉兵向洛陽, 以儼、紇爲辭。榮逼京師,儼走歸鄉里。儼從兄仲明欲據郡起衆,尋爲其部下所殺, 與仲明俱傳首洛陽。子文寬從武帝入關西。

敬叔弟子恭,燕郡太守。孝昌中,因儼勢,除衛尉少卿,遷衛將軍、左光祿大 夫。卒後,贈尚書右僕射,諡曰貞。

叔夜子伯夏,位東萊太守。卒,贈青州刺史。伯夏弟謹,字仲恭,琅邪太守。

連山性嚴暴,撾撻僮僕,酷過人理。父子一時爲奴所害,斷首投馬槽下,乘馬 北逃。其第二子思明,驍勇善騎射,被髮率村義馳追之。及河,奴乘馬投水。思明 止將從,自射之,一發而中,落.馬墮流,禽至家,臠殺之。

思明,弟思和,並以武力自效。思明位直閣將軍,坐弟思和同元禧逆,徙邊。 會赦,免。卒後,贈濟州刺史。

子先護,少有武幹。莊帝居籓也,先護得自結托。及爾硃榮稱兵向洛,靈太后 令先護與鄭季明等守河梁。先護聞莊帝即位於河北,遂開門納榮。以功封平昌縣侯, 廣州刺史。元顥入洛,莊帝北巡,先護據州起義兵,不受命。莊帝還京,進爵郡公。 歷東雍、豫二州刺史,兼尚書右僕射。及爾硃榮死,徐州刺史爾硃仲遠擁兵向洛。 詔先護與都督賀拔勝、行臺楊昱同討之。聞京師不守,先護部衆逃散,因奔樑。尋 歸,爲仲遠所害。孝武初,贈使持節、都督、四州刺史。子偉。

偉字子直,少倜儻有大志,每以功名自許,善騎射,膽力過人。爾硃氏滅後, 自樑歸魏。及武帝西遷,偉亦歸鄉里,不求仕進。大統三年,河內公獨孤信既復洛 陽,偉乃與宗人榮業,糾合州里舉兵於陳留,信宿間,衆有萬人。遂拔梁州,禽東 魏刺史鹿永及鎮城守將令狐德,並獲陳留郡守趙季和。乃率衆西附。因是,樑、陳 間相次降款。偉弛入關西,周文帝與語,嘆美之,拜北徐州刺史,封武陽縣伯。從 戰河橋及解玉壁圍,偉常先鋒陷陣。侯景歸款,周文命偉率所部應接。及景叛,偉 亦全軍而還。除滎陽郡守,進爵襄城郡公,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魏 恭帝二年,進位大將軍、江陵防主、都督十五州諸軍事。

偉性粗獷,不遵法度,睚眥之間,便行殺戮。朝廷以其有立義之效,每優容之。 及在江陵,乃專戮副防主杞賓王,坐除名。保定元年,詔復官爵。天和六年,爲華 州刺史。偉前後蒞職,皆以威猛爲政,吏人莫敢犯禁,盜賊亦爲之休止。雖非仁政, 然頗以此見稱。卒於州,贈本官,加少傅、都督、司州刺史,諡曰肅。

偉性吃,少時嘗逐鹿於野。失之,遇牧豎,問焉。牧豎答之,其言亦吃。偉怒, 謂其效己,遂射殺之。其忍暴如此。子大士嗣。

述祖族子雛,有識尚,操行清整,仕至膠州刺史。初,齊文宣爲皇太子納其女 爲良娣,雛時爲尚書郎,趙郡李祖升兄弟微相敬憚。楊愔奏授雛趙郡太守,祖升兄 弟具服至雛門,投刺拜謁。文宣聞之喜,笑曰:“足得殺李家兒矣。”

論曰:王慧龍拔難自歸,間關夷險,撫人督衆,見憚嚴敵。世珍實有令子,克 播家聲。鬆年之送終戀舊,有古人風矣。劭爰自幼童,訖於白首;好學不倦,究極 羣書,晉紳洽聞之士,無不推其博物。雅好著述,久在史官,既撰《齊書》,兼修 隋典。好詭怪之說,尚委曲之談;文詞鄙穢,體統煩雜,直愧南、董,才無遷、固, 徒煩翰墨,不足觀採。經營符瑞,雜以妖訛。爲河朔清流而乾沒榮利,得不以道而 頹其家聲。惜矣!

鄭羲機識明悟,爲時所許。懿兄弟風尚,俱有可觀,故能並當榮遇,共濟其美。 述祖德業,足嗣家聲。嚴祖、仲禮,大虧門素。幼儒令問促年。伯猷以賄敗德。道 邕撫寧離散,仁惠克舉。譯實受顧託,適足爲敗。及帝行明德,義非簡在;鹽梅之 寄,固不攸歸。言追昔款,內懷觖望,恥居吳、耿之末,羞與絳、灌爲伍。事君盡 禮,既闕於夙心;不愛其親,遽彰於物議。格之名教,君子所深尤也。儼名編《恩 倖》,取辱前載。偉翻然豹變,蓋知機之士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