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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卷六十七 列傳第五十五◎崔光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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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光,本名孝伯,字長仁,高祖賜名焉。東清河鄃人也。祖曠,從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之時水。慕容氏滅,仕劉義隆爲樂陵太守。父靈延,劉駿龍驤將軍、長廣太守,與劉彧冀州刺史崔道固共拒國軍。

《魏書》卷六十七 列傳第五十五◎崔光

慕容白曜之平三齊,光年十七,隨父徙代。家貧好學,晝耕夜誦,傭書以養父母。太和六年,拜中書博士,轉著作郎,與祕書丞李彪參撰國書。遷中書侍郎、給事黃門侍郎,甚爲高祖所知待。常曰:"孝伯之才,浩浩如黃河東注,固今日之文宗也。"以參贊遷都之謀,賜爵朝陽子,拜散騎常侍,黃門、著作如故,又兼太子少傅。尋以本官兼侍中、使持節,爲陝西大使,巡方省察,所經述敘古事,因而賦詩三十八篇。還,仍兼侍中,以謀謨之功,進爵爲伯。

光少有大度,喜怒不見於色。有毀惡之者,必善言以報之,雖見誣謗,終不自申曲直。皇興初,有同郡二人並被掠爲奴婢,後詣光求哀,光乃以二口贖免。高祖聞而嘉之。雖處機近,曾不留心文案,唯從容論議,參贊大政而已。高祖每對羣臣曰:"以崔光之高才大量,若無意外咎譴,二十年後當作司空。"其見重如是。又從駕破陳顯達。世宗即位,正除侍中。

初,光與李彪共撰國書。太和之末,彪解著作,專以史事任光。彪尋以罪廢。世宗居諒暗,彪上表求成《魏書》,詔許之,彪遂以白衣於祕書省著述。光雖領史官,以彪意在專功,表解侍中、著作以讓彪,世宗不許。遷太常卿,領齊州大中正。

正始元年夏,有典事史元顯獻四足四翼雞,詔散騎侍郎趙邕以問光。光表答曰:

臣謹按:《漢書·五行志》:宣帝黃龍元年,未央殿路軨中,雌雞化爲雄,毛變而不鳴不將,無距。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漸化爲雄,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雞生角。劉向以爲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小臣執事爲政之象也。言小臣將乘君之威,以害政事,指石顯也。竟寧元年,石顯伏辜,此其效也。靈帝光和元年,南宮寺雌雞欲化爲雄,一身毛皆似雄,但頭冠尚未變。詔以問議郎蔡邕,邕對曰:"貌之不恭,則有雞禍。臣竊推之,頭爲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雞一身已變,未至於頭,而上知之,是將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應之不精,政無所改,頭冠或成,爲患滋大。"是後張角作亂,稱"黃巾賊",遂破壞四方,疲於賦役,民多叛者。上不改政,遂至天下大亂。今之雞狀雖與漢不同,而其應頗相類矣。向、邕並博達之士,考物驗事,信而有證,誠可畏也。

臣以邕言推之,翅足衆多,亦羣下相扇助之象,雛而未大,腳羽差小,亦其勢尚微,易制御也。臣聞災異之見,皆所以示吉凶,明君睹之而懼,乃能招福;暗主視之彌慢,所用致禍。《詩》、《書》、《春秋》、秦、漢之事多矣,此陛下所觀者也。今或有自賤而貴,關預政事,殆亦前代君房之匹比者。南境死亡千計,白骨橫野,存有酷恨之痛,歿爲怨傷之魂。義陽屯師,盛夏未返;荊蠻狡猾,徵人淹次。東州轉輸,往多無還;百姓困窮,絞縊以殞。北方霜降,蠶婦輟事;羣生憔悴,莫甚於今。此亦賈誼哭嘆、谷永切諫之時。司寇行戮,君爲之不舉,陛下爲民父母,所宜矜恤。國重戎戰,用兵猶火,內外怨弊,易以亂離。陛下縱慾忽天下,豈不仰念太祖取之艱難,先帝經營劬勞也?

誠願陛下留聰明之鑑,警天地之意,禮處左右,節其貴越。往者鄧通、董賢之盛,愛之正所以害之。又躬饗加罕,宴宗或闕,時應親肅郊廟,延敬諸父。檢訪四方,務加休息,爰發慈旨,撫賑貧瘼。簡費山池,減撤聲飲,晝存政道,夜以安身。博採芻蕘,進賢黜佞。則兆庶幸甚,妖弭慶進,禎祥集矣。

世宗覽之,大悅。後數日,而茹皓等並以罪失伏法,於是禮光愈重,加撫軍將軍。

二年八月,光表曰:"去二十八日,有物出於太極之西序,敕以示臣,臣按其形,即莊子所謂'蒸成菌'者也。又云'朝菌不終晦朔',雍門周所稱'磨蕭斧而伐朝菌',皆指言蒸氣鬱長,非有根種,柔脆之質,凋殞速易,不延旬月,無擬斧斤。又多生墟落穢溼之地,罕起殿堂高華之所。今極宇崇麗,牆築工密,糞朽弗加,沾濡不及,而茲菌欻構,厥狀扶疏,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以爲敗亡之象。然懼災修德者,鹹致休慶;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是故桑谷拱庭,太戊以昌;雊雉集鼎,武丁用熙。自比鴟鵲巢於廟殿,梟鵩鳴於宮寢,菌生賓階軒坐之正,準諸往記,信可爲誡。且東南未靜,兵革不息,郊甸之內,大旱跨時,民勞物悴,莫此之甚。承天子育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追殷二宗感變之意,側躬聳誠,惟新聖道。節夜飲之忻,強朝御之膳,養方富之年,保金玉之性,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壽等於山嶽。"

四年秋,除中書令,進號鎮東將軍。永平元年秋,將刑元愉妾李氏,羣官無敢言者。敕光爲詔,光逡巡不作,奏曰:"伏聞當刑元愉妾李,加之屠割。妖惑扇亂,誠合此罪。但外人竊雲李今懷妊,例待分產。且臣尋諸舊典,兼推近事,戮至刳胎,謂之虐刑。桀紂之主,乃行斯事。君舉必書,義無隱昧,酷而乖法,何以示後?陛下春秋已長,未有儲體,皇子襁褓,至有夭失。臣之愚識,知無不言,乞停李獄,以俟育孕。"世宗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