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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傷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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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低聲地跟媽說:“媽,這個怎麼用啊?”

姐姐傷感散文

姐穿着一件淡粉色印花睡衣從洗浴間鑽出來,微紅着臉。我在一旁擺弄着拼圖。

這年的櫻桃花在來了一場小春雪之後開了。姐又從團團簇簇的花枝裏摘了一些好看的花夾在語文書裏,她已不用再踮起腳就夠到了。我踮着腳也已能觸到最低的那支花梢。我想,這棵樹是欠了身子麼?

姐探進茂綠的樹冠裏摘櫻桃。我把上衣提起來就着,嘴裏也一顆一顆吮着。紅色無論看着還是嘗着,都是甜和美的。姐穿着那件血紅色連衣裙藏在濃蔭裏,恰似一朵大而嬌豔的木棉花開着,周身又有紅珠顆子襯着,又有碧玉似的鑲着,留在照片裏活像雕刻精湛的藝術品。

不過,爸把我斜着腦袋舔手指的憨態也拍了進去,現在看了總怪難爲情的。姐抱着她剛滿月的孩子逗趣兒說:“看哪,你小叔那時也這麼萌呢!”

姐從小就喜歡穿裙子,漸漸大了起來,偏又不喜歡了,只喜歡照鏡子,梳頭髮,講究鞋子和衣褲的搭配。但紅色一直是它愛的,我相信由淺至深的紅色在她衣櫃裏能排出一個系列。紅色是女孩子們尤爲小心翼翼的夢。

姐又在晌午柔和且溫暖的陽光下用筆芯收拾着月季花的殘局。紅色髮卡將散發輕輕地扶後去,露出明雪似的額。我近近地看清她黛色的眉,眨動的眼皮,軟簾似的睫毛,沁着汗的鼻尖,細細絨毛的人中,嫩粉的脣。她的眼睛是荔枝肉的眼白,荔枝核的眼珠。她一轉頭笑着看我,我突然就有了種嗅到荔枝味兒的感覺。

“你到底是去哪兒了!”爸生硬的口氣緊追着姐關門未落的聲音。

姐除了常被我的頑皮逗哭外就只有這次哭的最厲害了。

高中未考上,爸媽只好應了她,唸了一所藝術學校。爸怒罵道:“畫畫沒搞好,戀愛倒是搞得夜不歸宿了!瞧你濃妝豔抹的德行!”爸順手摔了桌子上一隻裝着鮮紅砂粒的沙漏,紅色在那一次才被留下恐怖的映象。媽噤着口諾諾的不敢說話,我避在房間,從門縫裏望見姐的臉頰上兩條黑色的印子,以及抹壞的口紅。

我那時也有了喜歡的女生。她喜歡在腕上系一條硃紅色的編織物,喜歡在項上掛一串紅線繩墜着的菜色的玉。那玉往往隱於胸間,夏天時才最明顯。但後來卻不見她戴了,恐怕是不想引人注意起她胸前微妙的變化。若不是喜歡看她那塊玉,我怎麼會發現那樣的祕密呢!

“姐不喜歡和我玩了,不喜歡我了。”我委屈着。

“你姐有功課要做嘛!再說了,男孩子家的怎麼呢成天跟女孩子黏在一塊兒呢!”

媽就這樣把姐和我赫然區別了開。

姐很少再與我無拘束地打鬧,很少再跟我有任何的肢體接觸。當我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姐已經戀愛了。是跟一個騎摩托車的'小混混。

放學後,我看到他們在章源路的拐角處堂而皇之地接吻了!姐並不顧脖子上棗紅色的圍巾被風怎樣地吹亂,只是一味地沉醉着。張皇而又落寞的秋日隨稀疏的梧桐樹葉一齊落下去,給許多的街都鋪滿了一個接一個的寂靜的夜。不知道姐畫過的那朵凋零的月季,這時尚在否。

姐回憶起來,總喜歡跟我講:“摩托車載着我兜風的那段日子給了我一生最大的自由和快樂。”姐說話時眼神是悲傷的,可能是在心中哀悼着逝去的他,或者她的愛情。是的,那個染着黃毛的小子在載着另一個女生飆車的時候,出了車禍。據說那個女生才十六歲,“是個喜歡《紅樓夢》的年紀”,姐說。

我快參加高考的那年冬天,姐在北京結婚了。我功課緊張,沒能到席,只是想象着,北京城裏應該下了雪,她應該穿了一身紅色的婚紗走在長長的紅地毯上,步入金碧輝煌的殿堂。可是從姐發回來的郵件來看,北京除了擁擠,就剩霧霾,沒有下雪,並且姐夫只喜歡她穿白色婚紗的樣子。

姐夫做着房地產的生意,姐閒着開起了花店。“原來櫻桃花跟櫻花是不一樣的耶。”姐怪無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