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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一百二十一 列傳第五十九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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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一

《金史》卷一百二十一 列傳第五十九

  ○胡沙補 特虎 僕忽得 粘割韓奴 曹珪 溫迪罕蒲睹 訛裏也 納蘭綽赤 魏全 鄯陽 夾谷守中 石抹元毅 伯德梅和尚 烏古孫兀屯 高守約 和速嘉安禮 王維翰 移剌古與涅 宋扆 烏古論榮祖 烏古論仲溫 九住 李演劉德基 王毅 王晦 齊鷹揚 術甲法心 高錫

欒共子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唯其所在,則致死焉。”公卿大夫居其位,食其祿,國家有難,在朝者死其官,守郡邑者死城郭,治軍旅者死行陣,市井草野之臣發憤而死,皆其所也。故死得其所,則所欲有甚於生者焉。金代褒死節之臣,既贈官爵,仍錄用其子孫。貞祐以來,其禮有加,立祠樹碑,歲時致祭,可謂至矣。聖元詔修遼、金、宋史,史臣議凡例,凡前代之忠於所事者,請書之無諱,朝廷從之。烏乎,仁哉聖元之爲政也。司馬遷記豫讓對趙襄子之言曰:“人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成名之義。”至哉斯言,聖元之爲政,足爲萬世訓矣。作《忠義傳》。

胡沙補,完顏部人。年三十五從軍,頗見任用。太祖使僕刮剌往遼國請阿竦,實觀其形勢。僕刮剌還言遼兵不知其數,太祖疑之,使胡沙補往。還報曰:“遼兵調兵,尚未大集。”及見統軍,使其孫被甲立於傍,統軍曰:“人謂汝輩且反,故爲備耳。”及行道中,遇渤海軍,渤海軍向胡沙補且笑且言曰:“聞女直欲爲亂,汝輩是邪。”具以告太祖,又曰:“今舉大事不可後時,若俟河凍,則遼兵盛集來攻矣。乘其未集而早伐之,可以得志。”太祖深然之。及破寧江州,戰於達魯古城,皆有功,賜以旗鼓並御器械。高永昌請和,胡沙補往招之,取胡突古以歸。高永昌詐降於斡魯,斡魯使胡沙補、撒八往報。會高楨降,言永昌非真降者,斡魯乃進兵。永昌怒,遂殺胡沙補,撒八,皆支解之。胡沙補就執,神色自若,罵永昌曰:“汝叛君逆天,今日殺我,明日及汝矣。”罵不絕口,至死。年五十九。天會中,與撒八俱贈遙鎮節度使。

特虎,雅撻瀾水人。軀幹雄偉,敢戰鬥。達魯古城之役,活女陷敵,特虎救出之。攻照散城,遼兵三千來拒,特虎先登,敗之。攻盧葛營,麻吉墮馬,特虎獨殺遼兵數輩,掖而出之。賞賚逾渥。自臨潢班師,至遼河,餘睹來襲,婁室已引去,特虎獨殿,馬憊乃步鬥,婁室與數騎來救,特虎止曰:“我以一死捍敵,公勿來,俱斃無益。”遂沒於陣。皇統間,贈明威將軍。

僕忽得,宗室子。初事國相撒改,伐蕭海里有功。與酬斡俱,招降燭偎水部族,酬斡爲謀克,僕忽得領行軍千戶。從破黃龍府,戰於達魯古城,皆有功。寧江州渤海乙塞補叛,僕忽得追復之。天輔五年九月,酬斡、僕忽得往鱉古河籍軍馬,燭偎水部實裏古達等七人殺酬斡、僕忽得,投其屍水中,俱年四十三。太祖悼惜,遣使吊賻加等。六年正月,斡魯伐實裏古達於石裏罕河,追及於合撻剌山,殺四人,撫定餘衆。詔斡魯求酬斡、僕忽得屍以葬。天眷中,贈酬斡奉國上將軍、僕忽得昭義大將軍

酬斡,亦宗室子也。年十五隸軍,從太祖伐遼,率濤溫路兵招撫三坦、石裏很、跋苦三水鱉古城邑,皆降之。敗室韋五百於阿良葛城,獲其民衆。至是死焉。

粘割韓奴,以護衛從宗弼征伐,賜鎧甲弓矢戰馬。初,太祖入居庸關,遼林牙耶律大石自古北口亡去,以其衆來襲奉聖州,壁於龍門東二十五里,婁室往取之,獲大石並降其衆。宗望襲遼主輜重於青冢,以大石爲鄉導,詔曰:“遼趙王習泥烈、林牙大石、北王喝裏質、節度使訛裏刺、孛堇赤狗兒、招討迪六、祥穩六斤、同知海里及諸官民,並釋其罪。”復詔斡魯曰:“林牙大石雖非降附,其爲鄉導有勞,可明諭之。”時天輔六年也。既而亡去,不知所往。

天會二年,遼詳穩撻不野來降,言大石稱王於北方,署置南北面官僚,有戰馬萬匹,畜產甚衆。詔曰:“追襲遼主,必酌事宜而行。攻討大石,須俟報下。”三年,都統完顏希尹言,聞夏人與耶律大石約曰:“大金既獲遼主,諸軍皆將歸矣,宜合兵以取山西諸部。”詔答曰:“夏人或與大石合謀爲釁,不可不察,其嚴備之。”七年,泰州路都統婆盧火奏:“大石已得北部二營,恐後難制,且近羣牧,宜列屯戍。”詔答曰:“以二營之故發兵,諸部必擾,當謹斥候而已。”八年,遣耶律餘睹、石家奴、拔離速追討大石,徵兵諸部,諸部不從,石家奴至兀納水而還。餘睹報元帥府曰:“聞耶律大石在和州之域,恐與夏人合,當遣使索之。”夏國報曰:“小國與和州壤地不相接,且不知大石所往也。”皇統四年,回紇遣使入貢,言大石與其國相鄰,大石已死。詔遣韓奴與其使俱往,因觀其國風俗,加武義將軍,奉使大石。韓奴去後不復聞問。

大定中,回紇移習覽三人至西南招討司貿易,自言:“本國回紇鄒括番部,所居城名骨斯訛魯朵,俗無兵器,以田爲業,所獲十分之一輸官。耆老相傳,先時契丹至不能拒,因臣之。契丹所居屯營,乘馬行自旦至日中始周匝。近歲契丹使其女婿阿本斯領兵五萬北攻葉不輦等部族,不克而還,至今相攻未已。”詔曰:“此人非隸朝廷番部,不須發遣,可於鹹平府舊有回紇人中安置,毋令失所。”

是歲,粘拔恩君長撒裏雅寅特斯率康裏部長孛古及戶三萬餘求內附,乞納前大石所降牌印,受朝廷牌印。詔西南招討司遣人慰問,且觀其意。禿裏餘睹、通事阿魯帶至其國見撒裏雅,具言願歸朝廷,乞降牌印,無他意也。因曰:“往年大國嘗遣粘割韓奴自和州往使大石,既入其境,大石方適野,與韓奴相遇,問韓奴何人敢不下馬,韓奴曰:‘ 我上國使也,奉天子之命來招汝降,汝當下馬聽詔。’大石曰:‘汝單使來,欲事口舌耶?’使人捽下,使韓奴跪,韓奴罵曰:‘反賊,天子不忍於爾加兵,遣招汝。爾縱不能面縛請罪闕下,亦當盡敬天子之使,乃敢反加辱乎!’大石怒,乃殺之。此時大石林牙已死,子孫相繼,西方諸部仍以大石呼之。’”餘睹、阿魯帶還奏,並奏韓奴事。世宗嘉韓奴忠節,贈昭毅大將軍,召其子永和縣商酒都監詳古、汝州巡檢婁室諭之曰:“汝父奉使萬里,不辱君命,能盡死節,朕甚閔之。”詳古爲尚輦局直長,遷武義將軍,婁室爲武器署直長。

曹珪,徐州人。大定四年,州人江志作亂,珪子弼在賊黨中,珪謀誅志,並弼殺之。尚書省議,當補二官雜班敘。詔曰:“圭赤心爲國,大義滅親,自古罕聞也。法雖如是,然未足以當其功,更進一官,正班用之。”

溫迪罕蒲睹,爲兀者羣牧使。西北路契丹撒八等反,諸羣牧皆應之。蒲睹聞亂作,選家奴材勇者數十人,給以兵仗,陰爲之備。賊不得發,乃紿諸奴曰:“官閱兵器,願借兵仗以應閱。”諸奴以爲實然,遂借與之。明旦,賊至,蒲睹無以御之。賊執蒲睹而問之曰:“今欲反未?”蒲睹曰:“吾家世受國厚恩,子侄皆仕宦,不能從汝反而累吾族也。”賊怒,臠而殺之,子與孫皆與害。

是時,迪斡羣牧使徒單賽裏、副使赤盞胡失答,耶魯瓦羣牧使鶴壽,歐裏不羣牧使完顏術裏骨、副使完顏辭不失,卜迪不部副使赤盞胡失賴,速木典颭詳穩加古買住,胡睹颭詳穩完顏速沒葛,轄木颭詳穩高彭祖等皆遇害。

鶴壽,鄆王昂子,本名吾都不。五院部人老和尚率衆來招鶴壽與俱反,鶴壽曰:“吾宗室子,受國厚恩,寧殺我,不能與賊俱反。”遂與二子皆被殺。

訛裏也,契丹人。爲尚廄局直長。大定初,招諭契丹,窩斡叱令訛裏也跪見,訛裏也不從,謂曰:“我朝廷使也,豈可屈節於汝。汝等早降可全性命,若大軍至,汝輩悔將何及。”窩斡怒曰:“汝本契丹人,而不我從,敢出是言。”遂害之。從行驍騎軍士閏孫、史大、習馬小底頗答皆被害。三年,贈訛裏也宣武將軍,錄其子阿不沙爲外帳小底。閏孫、史大皆贈修武校尉。頗答贈忠翊校尉。

納蘭綽赤,鹹平路伊改河猛安人。契丹括裏使人招之,綽赤不從。括裏兵且至,綽赤遂團結旁近村寨爲兵,出家馬百餘匹給之,教以戰陣擊刺之法,相與拒括裏於伊改渡口,由是賊衆月餘不得進。既而括裏兵四萬人大至,綽赤拒戰,賊兵十倍,遂見執,臠而殺之。詔贈官兩階,二子皆得用蔭。

魏全,壽州人。泰和六年,宋李爽圍壽州,刺史徒單羲盡籍城中兵民及部曲廝役得三千餘人,隨機拒守堅甚。羲善撫御,得衆情,雖婦人皆樂爲用。同知蒲烈古中流矢卒,羲益勵不衰,募人往斫爽營,全在選中,爲爽兵所執。爽謂全曰:“若爲我罵金主,免若死。”全至城下,反罵宋主,爽乃殺之,至死罵不絕口。

僕散揆遣河南統軍判官乞住及買哥等以騎二千人救壽州,去壽州十餘里與爽兵遇,乞住分兩翼夾擊爽兵,大破之,斬首萬餘級,追奔至城下,拔其三柵,焚其浮樑。羲出兵應之,爽兵大潰,赴淮死者甚衆。爽與其副田林僅脫身去,餘兵脫者十之四。詔遷羲防禦使、乞住同知昌武軍節度使事、買哥河南路統軍判官。

贈蒲烈古昭勇大將軍,官其子圖剌。

贈全宣武將軍、蒙城縣令,封其妻爲鄉君,賜在州官舍三間、錢百萬,俟其子年至十五歲收充八貫石正班局分承應,用所贈官蔭,仍以全死節送史館,鏤版頒諭天下。

鄯陽,宗室子。爲符寶祗候。完顏石古乃爲護衛十人長。至寧元年八月,紇石烈執中作亂,入自通玄門。是日,變起倉猝,中外不知所爲,鄯陽、石古乃往天王寺召大漢軍五百人赴難,與執中戰於東華門外。執中揚言曰:“大漢軍反矣,殺一人者賞銀一錠。”執中兵衆,大漢軍少,二人不勝而死。須臾,執中兵殺五百人殆盡。

執中死,詔削官爵。詔曰:“宣武將軍、護衛十人長完顏石古乃,修武校尉、符寶祗候鄯陽,忠孝勇果,沒於王事。石古乃贈鎮國上將軍、順州刺史,鄯陽贈宣武將軍、順天軍節度副使。嘗從拒戰猛安賞錢五百貫、謀克三百貫、蒲輦散軍二百貫,各遷兩階。戰沒者,贈賞付其家。石古乃子尚幼,以八貫石俸給之,俟年十五以聞。

夾谷守中,鹹平人,本名阿土古。大定二十二年進士,歷清池、聞喜主簿,補尚書省令史,除刑部主事、監察御史、修起居注。轉禮部員外郎、大名治中,歷嵩琢、北京、臨洮路按察副使。以憂去官,起復同知曷懶路兵馬都總管府事,坐事謫韓州刺史,尋復同知平涼府事。大安二年,爲秦州防禦使,遷通遠軍節度使。至寧末,移彰化軍,未行,夏兵數萬入鞏州。守中乘城備守,兵少不能支,城陷,官吏盡降,守中獨不屈。夏人壯之,且誘且脅,守中益堅,遂載而西。至平涼,要以招降府人,守中佯許,至城下即大呼曰:“外兵矢盡且遁矣,慎勿降。”夏人交刃殺之。

興定元年,監察御史郭著按行秦中,得其事以聞。詔贈資善大夫、東京留守,仍收其子兀母爲筆硯承奉。

石抹元毅,本名神思,鹹平府路酌赤烈猛安莎果歌仙謀克人也。以蔭補吏部令史。再調景州寧津令,有劇盜白晝恣劫爲民害,元毅以術防捍,賊散去。入爲大理知法,除同知亳州防禦使事,被省檄,錄陝右五路刑獄,無冤人。復委受宋歲幣,故事有私遺物,元毅一無所受。明昌初,驛召爲大名等路提刑判官,以最遷汾陽軍節度副使。時石、嵐間賊黨嘯聚,肆行剽掠,朝廷命元毅捕之,賊畏而遁。元毅追襲,盡殪之,二境以安。遷同知武勝軍節度使事,別郡有殺人者,屢鞫不伏,元毅訊不數語,即具服。河東北路田多山阪磽瘠,大比時定爲上賦,民力久困,朝廷命相地更賦,元毅以三壤法平之,民賴其利。改彰德府治中,尋以邊警授撫州刺史。會邊將失守,芻糧馬牛焚剽殆盡,元毅率吏卒三十餘人出州經畫軍餉,卒與敵遇。州倅暨從吏堅請還,元毅曰:“我輩責任邊守,遇敵而奔,其如百姓何?縱得自安,復何面目見朝廷乎!”遂執弓矢令衆。衆感其忠,爭爲效死。元毅力戰,射無不中。敵去而複合,元毅氣愈厲,鏖戰久之,衆寡不敵,遂遇害,時年四十七。事聞,上深驚悼,贈信武將軍,召用其子世勣侍儀司承應。

世勣後登進士第,奏名之日,上謂宰臣曰:“此神思子耶。”歎賞者久之。元毅性沈厚,武勇過人,每讀書見古人忠義事,未嘗不嗟嘆賞慕,喜動顏色,故臨難能死所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