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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九列傳第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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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是北宋時期歐陽修、宋祁、範鎮、呂夏卿等合撰的'一部記載唐朝歷史的紀傳體斷代史書,“二十四史”之一。以下爲《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九 列傳第五十四的內容,一起來看看吧。

《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九列傳第五十四

◎裴崔盧李王嚴

裴守真,絳州稷山人,後魏冀州刺史叔業六世孫。父諲,隋大業中爲淮安司戶參軍。郡人楊琳、田瓚等亂,劫吏多死,唯諲以仁愛故,賊約其屬無敢害,護送還鄉。

守真早孤,母喪,哀毀癯盡。舉進士,六科連中,累調乾封尉。養寡姊謹甚,士推其禮法。永淳初,關中旱,悉稟祿奉姊及諸甥,與妻息惡食不贍也。

授太常博士。守真善容典,時謂才稱其官。高宗將封嵩山,詔諸儒議射牲事。守真奏:"古者郊祀天地,天子自射牲。漢武帝封太山,令侍中儒者射之,帝不親也。今按禮,前明十五刻,宰人鸞刀割牲,質明行事,毛血已具,天子至,奠玉酌獻而已。今若前祀一日射牲,則早於事;及日,則冕不逮事。漢又天子不親,古今異宜,恐不可行。"是時,《破陣》、《慶善》二樂舞入,帝常立以視,須樂闋乃坐。守真並言:"二舞誠祖宗盛德,然古無天子立觀者。化育詒庇,孰非闕功,不應鼓舞別申嚴奉。"詔可,未及行。會帝崩,大行舊禮無在者,守真與博士韋叔夏、輔抱素等討按故事,稱情爲文,鹹適所宜,時人服其得禮。

天授中,爲司府丞,推核詔獄,多裁恕,全免數十姓。不合武后旨,出爲汴州司馬。累遷成州刺史,政不務威嚴,吏民兩懷之。徙寧州,送者千數,出境尚不止。長安中卒,贈戶部尚書。

子子餘、耀卿、巨卿。曾孫行立。耀卿、巨卿別有傳。

子餘事繼母以孝聞,中明經,補鄠尉。時同舍李朝隱、程行諶以文法稱,而子餘以儒顯,或問優劣於長史陳崇業,答曰:"蘭菊異芬,胡有廢者?"

景龍中,爲左臺監察御史。涇、岐有隋世番戶子孫數千家,司農卿趙履溫奏籍爲奴婢,充賜口。子餘曰:"官戶以恩原爲番戶,且今又子孫,可抑爲賤乎?"履溫倚宗楚客勢,辯於廷,子餘執對不撓,遂詘其議。

開元初,累遷冀州刺史,爲政惠裕,人稱有恩。入爲岐王府長史。卒,諡曰孝。時程行諶諡貞。中書令張說嘆曰:"二諡可無愧矣!"子餘居官清,家闈友愛,兄弟六人,皆有志行雲。

行立,重然諾,學兵有法。母亡,泣血幾毀。以軍勞累授沁州刺史,遷衛尉少卿。口陳願治民,試一縣自效,除河東令,寬猛時當。由蘄州刺史遷安南經略使。環王國叛人李樂山謀廢其君,來乞兵,行立不受,命部將杜英策討斬之,歸其孥,蠻人悅服。英策及範廷芝者,皆奚洞豪也,隸于軍,它經略使多假借,暴恣幹治,行立陰把其罪,貸之,許自效,故能得英策死力。廷芝嘗休沐,久不還,行立召之,約曰:"軍法,逾日者斬,異時復然,爾且死!"後廷芝逾期,行立笞殺之,以屍還範氏,更爲擇良子弟以代,於是威聲風行。徙桂管觀察使。黃家洞賊叛,行立討平之。俄代桂仲武爲安南都護。銳於立功,爲時所訾。召還,道卒,年四十七,贈右散騎常侍。

崔沔,字善衝,京兆長安人,後周隴州刺史士約四世孫,自博陵徙焉。純謹無二言,事親篤孝,有才章。擢進士。舉賢良方正高第,不中者誦訾之,武后敕有司覆試,對益工,遂爲第一。再補陸渾主簿,入調吏部,侍郎岑義嘆曰:"君今郤詵也!"薦爲左補闕。性舒遲,進止雍如也,當官則正言,不可得而詘。睿宗召授中書舍人,以母病東都不忍去,固辭求侍,更表陸渾尉郭鄰、太樂丞封希顏、處士李喜以代己處。詔改虞部郎中,俄檢校御史中丞。請發太倉粟及減苑囿鳥獸所給以賑貧乏,人賴其利。監察御史宋宣遠與盧懷慎姻家,恃以弄法;姚崇子彝留司東都,通賓客,招賄賂。沔將按劾,崇、懷慎方執政,共薦沔有史才,轉著作郎,去其權,蓋憚之也。久之,爲太子左庶子。母亡,受吊廬前,賓客未嘗至柩室。語人曰:"平生非至親不升堂入謁,豈以存亡變禮邪?"中書令張說數稱之。服除,遷中書侍郎。

玄宗以仙州數喪刺史,欲廢之,沔請治舞陽,舞陽,故樊噲國也,更爲樊州,帝不納,州卒廢。沔既喜論得失,或曰:"今中書宰相承製,雖侍郎貳之,取充位而已。"沔曰:"百官分職,上下相維,以成至治,豈可俯首懷祿邪?"凡詔敕曹事,多所異同,說不悅,出爲魏州刺史。雨潦敗稼,沔弛禁便人。召還。分掌吏部十銓,以左散騎常侍爲集賢修撰,歷祕書監、太子賓客。

是時,太常議加宗廟籩豆,又欲增喪服,於是卿韋縚請坐增籩豆至十二;外祖服大功,舅小功,堂姨若舅、舅母袒免。沔曰:"祭祀上矣,古者飲食必先嚴獻。未有火化,故有毛血之薦,未有曲糵,故有玄酒之奠。后王作爲酒醴、犧牲以致馨香,故有三牲、八簋、五齊、九獻。神道主敬,可備而不敢廢也,雖曰備物,而節制存焉。鈃俎、籩豆、簠簋尊罍之實,皆周時饌,其用通宴饗賓客,而周公與毛血、玄酒同薦於先祖。晉盧諶家祭禮,所薦皆晉時常食,不純用古。此聖賢變文而通其情也。然當時飲食不可闕於祭,明矣。國家清廟時享,禮饌具設,周制也,古物存焉。園寢上食,時膳備列,漢法也,它珍極焉。職貢來祭,致遠物也。有新必薦,順時令也。苑囿躬稼所收,搜狩親中,莫不薦而後食,盡誠敬民。若此至矣,無以加矣。諸珍羞鮮物,第敕有司悉使著於令,因宜而薦,不必加籩豆以爲嗛也。大羹,古食也,盛於古器。和羹,常饌也,盛於時器。毛血盛於盤,玄酒盛於尊。未有薦時饌而用古器者,繇古質而今文,便事也。故加籩豆未足盡天下美物,而措諸朝,徒近侈耳。魯丹桓宮之楹,刻其桷,《春秋》非之。班固稱:’墨家出於清廟,是以貴儉。’然清廟不奢,舊矣。太常所請,臣所未安。"

又太常言:"爵小不及合,執持至難。"沔曰:"禮有以小爲貴者,獻以爵是也。然今不及制,則非禮,自有司之陋也。隨失制宜,不待議而革雲。"又言:"禮本於家正,家正而天下定。家不可以貳,故父以尊崇,母以厭降。是以內服齊斬,外服緦,尊名所加,不過一等,今古不易之道也。昔辛有適伊川,見被髮而祭,知其將戎,禮先亡也。比制《唐禮》,推廣舅恩,故弘道以來,國命再移於外姓,本禮驗亡,可不戒哉!"時職方郎中韋述、戶部郎中楊伯成、禮部員外郎楊仲昌、監門兵曹參軍劉秩等議與沔合,又詔中書門下參裁,於是宗廟籩豆坐各六,姨若舅小功,舅母緦麻,堂姨袒免,餘仍舊制。

每朝廷有疑議,皆諮逮取衷。卒,年六十七,贈禮部尚書,諡曰孝。沔儉約自持,祿稟隨散宗族,不治居宅,嘗作《陋室銘》以見志。子祐甫至宰相,別傳。

盧從願,字子龔。六世祖昶,仕後魏爲度支尚書,自范陽徙臨漳,故從願爲臨漳人。擢明經,爲夏尉。又舉制科高第,拜右拾遺,遷監察御史,爲山南黜陟巡撫使,還奏稱旨,累進中書舍人。

睿宗立,拜吏部侍郎。吏選自中宗後綱紀耗蕩,從願精力於官,僞牒詭功,擿檢無所遺,銓總六年,以平允聞。帝異之,特官其一子。從願請贈其父敬一爲鄭州長史,制可。初,高宗時,吏部號稱職者裴行儉、馬載,及是,從願與李朝隱爲有名,故號"前有裴、馬,後有盧、李"。

開元四年,玄宗悉召縣令策於廷,考下第者罷之。從願坐擬選失實,下遷豫州刺史。政嚴簡,奏課爲天下第一,寶書勞問,賜絹百匹。召爲工部侍郎,遷尚書左丞、中書侍郎,以工部尚書留守東都,代韋抗爲刑部尚書。數充校考使,升退詳確。

御史中丞宇文融方用事,將以括田戶功爲上下考,從願不許,融恨之,乃密白"從願盛殖產,佔良田數百頃",帝自此薄之,目爲多田翁。後欲用爲相屢矣,卒以是止。十八年,復爲東都留守,坐子起居郎論輸糴於官取利多,貶絳州刺史,遷太子賓客。二十年,河北飢,詔爲宣撫處置使,發倉廥賑饑民。使還,乞骸骨,授吏部尚書致仕,給全祿終身。卒,贈益州大都督,諡曰文。

李朝隱,字光國,京兆三原人。明法中第,調臨汾尉,擢至大理丞。武三思構五王,而侍御史鄭愔請誅之,朝隱獨以"不經鞫實,不宜輕用法",忤旨,貶嶺南醜地。宰相韋巨源、李嶠言於中宗曰:"朝隱素清正,一日遠逐,恐駭天下。"帝更以爲聞喜令。

遷侍御史、吏部員外郎。時政出權幸,不關兩省而內授官,但斜封其狀付中書,即宣所司。朝隱執罷千四百員,怨誹譁騰,朝隱胖然無避屈。遷長安令,宦官閭興貴有所幹請,曳去之。睿宗嘉嘆,後御承天門,對百官及朝集使褒諭其能,使遍聞之。進太中大夫一階,賜中上考、絹百匹,以旌剛烈。成安公主奪民園,不酬直,朝隱取主奴杖之,由是權豪斂伏。爲執政所擠,出通州都督,徙絳州刺史。開元初,遷吏部侍郎,銓敘明審,與盧從願並授一子官。久之,以策縣令有下第,降滑州刺史,徙同州。玄宗東幸,召見慰勞,賜以衣、帛。擢河南尹,政嚴清,奸人不容息。太子舅趙常奴怙勢橫閭里,朝隱曰:"此不繩,不可爲政。"執而悟辱之,帝賜書慰勉。

入爲大理卿。武強令裴景仙丐贓五千匹,亡命,帝怒,詔殺之。朝隱曰:"景仙,其先寂有國功,載初時,家爲酷吏所破,誅夷略盡,而景仙獨存,且承嫡,於法當請。又丐乞贓無死比,藉當死坐,猶將宥之,使私廟之祀無餒魂可也。"帝不許,固請曰:"生殺之柄,人主專之;條別輕重,有司當守。且贓惟枉法抵死,今丐贓即斬,後有枉法,亦又何加?且近發德音,杖者聽減,流者給程,豈一景仙獨過常法?"有詔決杖百,流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