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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調·沉醉東風·漁父》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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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東風·漁夫》是元曲作家白樸的散曲作品。這支小令塑造了一個理想的漁民形象,通過對他的自由自在的垂釣生活的描寫,表現了作者不與達官貴人爲伍,甘心淡泊寧靜的生活情懷,也流露出對社會不平的憤慨。下面給大家蒐集整理了《雙調·沉醉東風·漁父》賞析,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雙調·沉醉東風·漁父》賞析

賞析一

白樸的這首〔沉醉東風·漁夫〕通過一個理想的漁民形象,通過對他的自由自在的垂釣生活的描寫,表現了作者不與達官貴人爲伍,甘心淡泊寧靜的生活的情懷。小令意象豔麗、境界闊大,給人以美的享受。

全曲共七句,可分爲四層:

“黃蘆岸白蘋渡口,綠楊堤紅蓼灘頭。”爲第一層,交代漁夫活動的環境。這開篇的兩句,對仗工整,“黃蘆岸”對“綠楊堤”,“白蘋渡口”對“紅蓼灘頭”。這裏,作者對景物的選擇煞費苦心,黃蘆、白蘋、綠楊、紅蓼是江南水鄉特有的景物。同時,作者對這四種意象顏色的選擇也是匠心獨運;黃、白、綠、紅四種顏色相互映襯,不僅色彩鮮豔明麗,而且點出此時的時令是秋天,爲下文的“秋江”做了伏筆。短短兩句,作者卻爲我們描繪出了一幅秋江盛景圖:秋江浩淼,江岸上黃色的蘆葦在秋風的吹拂下颯颯作響,堤坎上青青的.楊樹昂首挺立。不遠處,渡口旁的白蘋長得十分茂密,灘頭的紅蓼紅得豔麗。好美的景色啊!這環境,正是垂釣的好處所,這時節,也正是垂釣的好時候。

第二層“雖無刎頸交,卻有忘機友”寫漁翁駕一葉扁舟垂釣江上,但並非他一人。他雖沒有伍員那樣的刎頸之交(漁父)與之爲伴,可他有許多毫無機巧之心的朋友,它們率真自然,深契漁翁的心境。可這些“忘機友”是怎樣的朋友呢?

第三層“點秋江白鷺沙鷗”回答了上面的問題。漁翁是以白鷺沙鷗爲伴的,它們纔是他的“忘機友”。這裏雖然只有一句話,蘊含卻很豐厚。“點”字用如動詞,非常巧妙,形象地交代了白鷺、沙鷗在江面上飛掠、嬉戲的情形,描繪出的意境很闊大:在一望無際的浩淼的江面上,漁翁駕一葉扁舟,垂釣於此。舟舷兩邊,白鷺奮飛、沙鷗翔集,這些可愛的小生靈看到漁詳、友好的態度,或許還會落在漁翁的船頭上,對着漁翁發生幾聲悅耳鳴叫。這個友白鷺、侶沙鷗的漁翁是那樣的恬適、安詳。與鷗鷺爲伴,過恬淡的生活是許多文人渴望達到的生活境界,李白有“明朝拂衣去,永與白鷗盟”的話,黃庚在《漁隱》詩中寫道:“不羨魚蝦利,惟尋鷗鴛盟。”

最後兩句是第四層:“傲殺人間萬戶侯,不識字煙波釣叟。”讓那些富貴之人空羨慕吧,過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的,是一個一字不識的煙波釣徒。和漁翁比起來,那些達官貴人又算得了什麼呢?這最後的兩句,字裏行間透露着作者對榮利的蔑視和甘心恬淡安謐生活的情懷。

實際上,像曲中所描寫的漁翁在現實中是很難找到的,現實中的漁翁未必敢在萬戶侯前那麼傲岸,曲中的漁翁乃是作者理想的化身。我們知道,白樸自幼經歷金元易代的變故,在戰亂中顛沛流離,金亡後,他懷有“滿目山川之嘆”,和諸遺老肆情山水、逃避世事。他曾寫過一組(中呂·陽春曲〕《知幾》,以平實的敘述、議論手法表現他遠禍全身、詩酒悠遊的處世態度,本曲通過對理想中漁翁友白鷺、侶沙鷗的自由生活的描寫,形象地表明作者對遠離官場的隱逸生活的讚美和追求。

由於這首小令表達的是作者對自由的隱逸生活的追求,因此倍受元代受壓抑的知識分子的喜愛。盧摯曾模仿這首小令(盧白二家本爲至戚,或爲唱和之作),作過〔雙調·蟾宮曲〕:“碧波中范蠡乘舟。[歹帶] 酒簪花,樂以忘憂。盪盪悠悠,點秋江白鷺沙鷗。急棹不過黃蘆岸白鷺渡口,且灣在綠楊堤紅蓼灘頭。醉時方休,醒時扶頭。傲殺人間,伯子公侯。”主意與此曲一致,甚至好幾個句子都直接來自此曲。

藝術上,這首小曲語言清麗,風格俊逸,精心擇詞又不露痕跡,描繪的景物鮮豔明麗,意境闊大,且字裏行間流露着作者的喜愛和讚美之情,是元散曲中的上品。

 賞析二

一二兩句,對仗工麗,寫景如畫。然而僅僅看出這一層,未免辜負了作者的苦心。作畫的顏料是精心選擇的,所畫的景物是精心選擇的,整個環境也是精心選擇的。選取“黃”、“白”、“綠”、“紅”四種顏料渲染他精心選擇的那四種景物,不僅獲得了色彩明豔的效果,而且展現了特定的地域和節令。你看到“黃蘆”、“白蘋”、“綠楊”、“紅蓼”相映成趣,難道不會想到江南水鄉的大好秋光嗎?而秋天,正是垂釣的黃金季節。讓“黃蘆”、“白蘋”、“綠楊”、“紅蓼”搖曳於“岸邊”、“渡口”、“堤上”、“灘頭”,這又不僅活畫出“漁夫”活動的場所,同時“漁夫”在那些場所裏怎樣活動,以及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在活動,也不難想象了。

在那麼優雅的環境裏打魚爲生,固然很不錯,但如果只是一個人,就未免孤寂,所以還該有朋友。三四兩句,便給那位“漁夫”找來了情投意合的朋友。“雖無刎頸交,卻有忘機友”也是對偶句,卻先讓步,後轉進,有迴環流走之妙。爲了友誼,雖刎頸也不後悔的朋友叫“刎頸交”。‘漁夫”與人無爭,沒有這樣的朋友也並不得事。淡泊寧靜,毫無機巧之心的朋友叫“忘機友”。對於“漁夫”來說,他最需要這樣的朋友,也正好有這樣的朋友,真令人羨慕!

一二兩句寫了“岸”、“堤”、“渡口”和“灘頭”,意味着那裏有江,但畢竟沒有正面寫江,因而也無法描繪江上景。寫“漁夫”應該寫出江上景,對此,作者不僅是懂得的,而且懂得什麼時候寫最適宜。你看吧,寫了”卻有忘機友”之後,他便寫江上景了。“點秋江白鷺沙鷗”,寫景美生動!用“秋”字修飾 “江”,點明瞭季節。一個“點”字,尤其用得好。如果平平淡淡地說,那不過是:江面上有點點鷗鷺。如今變形容詞爲動詞,並且給鷗鷺着色,便出現了白鷺沙鷗點秋江的生動情景。僅就寫景而言,這已經夠高明瞭。但更高明之處還在於借景寫人。前面寫漁夫有“忘機友”,那“忘機友”究竟指什麼呢?細玩文意,那正是指 “點秋江”的“白鷺沙鷗”。以鷗鷺爲友,既表現“漁夫”的高潔,又說明真正的“忘機友”,在人間無法找到。古代詩人往往讚揚鷗鷺“忘機”。正由於他們認爲只有鷗鷺纔沒有“機心”,所以願與鷗鷺爲友。李白就說:“明朝拂衣去,永與白鷗盟。”黃庚的《漁隱》詩,則用“不羨魚蝦利,惟尋鷗鷺盟”表現漁夫的高尚品德,正可作爲這隻曲子的註腳。

結尾點題,點出前面寫的並非退隱文人,而是“傲殺人間萬戶侯’”的“不識字煙波釣叟”。元代社會中的漁夫不可能那樣悠閒自在,也未必敢於傲視統治他的“萬戶侯”。不難看出,這隻曲子所寫的“漁夫”是理想化了的。我們知道,白樸幼年經歷了蒙古滅金的變故,家人失散,跟隨他父親的朋友元好問逃出汴京,受到元好問的教養。他對元朝的統治異常反感,終生不仕,卻仍然找不到一片避世的乾淨土。因此,他把他的理想投射到“漁夫”身上,讚賞那樣的“漁夫”,羨慕那樣的“漁夫”。說“漁夫”“傲殺人間萬戶侯”。正表明他鄙視那些“萬戶侯”。說“漁夫”“不識字”,正是後悔他做了讀書識字的文人。古話說:“人生憂患識字始。”在任何黑暗社會裏,正直的知識分子比‘不識字”的漁夫會遭受更多的精神磨難,更何況在“九儒”僅居“十丐”之上的元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