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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豆腐塊的故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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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中專的時候,頗有名士風度的語文老師在我心裏搭建了一個文學夢。這個夢空洞而高遠,在不斷的名著閱讀中,我的性格變得內向、脆弱,漸漸走向了別人眼中的高傲,也就不願接近了。

我和豆腐塊的故事散文

到單位以後,乾的是油污的重體力活,心情特別糟。身邊的工友在髒累的環境裏開開粗俗的玩笑,我聽不慣;他們用虛張聲勢的`撲克來充填工餘時間,我不參與。自覺不自覺間,不知是我遠離了他們還是他們排斥了我。而在文學中我,我思想中的虛無主義,感傷情懷決定了我那些文字的淺薄,我在毫無天分的天地裏折騰。一個個深夜裏,我一邊寫自嘆自怨的文字,一邊夢想憑藉那些垃圾文字一鳴驚人。沒有任何報刊雜誌採用我的文字,甚至連退稿的鼓勵都沒有。在我頭腦中,時時浮起我的文字被槍殺得血淋淋的殘酷樣子。

我的生活態度與生活樂趣也被扭曲了,對人對事都比較狹隘。我一個人就像高踩在雲霧裏,獨自低徊淺吟陽春白雪,而生活則一團敗絮。我活在一種朦朧的大話裏,以爲生命就維繫在高高的地方。我的文字就擔着重重的社會責任,或者我就是爲一種使命而生的。我是被騙了,我不小心掉進了虛幻這個泥潭,卻又渾然不覺,還悶頭往前。

一次偶然的機會,段裏搞的一次通訊員培訓班,車間把我叫去聽了聽。回來後我一時興起,就根據車間安全生產的情況,寫了一篇短短的新聞稿。不想沒幾天竟在《六盤水日報》上登了出來,小小的一個篇幅,竟給我光明一片的感覺。那一天我臉上一直都掛有一團蛋黃色的陽光,握板手、握榔頭的手特別有力,幹起活來又順又好。遇到車間的同事,都真心的祝賀我,打趣我。幾個年輕的人還鬧着要我請客。

“用稿費請客。”他們說得理直起壯,我也覺得理所當然。就大大方方請他們吃了一頓,花費不多,也就一百多塊。飯一吃,酒一喝,大家關係一下拉近了不少。粗話說了,葷話說了,也稱兄道弟了。頭腦裏的陽春白雪都消融了,留下的就是純而又純的下里巴人。衣、食、住、行、玩、幹全都恢復了本來的面目,原本俗人,何必要超脫去幹雅事。在車間裏,從領導到一般的工人都對我改變了看法,我不再是那個冷淡了臉,光說些光幹些遠方事的異類人了。我是一個寫他們事,說他們話的自己人。

那篇小小的稿件,報社給我寄來六元的稿費。我把六元的稿費及一百多元的請客費稱了又稱,越稱越把心偏近了生活與工作。我的文學夢碎在了風中,飄着飄着就被油污攪繞在一起了。我只把文學當成了休閒物,讓它調劑工作空閒,生活孤獨。文學不再是生命的唯一,而是一碟味精或紅紅的幾個辣椒。

我在工作上很快就有了起色,沒幾年我就通過競爭當上了工長。工作更忙了,壓力更大了,生活的勁頭更足了。閒暇的時間擠出來讀讀書,興致來了就提筆寫寫。幾百字,千把字,興起而起,興盡而止。沒有夢,也沒有大話的理想,只有細碎的瑣事,俗人的情感。我把那些“豆腐塊”隨意撒往各種不同的報刊,登也罷,不登也罷,心不被之所役。

生活、工作都恢復了它本來的面目,文學也歸回到它的本位。我的腳也踏到了泥土上,身體變重了,生活的應有之事也如牽線一樣,徐徐而來。戀愛、結婚、生子,散漫的在時間裏完成。我的“豆腐塊”也碎碎地展覽在幾年的各地報刊上,一切都算不上成績,也沒有什麼長進,就連收集都懶得去。讓它開成野花吧,長成野草,碎成日常生活一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