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希望散文

那年的冬天，我在車站遇到一個四川的女人，她隨身攜帶了幾棵我不知道名字的樹苗，我好奇的向她打聽了這種樹苗的名字和來歷。她告訴是從老家帶過來送人的，這叫橘子樹，能夠結出像饅頭一樣大小的橘子。雖然我們都吃過橘子，但未必能夠認識小小的橘子樹苗。

我懷疑這果樹能否在北方生存？因爲它本應該是生長在南方的植物。女人毫不猶豫的說，一定能夠生長的，並且還能結出果子呢！她之前曾經從老家帶過來種植，並且已經存活下來還結出了很大的橘子，口感可好了。從她的描述中，我流露出一種好奇羨慕的眼神。她也許看出了我的心思，於是就不假思索的送給了我兩棵小樹苗，並且還教會我怎樣的種植和養護它。從她的話語之中還能體會到，把它們從很遠的地方帶過來的一些不容易。我詫異之後當然是萬分的感謝。

到家後，二話不說就找一個碩大的花盆小心翼翼的把它種進去，雖然它只在方寸之中，不再自然中悠然地生存，然而，它卻也能飢渴無愁，安詳地生長。看着它綠葉蔥蔥的樣子，心中不免產生一種愛慕和期望。從此這株綠色就在我的精心呵護下安然自得地生活着、成長着，它那瘦小但生機活現的綠色枝葉，也從此給我的閒暇時間平添了一些愜意與樂趣。

花落花開，冬去春來，轉眼間兩年過去了，眼看着它的個頭在風調雨順中慢慢地長高變粗，我一直忐忑的心思才總算放下安生了。我每每站在它的跟前的時候，就像在觀賞風景樹一樣的欣賞它。還總是時不時地想起把它送給我的那位樸實忠厚的大嫂，總能想起她對它的描述以及結出饅頭一樣的橘子。雖然心中有所期待，但從來沒有奢求它能夠結出像饅頭一樣的橘子。心想，現在我擁有這株小小的綠色，也只是想讓它能夠枝繁葉茂，茁壯的成長，卻並沒有奢想它能有所成果。在我的心中它就是一叢綠色，就是一株愜意，就是一道風景。

到了第三個年頭的首季，所有本來應該具有的春天的氣息，都順理成章地蔓延在開花的時空中。萬物都在這明媚的陽光和適宜的溫度中想着自己的心事，醞釀着自己的未來。當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它像其它的植物一樣有了想要孕育的時候，我的心情甭提有多麼的激動和不安，我安奈不住這份興奮和狂躁，便有點手舞足蹈卻不知所措的衝動。看着它枝頭上掛滿像綠豆大小的小白花時，心中的感覺不亞於當年知道夫人懷孕兒子時的開心和喜悅。

於是，我就像呵護一位偉大的孕婦一樣照顧着它。又是澆水又是施肥，每天都帶着些許的期待來到它的跟前，聽一聽葉子的聲音；看一看枝幹的容顏；嗅一嗅小花朵的芳香。觀察它的墒情蟲害以及一些細微的變化，生怕有什麼不測發生。

果然，天有不測風雲，一場風雨過後，花落滿地，惆悵滿枝。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在這場風雨中化爲烏有，看着滿地尚未怒放的花瓣，一絲失落和傷感佔據了我的整個心胸。我在一百個不情願中無奈地接受着這樣的事實，而此刻的它又有怎樣的感受呢？誰認可知？

這樣的結果也許是因爲一場不該的'雨水，也許是因爲它不夠成熟，也許本就應該如此。可不管怎樣，它雖然飽受着自然的殘酷，但它喜悅了它的羞澀、它經歷了艱辛的過程、豐富了孕育的經驗、挺住了失去的打擊。在它的生命中有過這樣的曾經，它是自豪而又無愧的！只要這片熱土猶在，相信它還會有結果的！

終於，在來年的秋天，一個宛如饅頭的橘子掛在了它的胸前，火紅火紅的。我也隨着橘子一天天的長大成熟，一起靜靜地陶醉在這種火紅的果實和收成裏。欣賞它的色彩、欣賞它的飽滿、欣賞它的成熟。於是，我對所有人規定，誰也不許動它更不許摘掉它，就這樣讓它掛在它的懷裏，不爲別的，只爲它艱難而又心酸的孕育過程，還有能讓它更多時間的感受它擁有它的那種幸福。

以後的每一年它都不負衆望，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結出一個或者兩個饅頭一樣的果實。可是，這樣無聲無息的結果卻讓我也失去了往日的那種新鮮和期待，慢慢的也就覺得這都是順理成章、情理之中的事情，慢慢的也淡化了對它的那份關愛和呵護。

就在今年的夏天，前不久我有一段時間不在家，由於忙活自己的事情，竟然把它忘得一乾二淨，忘記了它還存在着，忘記了它依然需要我的呵護。當我出差回來打開院門的一剎那，眼前的景象讓我捶首頓足，內疚難擋啊！看着它光禿禿瘦小的枝條和一地焦黃的落葉，我想哭的感覺都有。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不敢想象我不在的日子，它經受着怎樣的飢渴和磨難，在生與死的歷練中它是怎樣的度過每一個無助的日子，誰能替我給它一點生命的希望？這能怨誰呢？老天怎麼也沒有一點雨水的恩賜？

我不甘心讓它就這樣悄然而去。就在我離開家的時候，分明看到了它已經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那朵朵潔白的小花已經站立在它的肩頭，我還試想，今年它一定能有更多的果實，因爲我覺得如今的它已經足夠的成熟，就像一位適齡的少婦，更像一位經驗豐富的母親一樣，已經懂得了怎樣孕育它的子女。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由於我的大意，卻讓它的生命遭遇到如此境地。我愧對它的死亡，我在自責之中痛恨着。我將帶着永久的遺憾面對它那乾癟而又枯黃的枝條。可是，我卻不相信它的生命就此終結。於是趕緊給它澆水修剪，只要有一絲希望就決不放棄，並深深的寄希望於奇蹟的出現。

世界上的萬事萬物只有生命是最重要的，所有的物種對生命的慾望和渴求都是無與倫比的強烈。

三天後的早晨，當我又一次來到它的身邊時，它貌似返青的枝幹上露出了一丁點綠綠的芽頭，我屏住呼吸再細細觀看，果然，一芽綠色的生命正在復甦，它那頑強而又執着的追逐生命的精神讓我驚歎不已。它歸來了，甦醒的不僅僅是一顆鮮活的生命，更是我對它孜孜不倦挽留的這份情感的一種感恩和饋贈，也是我自責愧疚的釋然和解脫，它有了生命的跡象，我當然又回到了更多的希望與期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