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足球散文

歐洲盃即將烽火再燃，如今的日子，不談點足球，好像這個人就被這個熱鬧的世界拋棄了。無論男女，與足球在一起總是時髦的，面子上總是快樂的，過氣的明星端坐於央視的節目裏，彷彿立馬煥發了第二春。就連大嘴的股評家也早早預言，股市於六月裏不會有行情，蓋因炒股的多半去看了足球，那裏雖然也是花花綠綠，但相比中國股市的萬綠從中一點紅，讓人暢快得多。

我的知道足球的概念始自高中，幾個痞子模樣的學生穿着當時流行的肥襠褲，圍着一個黑白相間的皮球，於操場一隅蹦來跳去，偶爾還用腳尖或膝蓋顛幾下，嬉笑聲裏的炫耀好像大於足球本身帶給他們的快樂。

大學則不同了，有了面積標準但草坪斑駁的正規足球場，體育系還有正規的足球專業，（前幾年擔任國家女足領隊的李飛宇便是八八級足球班的，他後來是楊一民的研究生，題外話。）每每有比賽，四周站滿了看球的學生，甚至女生還略多一些，也更活躍些。遇到場上進球，隊員們擊掌相慶，她們則至少是歡呼雀躍，陶醉的樣子，讓我這個不懂球的門外漢更願意陶醉着她們的陶醉。

我一直對運動是比較少參與的，除了週末的舞會，如果那也算運動的話。大概大二後半期，學校組織各個院系足球賽，法律系以九零級爲主體組建隊伍，但八九級有位足球好手，他們希望他加入。但這位兄弟是有個性的人，不買系裏的說客的帳，他們求助於我，在我的勸說下，這位兄弟終於參加了，且的確身手不凡，爲足球隊做出了相當的貢獻，姑且也算我爲足球做的第一次貢獻。

法律系隊戰績不俗，忽一日晚間，我在宿舍閒躺，幾個氣勢洶洶的傢伙進來就質問我，“朱某某”是不是你們的學生。我不明就裏，問其何意，對方不應，只強調讓我回答“是”或“不是”，我猜想總是事出有因，便給了他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他是在職生”。後來知道，朱兄是一位頂級出色的門將，在他的鐵閘下，法律系代表隊擊敗了強大的中文系，那幾個哥們便是中文系的運動員，大概從朱兄較我們稍顯成熟滄桑的臉上讀出點什麼，心裏氣憤不過，來我這裏欲求證。慶幸給了他們模糊的答案，雖然他們後來依然像秋菊打官司一樣的告狀，最後也不了了之了。朱兄是八五級專科，當時是畢業留系做行政工作，算不得正規註冊的學生，另外也確實在進修本科課程，這是我後來知道的擦邊球。再後來，我們輸給了更強大的化學系，據說他們隊裏大部分人來自於中原油田，高中時代即在一起踢球，本無心求證。記住的只是各自爲自己的球隊加油的蔚爲壯觀，聲嘶力竭。

足球是我們常見的參與人數最多的運動，這對一個羣體的凝聚力的確有着其他運動更天然而無可及的基因。我談不上鍾愛足球，但面對看球時大家的熱鬧勁倒是喜聞樂見的。當時，每有中國隊參加的比賽，一些學生們也會想盡辦法觀看。記得有一次，中國與沙特的比賽，學十二樓門前，不知哪裏弄來的電視機，上百的人圍着看，當中國隊率先進球時，震耳欲聾的吶喊，情不自禁的舞之蹈之，讓我幾欲落淚了。青年人的對國家榮譽熾烈的情懷，透過那小小的畫面淋漓盡致的釋放。

可惜，足球對於中國實在是一件疲軟的事情，總讓人望不到希望的彼岸，我也曾親眼看見年逾古稀的老人因中國足球嘆息落淚，想來的確酸楚不已。參加工作後的前些年，當時甲A的表演還算轟轟烈烈，偶爾買一份《足球報》，看看裏面的新聞，記住幾個球星的名字，國內的、國外的，總算一班年輕的同事在一起聊起來有個話題，也顯得自己的不落伍。但自己終究是一個僞球迷，侃球總摸不着門道。當時有個很出名的球星叫“範巴斯滕”，想想自己對足球的門外漢，總覺得缺乏了英姿勃勃的陽剛氣，就想將來有兒子了就叫“張斯騰”，以彌補對足球的真無知、假熱愛。

看球尚看不出門道，上場踢兩腳則從來不奢想。但事情總是那麼因緣際會，九七年初，我被所在銀行任命爲分理處主任，我的一個最重要的客戶是中石化河南分公司，他們有個足球隊，且財務經理是隊長，他提出能否與我們有些互動的比賽。我知道行裏有幾個踢球的好手，便聯繫了他們，都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拍即合。我代表他們向行裏請命，同時不失時機爲他們爭取了服裝及比賽經費。兄弟們本就想踢球，因我的`召集遂了願，加上我是個小領導，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便經常有個聚集的地方。他們硬將十號球衣給了我，我推辭不過，便倚老賣老的將就了。忝列於隊內，我們隊裏偉大的十號攏共就在場上瞎跑了十幾分鍾，連球也沒有挨着，那也便是我迄今爲止的足球生涯。回想那段歲月，也是我在鄭州時的一段最難忘的時光，離開十幾年了，不知那班兄弟如今都怎麼樣。

來京後，參與任何運動的機會就更少，只偶爾遊游泳、打一打乒乓球，後又附庸風雅地走進高爾夫球場。我天生於運動方面乏天賦，學生時代，百米從未及格過，奔跑於我實在是稀罕事。央視白兄巖鬆酷愛足球，差不多人盡皆知，另外他有一句話“是男人怎麼可以不在球場上奔跑”，反問的句式，一下子把我排除在了男人之外，實在有些不公平，我當與他理論一番的。巖鬆兄參與了幾次世界盃的報道，他看問題總是有些獨特的視角與見解，我比較認同白兄的風格。

我看世界盃或歐洲盃，也僅僅熱鬧一下，時不時瞄兩眼，就像兒時看小人書，大多不看內容，僅跳躍着選擇畫面。如今的年歲，成宿的熬，諸多方面也不允許，我有限的熬夜看球，大概兩三次，還是應朋友之邀，現場看球僅僅一次，那是二十年前在鄭州的事了。

其實，迴歸到一個本質的東西，無論真球迷、假球迷，於這有限的個把月的時間裏，每日有個念想，有個放縱的理由，有個快樂的由頭，有個相聚暢飲的藉口，有個簡單衝動的抒情，輸贏是一個結果，快樂是一個過程。

很多時候，運動不光是爲了強健一個體魄，更重要是一個心裏的釋放，情緒的宣泄，品格的歷練，尤其一個團隊的運動，合作、默契、溝通、自我的約束與犧牲，個人對集體的貢獻，集體的勝利帶來的快樂總遠遠大於你個人的付出，這是人類精神的高級彰顯。

央視的節目裏，各色人等，粉墨登場，男女老幼，皆笑逐顏開，明白的大秀場，簡單的快樂季，各種噱頭，不一而足，我們也跟着樂呵一下。全民的狂歡，在綠油油的世界裏，忘卻中國股市的綠油油，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