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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火盆散文(精選9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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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習、工作乃至生活中,許多人都寫過散文吧?散文的宗旨是文筆一定要優美,文章一定要流暢。“形散而神不散”。你有了解過散文的寫作嗎?下面是小編收集整理的泥火盆散文,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泥火盆散文(精選9篇)

泥火盆散文 篇1

總是在夢中有你這樣的情景:帶着冒煙泡的大北風夾着雪粒打在臉上生疼,大風使自己幾乎無法站立行走,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腳下通往家裏的路早已經被大雪淹沒。我揹着書包,穿着厚厚的棉襖,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家門,推開門走過外屋地,看見的是那熟悉的泥火盆,上面烤着紅薯和饅頭,母親帶着微笑說:“三兒,冷了吧,快過來暖和暖和,吃點東西……’’

記憶中,家裏的泥火盆是一直溫暖的,因爲有母親的愛。

在以前的東北鄉村幾乎家家都有一個泥火盆,多數都放在炕頭與拐角處一個方凳上,寬敞的房子只憑火炕那點熱量是不夠的,在沒有暖氣的時代,人們爲了增加熱量也不讓鍋底坑燃燒不盡的火炭浪費,掏出來重新發揮餘熱。

火盆的質地分等級,上等的是銅的,盆沿上刻有吉祥圖案,不冒煙也不起灰,多見於家庭殷實;中等人家的火盆是鑄鐵的,很重也很氣派;而一般普通人家多是泥火盆,不燙手,不燙炕蓆把溫效果也好。

而製作泥火盆看似簡單,卻也很難。秋天從外邊挖回來青白色‘狼屎泥’,放在大鍋裏添上水點上火烀。因爲‘狼屎泥’太細膩,得烀一烀,不然會裂紋。烀到了一定的時間用鐵鍬把泥挖出來,放在院子裏細細的踩,邊踩邊往裏面摻馬鬃,用豬鬃也可以,這叫‘揚焦’,主要起拉筋的作用。

和完泥找來一個二號鐵盆翻過來底朝上,找一些紙鋪在上面,再把和好的熟泥拍在上面,圈起一個底座。造完型用手蘸涼水一遍一遍捋,捋得油光鋥亮能夠照出人影。捋完了晾一會改一些苞米葉子給它遮光,怕曬裂了,等乾透了就成了一個泥火盆。

記憶中的東北冬季是寒冷的,我們家距離學校大約2公里,一般下雪以後能達到半尺多深,積雪像箱殼一樣硬,走在上面也不塌。穿過父親用鐵鍬挖出的雪溝進門迅速脫去帽子和圍巾,攀上火炕直奔火盆。

泥火盆上面烤着紅薯和饅頭剛剛熟透,把紅薯小心去皮掰開,一股香甜熱氣散開,就見到了起沙的瓜瓤,咬進嘴裏,牙齒被燙得生疼,周身的血脈瞬間滾燙起來,全身溫暖。

那時候各家大多數是單層玻璃窗,窗戶上大多數蒙着厚厚的奇形怪狀的霜和窗花,距離火盆比較近的已經半化開,能夠看見院裏看家狗和雞鴨,距離火盆較遠的還是厚厚的一層,擋着視線也擋着窗外淡淡的陽光。

晚上,母親在臨睡覺之前一般重新換上一盆新的火炭,那些木灰或者草灰似乎還冒着縷縷青煙,但是不嗆眼睛,相反卻飄着清香。

而火盆在平常用處也很大,老人們在抽旱菸的時候都喜歡扒拉一些炭火順勢點燃,而有誤了飯食的人直接把酸菜燉白肉盛在小鋼盆順便拿錫壺盛一些燒刀子放在火盆當中,這樣可以一邊喝熱酒一邊吃燉菜,好不愜意。

一個簡單的火盆給人們帶來了實惠和無限的樂趣,這也是人們懷念它的理由,泥火盆在東北人心中的重量因此可見一斑,說的是東北人進屋有媽撲媽,沒媽撲媳婦,沒有媳婦撲火盆,火盆是北方人冬日裏的中心。

人們圍着火盆談天說地打小牌,或者看書喝酒,生活中少不了也不能少。不僅如此,就是在婚俗上新娘下車都要去踩一個凳子邁過去一個泥火盆,意思是步步登高,日子越過越紅火。

時代變遷,歲月輪迴,如今即便在鄉下也很難見泥火盆和那些民俗老物件,只留下念想,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能夠想起來,也就足夠!

泥火盆散文 篇2

撫摸童年歲月,最溫暖的記憶便是火盆了。

說起火盆,農村長大的北方人一般都不陌生。就是去石塘或溝邊挖些紅色的黏土,挑出石子和沙礫,再摻些碎麻,和成幹稀適中的泥團備用。然後,找一個大小適中的漆盆做模具。沿着倒扣的漆盆,於底部開始,用黏泥一點一點拍制。爲了防止火盆在使用時炭火過熱,燙壞炕蓆,盆底,一般會做的較厚並且拍一層沿出來。

製作火盆一般要分兩步完成。做好火盆底部後,依次向下,盆體厚度大約保持在2公分左右。這樣做出來的火盆,即堅固又保溫。在進行到一多半時,停下來,放上一夜,讓“半成品”稍加凝固,然後將倒置的泥活正面朝上,取出模具,進行收口兒。當整個泥盆都大半乾時,用手蘸水均勻塗抹盆體外部,再以一個圓形的瓶子從火盆的沿口開始,輕輕碾壓、趕光、直至光澤出現。這樣處理過後,再將其移至通風處陰乾。如有裂紋,再以相同方法繼續趕壓,直到整個泥盆徹底乾透。一個盆口向裏收着、光潔如藝術品般的紅泥火盆便做好了。

在我童年的時候,冬天特別冷。早晨起來,窗玻璃上凍有挺厚一層白霜。爲了取暖,東北農村每家都會於飯熟後,將竈膛裏炙人的炭火兒輕輕扒出來,裝入火盆,再用火板壓實,放回炕上。這一天的取暖就全靠它了。

晚上,圍着火盆,點燃一支蠟燭,或擊掌遊戲,或聽姐姐讀《高玉寶的故事》,或有鄰居串門、拉拉家常。雖沒有現在的電視或電玩,然,憑着一個小小的火盆,依然能活躍生活氣氛,融洽鄰里關係。用不着過多的寒暄,一句“脫鞋,上炕裏,坐火盆這烤烤”,便足以讓鄰里的關係拉近許多。

火盆帶給我的記憶永遠都是溫馨、幸福的。

當調皮的我們於大冬天裏用葫蘆做成的水瓢在水缸撈出一冰塊,然後放入口中,咯嘣咯嘣嚼着,凍得嘴角發紫,在室外瘋夠了,絲絲哈哈,帶着一身涼氣跑進屋裏,趕緊到火盆邊烤一烤手,感受一番火盆帶來的溫暖,那真是一種無以言說的享受!當我們將一雙雙皸裂的小手塗上一層蛤蜊油,然後試探着齊刷刷平伸向火盆中央,那種被燻烤得暖暖的癢癢的微痛感覺,真叫一個舒服!偶爾,晚飯後母親還會犒賞似的,沏上兩碗糖精水給我們,就更美了。這邊,好奇地觀看着透明的甜蜜晶體在熱水裏漸漸融化,那邊,火盆邊上的母親用剛剛卷好的旱菸輕輕撥去火盆裏面的浮灰,然後彎腰靠近,再用力吸吮。瞬間,由火盆裏輻射出的一閃一閃的光焰,有節奏地把亮光散佈到房間的四隅,映照着母親溫婉、慈祥的臉龐,彷彿一幅美麗的剪影,安靜、閒適。

大人外出,火盆更是派上了大用場。我們會抓緊時間,拿出一穗苞米,邊搓邊往火盆裏扔去。隨着一聲聲劈啪作響以及苞米粒被燒糊而升起的嫋嫋煙霧,馬上來個兩手開弓,實施緊急“搶救”。“絲絲哈哈”中,搶出的爆米花被徑直摜在炕上,不等涼透,便已落入了腹中。吃夠了爆米花,又將一個個小紅薯和土豆埋進火盆裏。僅一會工夫,就聽“騰”的一聲,隨着飄升的香味,一股煙塵隨之蔓延,香糯的土豆便燒好了,不待涼氣,便大口吃將起來。過了一些時候,烤紅薯的香味從炭灰的縫隙中鑽了出來,口水在舌尖和齒縫間肆意涌動着。我們趕緊將紅薯扒了出來,放在手上,“嘶嘶”地對着紅薯吹着氣,從左手顛到右手,再從右手顛到左手,稍冷後剝開黑乎乎的皮,裏面的紅薯就像一顆蛋黃,輕輕咬一口,一縷幽香在舌間蔓延。在當年,土豆和紅薯成了我們最美味的食物,滋養了我們的童年歲月。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原本一盆炙人的炭火基本蝕耗殆盡了,而留給我們的卻是一天溫馨、美好的回憶。

所有經火盆燒過的食物中,給我記憶最深的,是在後山佟姓姑奶家吃的燒餃子。即將涼透的熟餃子埋入火盆炭灰中,然後用火板給壓實了。五分鐘過後,輕輕地扒拉出來,撣去餃子表面的浮灰,便可食用了。現在想來,當年,那香噴噴、油汪汪帶着糊咖的酸菜肉餃兒,還直咽口水呢!

小小的火盆,它記錄着我快樂的童年時光。小小的火盆,看上去雖很笨拙,土裏土氣的,可它憑着自己的一腔火熱的情懷,給我們家增添了許多溫暖,給我的童年生活增添了無窮無盡的樂趣!

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住上了樓房,安上了暖氣爐子,即暖和又幹淨。但是,豐富的是物質,淡漠的是口味,模糊的是季節。火盆,溫暖着我兒時的記憶,溫暖着遠去的歲月。在這個寒風刺骨的冬日裏想起它,心裏依然暖烘烘的……

泥火盆散文 篇3

一夜,雪落滿了這個古城。雪裏有橋,有亭,有紅梅,有翠柏,有詩,亦有詞。古城的雪處處是江南的美,卻也脫不了北方的寒。

這天真真兒地冷了啊!

房間裏的空調一直在嗡嗡地運作着,被窩裏的熱水袋也從沒有冷下去過。

“冷嗎?”電話那頭的人問。

“不冷,一點不冷!”

怎麼會冷呢?空調、熱水袋,她還是生活在如春的日子裏呀!

“記得我們小時候也還真是窮,取暖少不了炭火盆。”

炭火盆,炭火盆。是啊,那時她們用它來取暖。

雪花緩緩地在天地間墜落,夜色一點一點地暗下去。興奮地在院子裏、莊子裏、田野裏跑着跳着。

遠遠地聽見母親的呼喊聲,但就是不肯回家。雪漫天飛舞,人縱情瘋狂。

雪花落滿了頭髮,有的黏在了睫毛上,有的偷偷地鑽進了脖子裏,腳上的鞋襪早已溼透。

母親的呼喊由遠而近,慢慢地就到了身邊。站在母親面前,她低垂着頭,一言不發,時刻準備着迎接母親那隨時都會拍在身上的巴掌。但等來等去,等到最後,也沒有等來母親的巴掌。

母親輕輕地撣着她頭上的積雪,她身上的積雪。母親把她冰冷的雙手緊緊地攥在自己那雙溫熱的手裏。“你這丫頭,就知道瘋玩,手這麼冷,腳也冷吧,快跟我回家!”

母親牽着她的手從容地走在鄉野寂靜的小路上。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清寒卻又無比安然。

家裏可真暖和啊。母親把炭火盆又往她身邊推了推。“媽,真香。你又埋了紅薯吧?”暖暖的熱氣溫柔地包裹着她,她又生氣滿滿的了。她拿起小木棍就要去火盆裏挑出紅薯。“別挑!還沒熟。”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母親來不及按住她的小木棍,她的小木棍早已伸進火盆裏。還沒挑幾下,紅薯就被她從火盆裏挑出來了。

迫不及待地抓起紅薯。真燙,她的手火燎火燎地疼。母親抓起她的手迅速地放在耳朵上,她不知道爲什麼被燙着了要把手放在耳朵上,但她似乎覺得手沒有那麼疼了。“這丫頭,真有點饞。”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母親,靦腆地笑了笑。

紅薯真的沒有熟透,但她真的餓了。母親替她把紅薯最外層那黑乎乎的.皮扒掉。母親一邊扒皮,一邊嘮叨。“叫你急,叫你急,沒有熟透的哪有熟透的好吃。”她可管不着那麼多了,接過母親遞過來的紅薯,埋頭不吭聲地吃起來。快吃完的時候,她突然想到母親一口還沒吃。她把手裏剩下的不多的紅薯遞向母親。“媽,給你吃!”她目光羞澀,卻也無比真摯。

母親瞬時就笑了。“虧你有心,就剩這麼點了,還給我吃。我真吃了,說不定某個小孩就不高興了。”不吃就不吃。她賭氣似得把最後一點全部塞進嘴裏。她知道母親是逗着她玩,但是她好像還是有點不高興了。母親常常說她是好氣包子。

母親時常在炭火盆給她埋紅薯,有時也會埋黃豆,埋花生米兒,埋玉米粒兒。埋玉米粒兒時,她常常把門敞着一條縫。門外,是紛紛揚揚的雪花;門內,是噼噼啪啪的玉米炸響兒。雨,是滴滴答答的響,此時,雪便是噼噼啪啪的響了。雪,有了聲,便更多了一份滋味。噼噼啪啪的聲響,好聽,又溫暖。日子要是總能這樣,噼噼啪啪,又暖又響一輩子,多好。那時的她,以爲這樣溫暖的炭火盆會陪着她一輩子。

炭火盆裏,可以放稻草燒後的餘燼,亦可放木柴燒後的餘燼。但稻草的餘燼遠沒有木柴的餘燼好,火力太弱,烤不了紅薯,也炸不響玉米粒兒。

屋後又堆着一大堆木柴了。家裏年年都要倒樹,修樹。那些木柴天天被太陽曬着,被風吹着,早已很乾很乾,就等着人把它們剁成可以送進大土竈膛的木段兒。

母親和父親太忙,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剁木段兒。她望着那高高的木堆,嘆了一天氣,又嘆了一天氣。不剁木段兒,就燒不了木炭,燒不了木炭,就生不了好的炭火盆,沒有好的有力道的炭火盆,就烤不了紅薯,埋不了花生米、玉米粒兒。她嘆氣得都有點想哭了。

母親告訴她,外婆可能會來住兩天。聽母親說了這事後,她天天坐在門口,巴望着外婆早點來。她心裏打着別人不知道的小九九。

“婆婆,婆婆。”她飛奔着跑向外婆。她熱情地牽着外婆的手,甚至要幫外婆揹包。

母親看她如此熱情,疑惑地看着她。她心虛地撇過頭去。吃了午飯,外婆坐在廊前的小板凳上剝花生。她拿着柴刀,走到外婆面前。

“婆婆,你把那些木柴剁了吧。那些木柴要是沒人剁,我冬天就沒有炭火盆烤了。”她撇着嘴,目光溼溼的。

外婆笑着牽着她的手,走向了那高高的木堆。

後來,母親常常拿這件事取笑她。外婆是來她們家玩的,她倒好,她竟然哄着外婆去砍柴,這小九九打得可真厲害。年歲越大,母親跟她說這事的時候,她就越發地不好意思。她常常會對母親說,以後她會好好對待外婆的。那時,她常常想,等她工作了,有錢了,一定會給外婆買很多很多的蜂蜜和京果粉,因爲外婆最喜歡吃這兩樣東西。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等她真的工作了,外婆卻離開了這個世界。她想買很多很多的蜂蜜,很多很多的京果粉,卻再沒有地方可送,沒有人可送。

自從那次以後,外婆年年來她們家剁木段兒。年年的冬日,她們家都有火力旺盛的炭火盆。有時,古城的冬日只有小雪。有時,古城的冬日,大雪漫天飛舞。

雪,在今年的冬天,又落滿了這座古城。可那溫暖着往昔歲月的炭火盆,卻早已經在塵封的記憶裏化成了一顆溫潤美好的琥珀。

她拿起手機,想給母親打個電話。此時,她想和母親聊聊炭火盆,聊聊外婆。雖然它和她都已經離開很多年,很多年……

泥火盆散文 篇4

簡簡單單生存的黃土,和成黏黏乎乎的泥,筋筋道道的生活結構,伴着煙熏火燎的風俗,一層層塑造成東北農村土炕上的滿足。火盆,是東北農村特殊取暖工具。在我知青下鄉的七十年代初,集體戶的破草房四面透風,冬天很冷,屋裏全靠火炕取暖,即使把火炕燒得滾熱,也抵不住外邊的風雪嚴寒,火盆這個取暖工具,幫助我們度過了那些寒冷的歲月。記得集體戶的鄰居張大媽,聽說知青集體戶和她住鄰居,特意給我們“打”個火盆。張大爺挖回來粘膩黃土,摻上麻刀一起摻和均勻,連摔帶砸,使混合泥又均勻又有勁兒,拿只瓦盆或鋁盆當模子,把混合泥拍成大片往上糊,用剷刀拍得薄厚均勻。第二天取下模子放在陰涼地陰乾後,再用碗碴用力噌光磨煷,便可使用了。

入冬了。我們集體戶按着張大媽的指點,把竈坑裏剛燃的火灰,用火鏟放火盆裏按實,放在炕頭,頓時滿屋暖意洋洋。“火灰”最好是豆桔、秫秸等植物燃燒後的灰燼,它的火硬,從竈坑裏剷出時一般只燃過百分之六七十,所以其熱度仍高,保持熱度時間長。

烤火是一種樂趣。當戶外風雪呼嘯,讓我們寒冬臘月裏感到了溫暖。男女同學緊緊地圍着火盆,圍住了暖暖和和的團結,烤出了和諧和歡樂。

我們在冬季打場的時候,每個同學都要輪流着帶回一兩穗苞米,在寒冬長夜飢腸轆轆的時候,泥火盆和煤油燈都伴隨着我們度過了每個無聊的夜晚,每一顆苞米粒都能在火盆裏,爆出香甜香甜的夢幻和笑聲。我們象一羣覓食的小雞,撥弄炭火,尋覓着,歡樂的情趣;烤得焦黃焦黃的粘豆包,讓人咀嚼回味着筋筋道道的鄉村的知青生活。燙汆了的六十度燒酒,燎燙着火熱的激情,卻沒有麻醉了迫切回城的希望。每一個面乎乎的燒土豆,都能捏出鄰居老奶奶的輕鬆笑容。

農村的火盆,是老人天天守着的東西。全家人坐在熱炕頭上,大姑娘、小媳婦替鞋樣子、納鞋底,守着火盆聽老年人講笑話,老奶奶給小孫子唱歌謠,“小耗子,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在火盆裏燒土豆,有時還埋在小灰裏烤幾個粘豆包。一股股的香味在屋子裏飄蕩,大人小孩爭搶着吃黃澄澄的豆包,真是又甜又香。

孩子們和小貓也天天圍着火盆轉。老頭老太太守着火盆點菸取火種,叼着菸袋抽菸解悶,或幾個人湊到一起拉家常。愛喝酒的老漢,在吃飯前把酒壺往火盆上一煨,轉眼間酒就熱乎了。特別是家裏來了客人,一進屋,主人就招呼:“上炕頭,回腿,暖暖腳。”主人就把火盆熱情地推到客人的面前,一邊噓寒問暖一邊讓客人暖和着手腳。通過火盆,表達着親切溫情。火盆,不僅僅是單純的取暖工具,而更重要的,它具有很大的情感凝聚力。風雪嚴寒在外往家趕路的人,心裏總是裝着家裏熱乎乎的火盆,一進屋,先撲向火盆,渾身充滿溫暖。

火盆把一家老小聚到一起,進了臘月,家家開始淘米、烀豆餡,做豆包。老祖母操起長長旱菸袋鍋,搭在火盆沿兒,有板有眼地逗着孫子們:“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臘八就殺豬。”火盆也是老祖母傳承民俗文化、家教活動的場合。

火盆,在我們的視野裏在早已消失了。可是有火盆的那個下鄉難忘的年代,它陪伴着我們度過了煎熬寒冷的冬天,給我們帶來的是溫暖和歡樂,特別是與張大娘的火盆情,一直暖在我的心裏。

泥火盆散文 篇5

2016年第一場大雪的來臨,就將鄂西北地區的城市、鄉鎮、村落以及這裏的山山水水都淹沒在一片蒼茫之中。

雪後放晴,我們來到家鄉谷城探親。一路上,沿途的景色美不勝收,讓我不禁想起唐代詩人祖詠的“終南蔭嶺秀,積雪浮雲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那首出名的詩來。

來到親戚家敲門,開門後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門外積雪未化,寒氣逼人,門內卻是熱浪滾滾,溫暖如春,讓人頓時有“冰火兩重天”的愉悅之感。熱氣從哪裏來?原來,屋子中央一盆炭火正在熊熊燃燒。只見火紅的炭冒着熾熱的火苗,像個頑皮的小孩做着可愛的鬼臉;炭火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音,綻放出蔚藍色的火星……啊,那多像天空中五彩繽紛的煙花!“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我想不起這是誰的詩句了。

燒炭取暖,這是中國人千百年來過冬的風俗習慣了。據說,自春秋始就開始有人把被燒過的木材重新燒紅,就可以拿來取暖了。唐代時期更盛行這種取暖模式。從民間到皇宮,都是用木炭來取暖,以度過那難熬漫長的冬天。白居易的《賣炭翁》,就是形容勞動人民燒炭、賣炭艱辛生活的。“賣炭翁,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等詞句,好多人都是耳熟能詳,隨便都能背出來的。

一直到上世紀末,人們在冬天都是用木炭來生火、取暖的。

我依稀記得,兒時家裏只有過年的時候才生火燒炭。一盆火凝聚了一家人的親情和溫情,大家一起圍坐在火盆旁邊烤火,一邊談論一年來的生活趣事。炭火熊熊,飛星吱吱,我最喜歡聽奶奶講那過去的歲月,古老的故事。那慈祥的目光,那深情的表述,那盼後輩們成長、成才的神情,一回想起來,就栩栩如生地呈現在我的眼前!

過年對小孩子來說是件愉快的事。“大人望買田,小孩望過年”,過年有好東西吃,有新衣服穿,我是眼巴巴地望着快過年的。“過年過新節喲,有喲!硃紅對子兩面貼喲,有喲!兩面貼的是插金花喲,有喲!榮華富貴到我家喲,有喲!”……孩子們穿着新衣服,唱着祖先們傳下來的古老歌謠在街上玩耍,忘了時間,忘了回家,待回來晚了,家裏人都吃完飯了。我清楚地記得,每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奶奶就在火盆上架一個鐵絲做成的圓架子,趕緊把冷饅頭烤上,一邊烤,一邊翻動。在火盆的邊上再放一杯子,裏面盛有米酒。等到饅頭烤熱,烤出香味,杯子裏的米酒也冒出了熱氣,就圍着炭火,吃着饅頭,喝着米酒。那年月,那滋味,那氛圍,我至今都深情地懷念着它!

老百姓平時是不燒炭火的,因爲炭的價格貴,一般人是買不起的。過年時就燒那幾天,圖個新年氣氛。貧苦老百姓沒有木炭的日子,生活好艱難!記得有一年,我最小的弟弟出生(大年初一),那年是特別特別地冷,家裏沒有一點木炭,我母親凍得實在受不了,小弟弟也凍得哇哇直哭。眼看他們危在旦夕,我只好打電話給遠在幾十裏外工作的父親。父親值班不能回來,就讓我去他那裏拿一點炭回去。

我那時十五歲,就借了個破自行車上路了。天寒地凍,道路結冰,山路崎嶇,自行車還沒有閘,我馱着幾十斤木炭,歪歪扭扭地朝回騎,路過一個下坡,坡下面就是一條大河,自行車剎不住了,徑直向河裏衝去。我也不敢棄車而下,只好緊緊地把握住車把,車一直衝到河裏中間才停住。我掉進河水裏,渾身打溼透了。

回到家裏,我不敢說我的“生死歷險記”。只是說不小心摔了一下,沒有什麼事的。家裏親人們有救了!我心裏很是高興。

有了這次教訓,家裏平時就注意攢些炭了。炭分兩種,一種是用木材燒成的,叫鋼炭;一種是家裏燒火做飯後剩餘的柴火,熄滅後就成了炭,就是俗話說的“腐炭”。我媽把柴火放在一個陶罐裏悶熄,然後放在一個用竹條編成的大箱裏,放在樓上。我三弟十歲那年,就想給家裏做點事。有一次他放學回來,就費勁兒地把陶罐拿到樓上,倒在大箱裏。誰知腐炭沒有完全熄滅,倒進去很快就“死灰復燃”了!大箱很快燃着了,那時的房子都是木質結構,一旦把房子點燃,極有可能還會殃及別人家的房子。因爲房子都是連着一起的。

我放學回來,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爬上樓一看,發現了險情!急忙一邊端水滅火,一邊大聲喊救命!鄰居們及時趕到了,這纔沒有釀成大禍!事後,我媽出奇地沒有打罵三弟,反而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她感到欣慰:孩子們知道幫家裏做事了!

過去的事情已經離現在很遙遠了。在高科技發達的今天,絕大多數家庭已經用上了智能空調,天然氣、電取暖器,電熱地板等,生產商們還別出心裁地推廣電火盆。加上國家提倡綠色環保,山裏實行封山育林,不準燒炭了。市場上炭很少了,也很貴了,炭火盆逐步被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慢慢地消失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

這次回老家走親戚,見到炭火盆,感到特別親切,它重新勾起我對往事的溫馨回憶。圍着火盆取暖,嘗試着烤饅頭,溫米酒,我多麼渴望能找回兒時的那種感覺!此時此刻,我忽然一下子被感動了!

本已塵封的往事,就像一枚書籤,藏在一朵花裏,一片葉子中,一不小心,便會輕易觸碰到。是它打開了我的內心世界,誘發了我的往日情感,放飛了我的夢想和嚮往。

炭火盆,你永遠深藏在我的心中,而不管大千世界如何變幻!

泥火盆散文 篇6

用火盆取暖的年代,早已成爲歷史了,留給我的卻是永遠揮之不去的童趣,每到寒冷的冬天,我依然會想起那暖融融的火盆兒,想起在我童年時它所帶給我的溫暖和快樂,想起那深深的父愛,母愛,和對父母親綿遠悠長思念!

——題記

記得小時候每年母親都會做一個新火盆兒,一到深秋的時候,母親就去溝邊挖土,我們那個地方全部都是黑土地,泥質很好,沒有沙礫雜質,又粘又細膩。爲了防止在高溫下崩裂,母親找一些不能用的亂麻繩,拆拆剁碎,攙在泥裏,希稠適中,用鐵杴攙和均勻,用木錘把泥巴翻來覆去砸很多遍數,使之產生柔韌性,然後把一個大瓦盆兒扣在地上做模型,瓦盆兒外撒一層草木灰,把泥巴糊在瓦盆上,用木板輕輕地拍平,在陰涼處放上幾天,把盆子掀起來,取出瓦盆,再給泥盆兒按上三個泥腿兒,鑲上寬寬的邊沿兒,火盆就做好了。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們中原地帶天氣似乎特別冷,每年冬天,總會有幾場鋪天蓋地的大雪,田野村莊一片白雪茫茫,厚厚的積雪一冬天都不會化完。

我們那裏沒有山林,離煤礦又很遠,交通又不發達,農民取暖只能就地取材,一般都靠荒草和莊稼的秸稈兒。

記得每年母親從入夏就開始準備柴草,一有空就到田頭路邊去割青草,攤在路邊曬乾。收罷麥之後,母親就起五更打黃昏的薅麥茬。秋天的莊稼秸稈兒,一點都不會遺漏在地,除此之外,母親還把房前屋後落下的樹葉子也全部掃掃,爲了保證一家人的溫暖,母親每年都會費盡千辛萬苦的,垛一個幾間房子那麼大的柴火垛。

那時候農民生活過的非常清苦,冬天沒有大炕和煤火爐子,更沒有暖氣空調,火盆是農民唯一的取暖工具,雖然家家都住的都是土坯茅草房,窗戶上沒有玻璃,都是糊着薄薄的棉紙,但小屋裏生一盆兒火,就會暖意融融的。

小時候冬天喜歡躺在被窩兒裏賴牀,母親起牀以後,先把火盆兒裏的灰燼倒出去,然後裝一火盆草沫子,做好飯以後,把竈膛裏的紅通通火扒在鐵鏟子上,堆草沫子上邊,讓草沫子慢慢的熰着,母親趁着火旺的時候,把我的衣服考的熱乎乎的。

雖然我們家的柴火垛很大,但母親還是很節約,母親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或者晚上紡花納鞋底兒,無論多冷,從不捨的烤個明火兒,只有我們回家或者有客人,鄰居串門的時候,母親才肯把火點的很大。

那時候沒有電,也沒有熨斗,母親又是個很講究愛整齊的人,就讓鐵匠打一個烙鐵,長長的鐵把兒,厚厚的鐵片兒,趁着烤火的時候,把烙鐵放在火盆的闇火裏燒熱,把做好的衣服噴上水,烙鐵放上滋滋啦啦的響,衣服熨得闆闆整整。

寒冬臘月,屋外寒風勁吹,滴水成冰,屋內暖意融融,小孩子都好饞嘴,我們除了在火盆兒旁取暖以外,還想着法子在火盆裏烤東西吃。火盆燒烤出來的食物,原汁原味兒,比現在的燒烤要好吃得多。拿一個軟軟的豆包子,或者饅頭,用鐵絲架在上邊,不停地翻烤,一會兒就烤的熱騰騰的、黃黃的,焦焦的。

最有趣的是,我們逮麻雀烤着吃,那年代麻雀特別的多,每到下雪的天氣,小麻雀覓不到食物兒,就一羣一羣的落在門前東張西望,尋找食物。我們就在門前扣一個篩子,找一個小木棍子,小木棒上邊系一根繩子,把篩子支起一邊兒,篩子下邊撒上玉米或者豆子,我們坐在火盆旁邊,手裏拉着繩子,眼睛緊緊的盯着篩子,發現麻雀鑽進去吃,立馬拉一下繩子,小麻雀被扣在裏邊,我們就用力地來回晃悠篩子,直到把麻雀恍暈,拿出來放到火盆裏燒一燒,燒得滿屋子的焦羽毛味兒,麻雀烤熟以後,把皮剝掉,香氣撲鼻,把哈喇子都薰出來了,雖然只是一隻小小的麻雀,但在那個生活清貧的年代,還是很解饞的,一個冬天總能吃上幾次烤麻雀。

每年秋季母親總會給我們留點籽粒飽滿的玉米棒子,掛在彎腰棗樹上,供我們冬天燒玉米花吃,摳一把玉米粒埋到火灰裏,過一兩分鐘,就會發出砰砰聲,香噴噴白生生的苞米花從火灰下崩出來,也顧不的燒不燒手,用手捏着輕輕的把灰吹掉填到嘴裏,又香又脆。炸玉米花特別費火,炸不了幾窩兒就把火給崩瞎了,母親只好重新生火,生好火以後,開始燒黃豆,烤粉條兒,拿一小把兒細細的粉條放在火灰裏,聽見滋滋的響,瞬間變得又白又胖,吃着甜甜香香的,再烤上兩個小點的紅薯,軟香面甜,堪比現在的山珍海味,到了吃飯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吃飽了,小臉兒也薰得黑乎乎的。一笑露倆白牙。

冬天是農民最休閒的季節,火盆也就成了人們聚集交流感情的地方,大家都喜歡串串門子,嘮嘮家常什麼的,有時嬸子大娘和叔叔伯伯們來我家,大家聚在一起圍着火盆,母親不停地往火盆上添柴火,大家把手伸在火盆圓圈,一籠一籠的火烤着,一邊烤火,一邊嘮嗑兒,小孩子依偎在大人身旁,仰着懵懂的小臉兒,聽着大人們一會兒講故事,一會兒出個謎語讓大家猜,一會說笑話,笑得大家前仰後合的,可熱鬧了。大家圍着時明時暗的火盆兒,真象一副美麗溫馨的畫面。

我們家鄉有個俗語:大年三十兒烤花柴,越過越發財。所以每家每戶爲了圖個吉利,都把爲數不多的棉花杆兒留到春節烤。棉花杆兒在我們當地算是最好的柴火,它沒有太大的煙氣,也比較硬實耐烤,也不會把剛剛打掃乾淨的屋子薰得太髒。

記得每年年三十晚上,父親在泥巴壘的神臺的兩頭兒,點兩支粗大的紅蠟燭,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兩邊各擺五個大蒸饃,中間擺上母親用棗花對成的棗花山饃,棗花山前邊再擺上一大塊煮熟的肉和各樣的供品,兩支蠟燭一閃一閃地舞動着,眏趁着牆壁上的大紅福字,蓬蓽生輝。拜過列祖列宗以後,一向勤儉節約的母親,抱着成抱子的花柴放在旁邊,一家人圍在火盆邊,母親給我們準備的葵花子和糖塊兒,我們一邊烤火,一邊磕着葵花子,吃着糖塊兒,親母忙不停地搉着棉花柴往火盆裏添,嘴裏不停地講述着他們小時候過年的故事兒,父親一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菸袋,一邊用一個搪瓷茶缸在火邊上煨點小酒,時而抿上一口兒,吧唧吧唧嘴兒,細細的品味,一家人其樂融融。

初一凌晨時分,全村到處響起新年的鞭炮聲,煙霧瀰漫了整個村莊,父親也在院裏放了一大盤的鞭炮,大雷子的響聲震耳欲聾,放完鞭炮,就抱一抱子棉花柴開始攏着火,把我的衣服烤一烤,穿上新衣服,跟着小朋友們瘋跑一早上,撿了一布袋子啞炮,凍得哆哆嗦嗦,回到家裏,母親已經把餃子煮好了,我們圍在火盆旁邊,邊吃邊烤,那種幸福的感覺,如今想起來,依然回味無窮。

隨着社會的發展,如今都有了暖氣,空調和各種各樣的取暖器,沒有人再會用火盆來取暖了。雖然火盆兒已成爲了歷史,但每到冬天,我依然會想起那暖融融的火盆兒,想起在我童年時它所帶給我的溫暖和快樂,想起深深的父愛,母愛,和對父母親綿遠悠長的思念!

泥火盆散文 篇7

大凡是農村出來的人,都在心底深處,對火盆兒有着一份相當熟悉的記憶。每年冬天,寒氣襲人之時,鄉村的家家戶戶便會習慣性地焐起火盆兒,藉以取暖。

小時候,母親生活異常節儉,凡是破了洞的瓷盆兒,都會在寒冬時節,被母親拿來做了火盆兒,焐上一盆火源,煥發溫暖的“第二春”。這火源嘛,底層鋪的多是一些鋸末兒或者粉碎了的穀殼兒,狠踩,猛踏,壓實之後,再用火鉗從廚房裏鍋臺的爐膛深處,扒出一些正燃得紅彤彤的柴火,往火盆兒裏均勻擺放一層,而後上面再覆一層未燃的火源。這一次可就要輕踩、細踏了,用力過猛的話,會把正燃着的柴火棒兒擠壓得熄滅。只要令其壓實,利於慢燃即可。經過這樣一些工序後,一個能給全家帶來絲絲暖意的火盆兒就“隆重上市”了。一家人圍在火盆兒旁邊,吃飯,聊天,其樂融融。

這個冬天異常寒冷,令人恨不得天天蜷縮於小屋,關緊門窗,打開電暖器,在春天般的室內環境中做一尾快樂的魚。突然想起在老家破舊的三間青磚瓦房裏生活的父母,總是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幾瓣兒花的他們,哪裏會捨得購回電暖器?他們老了,該享兒子的福了,可我爲老人做過些什麼沒有?天天忙着上班,一年半載難得回家看望父母一次;我想在城裏結婚置房子,父母二話沒說便拿出了壓在箱底兒的全部積蓄……無論如何,都要爲他們買一臺電暖器,讓他們過一個暖氣融融的冬天!

當我終於在暮色沉沉中趕回老家,把一臺嶄新的電暖器放在堂屋時,母親正在焐當晚的火盆兒。我快樂地接通電源,暖烘烘的熱浪涌來,很是舒服。我指着它,故意在母親面前文縐縐地炫耀起來:“媽,我用兩篇文章的稿費買回來的,能溫暖你的每一個冬天!”

誰知,母親卻把臉一陰,說:“又在亂花錢!這東西不浪費電?到現在還不知道省錢還你的房子貸款!不攢錢,看你咋在城裏樂呵呵哩(地)住新房子!”而後,又忙乎着打點自己的火盆兒。

正在這時,隔壁三娘打着手電來家裏聊天,還沒進門,母親便趕緊把她往火盆邊兒上讓,“快來這兒烤烤火,焐焐身子!”

我已無話可說,只得識相地切斷電暖器的電源,而後圍着熱氣騰騰的火盆兒,與母親一起拉着家常,侃着城裏的人、城裏的事。我知道,在母親眼中,任何的取暖設備都賽不過她的一個小火盆兒,一個可以溫暖冬天、燃燒冬天的火盆兒。

泥火盆散文 篇8

每年的農曆十月初一都是山裏人上墳祭祖的日子,每年的這一天我也都會回到我山裏的小村去,去拜祭我的奶奶。那不僅僅是一種形式,更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思念!

今年的十月一,因了幾天的大雪顯得格外的寒冷,在小村落滿灰塵的老屋裏,我默默地爲奶奶準備着要燒的紙錢和供品,也任淚水肆意的滑落。

整個下午,手,凍的有些發直。從院子里弄回點舊日裏留下的老柴,想去點燃爐子暖一暖手,才突然想起老屋裏是沒有爐子的,看看原來燒火做飯的竈堂也已拆掉,只好作罷。轉身,準備就這樣到墳上去,卻一眼在門後的角落裏看見了奶奶用過的那一隻火盆。

輕輕拭去盆沿上的塵土,那兩朵蓮花依然清晰可見,它讓我想起了奶奶常年顫抖的雙手,奶奶的手上也刺着蓮花,不同的是火盆上的該是荷,而奶奶手上的纔是青蓮。

火盆是奶奶親手捏製的。我記得當年奶奶顛着那一雙小腳,從山上揹回“胭脂土”(這種土,不僅顏色紅得像胭脂,而且十分的粘),然後用水和了,再放上一些耐高溫的石棉絨,一點點小心奕奕地將火盆捏製好,畫上她喜歡的荷花,塗上從貨郎那裏幾分錢買回的顏色,放到陰涼處陰乾。

於是,在冬日裏,在奶奶的火盆裏放上做飯燒出的炭火,就成了我們全家人的溫暖和快樂。

山裏的冬天和夜來的都早,也冷。晚上6點不到天就全黑了下來。那時候沒有電腦電視,甚至連電燈也沒有,吃過晚飯離睡覺還早,一家人便來到奶奶的大火炕上,母親在油燈下縫衣服納鞋底,我們就圍着奶奶的火盆聽她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故事有神鬼妖魔的,有凡人英雄的。當然,也有她自己的。

我們總是喜歡一遍遍聽奶奶講自己的故事。講她13歲到我家給爺爺當童養媳,老爺爺老奶奶按祖上的規矩,不讓她一桌吃飯,睡覺前不讓她上炕;講她40多歲纔有了我的爸爸她唯一的兒子,爸爸出生後因爲沒奶家裏又沒的喂,她拿起口袋挨家挨戶的去要一點小米給爸爸熬粥,人家把她當要飯的給她秕糠和長蟲的玉米渣子她不要;講她58年入黨,作爲村裏婦女會的主任,協同全村婦女和男人比賽開荒造地,讓小腳女人趕超大腳男人;講她手上的蓮花,那是她奶奶給她刺的,希望她可以象蓮花一樣的美,只是這一生她都沒見過真的蓮花,即使是火盆上她畫的荷她也沒有見過。火盆裏的火燒不完,奶奶的故事也就講不完。她總是一邊講着一邊用那把發光的銅火筷輕輕撥開炭火上的灰,讓那炭火燒的更紅更暖。

一個個冬天,在奶奶的火盆裏,除了講不完的故事,還有吃不完的小吃,土豆、地瓜、黃豆粒、玉米粒,甚至那小灰裏會偷偷藏着粘豆包,不知什麼時候老屋裏便飄滿了香味。

最開心的時候該是年冬臘月,小村的人們開始殺豬過年,於是整個臘月裏,幾乎每天都會有剛燉好的滿滿的一碗小豬肉從不同的人家送過來,那肉就放在奶奶的火盆裏,上面還蒙着兩大塊黃黃的粘糕。我們先給奶奶嘴裏放一塊,然後我們每人夾一塊放進自己嘴裏,油花就和着笑聲從嘴角里流了出來。

曾經我以爲,這樣的時光會一直的存在,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渴望着冬天的到來。

爲迎接冬天,從初秋天我就開始做着準備,在傍晚及週末的假日,我放下書包背起爸爸用過的荊條簍,去山野裏砍大柴挖樹墩撿樹枝拾牛糞,因爲只有這些東西在燃燒後纔會留下炭火,而不會象蒿草秸稈及楊樹葉子燒後只有灰燼。我去的時候奶奶會在門口送我,我回的時候奶奶又會在門口等我。這些柴是冬天奶奶火盆的紅,是全家人的暖,更是我棉衣棉褲裏的熱。

記不清有多少個寒冬的夜晚,我悍然入睡,而奶奶就坐在她的火盆前,用雙手當支架,整夜整夜地烘烤着我因貪玩而被冰水雪水溼透的衣服。當我早上醒來,我的那些棉衣棉褲甚至是鞋子,是那樣的溫熱,而奶奶那雙發抖的手,卻因了過長時間的烘烤而佈滿了乾裂。

秋去冬來。天空,又一次飄滿了雪花。農曆的十月初一的下午,我沒有用奶奶的火盆去點燃那些老柴,奶奶早已遠去。奶奶的火盆空着。

在滿天滿地是大雪中,我跪倒在奶奶的墳前。我不知道天堂裏的奶奶,是否依然會有畫着荷花的火盆?

我一張一張點燃那些紙錢,我只想告訴奶奶我來了,我只想給我的奶奶送一點點的溫暖!

泥火盆散文 篇9

趁着元旦放假,我遵照老家的習俗回了趟鄉下掛冬至。晚飯過後,暮色四起,寒氣漸漸逼人回屋了。此時的鄉下再也沒有更多的去處了。母親就從柴屋抱了一小捆乾柴到堂屋,先挑了幾根小荊條架在鐵火盆上,然後用帶有松針的小松樹枝引燃明火,不一會兒,待我們剛洗完臉和腳,一個暖暖的柴火盆就生成了。於是,一家人便圍在柴火盆邊上聊起了家常。一種久違了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我的記憶裏,冬季燒柴火盆其實在小時候的家鄉是一種很常見的生活方式。每天早晨天一亮,勤快的家庭主婦就起牀,開完院子門,接着生火做飯。她們先在把米用冷水淘乾淨後,下到大鍋裏用柴火猛煮。等到水燒開了後,還要用鍋鏟在鍋裏不停地攪動,防止粘鍋。等到米開花了,才停止燒火,將米用竹撈勺子把米從鍋中撈出,瀝乾米湯,倒入木甑中去蒸。蒸飯的時候火可以比煮時更小些。於是,她們便會將火盆搬到廚房,先用火鏟從竈膛中掏出一些火炭放在火盆的底部,接着在火炭上用火鉗扒開一個窩洞,再又從竈膛中抽出幾根在燃的柴火,放在火炭的上面,這樣一盆柴火爐子就燒好了,再搬回堂屋。接下來的是,吆喝着仔崽子和妹崽子起牀,爲了不至於凍着小孩,她們往往會把小孩抱到火盆旁,幫他們穿上多件並不厚實保暖的衣服。弄完這些,飯也蒸熟了,便趕緊炒上幾個菜,張羅家人吃早飯。飯後大人該幹活的幹活、小孩該上學的上學。剩下的這盆火,用火盆邊上的柴火灰捂掩起來,拿一個竹烘盞罩在火盆上,然後將一些冬日沒曬乾的衣物放在其上烘着。待到人回來後,又扒開火灰,直接引火添柴,就可以烤火燒水做飯了。

山村的冬日很短。小時候家窮缺糧,大人們爲了省糧經常每天僅吃兩頓,早飯吃完就要等到晚餐了。因此,雨天沒活幹時人們就坐在火盆邊了。男人們往往是在火堆上放個鐵架子,架子上再放個大鐵皮壺子,燒些開水,倒到大瓷缸茶杯裏,來衝自家的土茶喝。他們邊喝邊聊着農事家常、還不時地從菸袋裏掏出菸絲塞進自做的竹菸斗裏,再用火鉗夾起一個紅紅的火炭子,用嘴吹一吹,便湊在菸斗頭上點燃了,只要他們嘴一撇,菸斗嘴一出口,一股辛辣的生煙就開始在堂屋裏飄蕩,久久不得散去。婦女們這時也有活幹,圍在火盆邊上或替孩子們縫補衣服、或用米糊貼破布片做鞋墊鞋底、或用竹針打毛線衣的同時,仍然忘不了嘰嘰喳喳着東家長西家短的。日子似乎過得很淡然。

對於當時我們這些長身體的小孩來說,日子總過得太慢,空着肚子挺難受了的。但柴火盆給了我們不少的樂趣,讓我們在冬日裏有着更多的溫暖。我們會想方設法去弄個番薯、一個芋子、一個山榛子甚至是幾顆豆子放到柴火盆中去烤、去煨、去爆,讓日子在等待甚至是搶奪食物中打發。再的確不行,那只有呼朋引伴地跑到屋外撒野去,有時能覓尋些野山果來墊墊自己的肚子、有時還可以從樹上掏幾個鳥蛋、從稻田裏抓一串泥鰍回家改善生活。玩累了,看到村裏有炊煙升起時,我們就會撒開雙腿往家裏跑。那時冬日每家的晚餐也基本上離不開燒柴火盆。物質貧乏的年代,要讓食物多點味道往往採取燉的做法。由於大人們沒吃飽也不願多動,於是他們將白天燒水壺換成了大砂鉢,然後將洗好的蘿蔔白菜往裏面一放,加上一瓢水,任其慢慢地燉熟,最後撒上把食鹽,就是晚餐的全部菜餚。那時的我們根本不知道挑食是什麼概念,只知道狼吞虎嚥,吃的連一丁點菜湯也不剩。飽了肚子、坐着柴火盆旁暖暖的,玩了一天的我們不一會兒睏意也就來了,在大人的催促下,很不情願地離開火盆,去抹把臉、洗個腳、上牀睡覺了。

老家燒火盆可謂是就地取材,燒的材料五花八門,主要有木炭、柴條子,小樹兜、木梓殼、菜麩餅、鋸木屑、大豆梗莢等,但燒火盆也講究一些的規矩。如有貴客來了,一般是燒木炭,這樣火旺煙少灰也少;又如冬季進新屋,人家來賀喜時,主人則會生盆旺旺的菜麩餅火,意味着新屋旺人旺財。當然有些規矩現在想起了挺好笑的,如調皮的小男孩朝火盆裏撒尿,大人必須拖他到廚房,對着過年時貼“司命降福”的地方,在他腦門上敲三下,嘴裏連說三聲“興旺、興旺”,就過去了。但也有些規矩我至今也不明白其中的由來和忌諱的理由。譬如說,女子平時不得跨過火盆,但新嫁娘進夫堂屋門之前必須在院門口當衆人面反覆跨三次火盆。

如今鄉下的老家,隨着經濟的發展、空調和取暖器等產品的普及,燒火盆的人家也不多了。於是,我便把關於燒火盆的記憶留在白紙黑字上,既提醒自己別忘了根,也算是對兒時生活的一份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