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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一百二十四 列傳第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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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四

《金史》卷一百二十四 列傳第六十二

  ○馬慶祥 商衡 術甲脫魯灰 楊達夫 馮延登 烏古孫仲端 烏古孫奴申蒲察琦 蔡八兒 溫敦昌孫 完顏絳山 畢資倫 郭蝦蟆

馬慶祥,字瑞寧,本名習禮吉思。先世自西城入居臨洮狄道,以馬爲氏,後徙家淨州天山。泰和中,試補尚書省譯史。大安初,衛王始通問大元,選使副,上曰:“習禮吉思智辯通六國語,往必無辱也。”使還,授開封府判官。內城之役充應辦使,不擾而事集。未幾,大元兵出陝右,朝廷命完顏仲元爲鳳翔元帥,舉慶祥爲副,上曰:“此朕志也,且築城有勞。”即拜鳳翔府路兵馬都總管判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聞大將萌古不花將攻鳳翔,行省檄慶祥與治中胥謙分道清野。將行,命畫工肖其貌,付其家人。或曰:“君方壯,何乃爲此不祥?”慶祥曰:“非汝所知也。”明日遂行。遇先鋒於澮水,戰不利。且行且戰,將及城,會大兵邀其歸路,度不能脫,令其騎曰:“吾屬荷國厚恩,竭力效死,乃其職也。”諸騎皆曰:“諾。”人殊死戰,良久矢盡。大兵圍數匝,欲降之,軍擁以行,語言往復,竟不屈而死,年四十有六。元帥郭仲元輿其屍以歸,葬鳳翔普門寺之東。事聞,詔贈輔國上將軍、恆州刺史,諡忠愍。

胥謙及其子嗣亨亦不屈死,謙贈輔國上將軍、彰化軍節度使,嗣亨贈威遠將軍、鳳翔府判官。

楨州金勝堡提控僕散胡沙亦死,贈銀青榮祿大夫。

正大二年,哀宗詔褒死節士,若馬習禮吉思、王清、田榮、李貴、王斌、馮萬奴、張德威、高行中、程濟、姬芃、張山等十有三人,爲立褒忠廟,仍錄其孤。二人者逸其名,餘亦無所考。

商衡,字平叔,曹州人。至寧元年,特恩第一人,授鄜州洛郊主簿。以廉能換郿縣,尋闢威戎令。興定三年,歲飢,民無所於糴,衡白行省,得開倉賑貸,全活者甚衆。後因地震城圮,夏人乘釁入侵,衡率蕃部土豪守禦應敵,保以無虞。秩滿,縣人爲立生祠。再闢原武令。未幾,入爲尚書省令史,轉戶部主事,兩月拜監察御史。

哀宗姨郕國夫人不時出入宮闈,干預政事,聲跡甚惡。衡上章極言,自是郕國被召乃敢進見。內族慶山奴將兵守盱眙,與李全戰敗,朝廷置而不問。衡上言:“自古敗軍之將必正典刑,不爾則無以謝天下。”詔降慶山奴爲定國軍節度使。戶部侍郎權尚書曹溫之女在掖庭,親舊干預權利,其家人填委諸司,貪墨彰露。臺臣無敢言者,衡歷數其罪。詔罷溫戶部,改太后府衛尉。再上章言:“溫果可罪,當貶逐,無罪則臣爲妄言,豈有是非不別而兩可之理。”哀宗爲之動容,乃出溫爲汝州防禦使。

未幾,爲右司都事,改同知河平軍節度使。未赴,改樞密院經歷官,遙領昌武軍同知節度使事。丞相完顏賽不領陝西行省,奏衡爲左右司員外郎,密院表留,有旨:“行省地重,急於得人,可從丞相奏。”明年,召遷,行省再奏留之。正大八年,以母喪還京師。十月,起復爲秦藍總帥府經歷官。天興元年二月,關陝行省徒單兀典等敗於鐵嶺,衡未知諸帥存歿,招集潰軍以須其至。遂爲兵士所得,欲降之,不爲屈。監至長水縣東嶽祠前,誘之使招洛陽,衡曰:“我洛陽識何人,爲汝招之耶?”兵知不可誘,欲捽其巾。衡瞋目大呼曰:“汝欲脅從我耶?”終不肯降,望闕瞻拜曰:“主將無狀,亡兵失利。臣子罪責,亦無所逃,但以一死報國耳。”遂引佩刀自剄,年四十有六。

正大初,河間許古詣闕拜章,言:“八座率非其材,省寺小臣有可任宰相者,不大升黜之則無以致中興。”章奏,詔古赴都堂,問孰爲可相者,古以衡對,則衡之材可知矣。

術甲脫魯灰,上京人,世爲北京路部長。其先有開國功,授北京路宋阿答阿猛安,脫魯灰自幼襲爵。貞祐二年,宣宗遷汴,率本部兵赴中都扈從,上喜,特授御前馬步軍都總領。宋人略南鄙,命同籤樞密院事時全將大軍南伐,脫魯灰率本部屢摧宋兵破城寨,以功遙授昌武軍節度使、元帥右都監、行蔡、息等路元帥府事。既而,宋人有因畜牧越境者,邏卒擒之,法當械送朝廷,脫魯灰曰:“國家自遷都以來,境土日蹙,民力凋耗,幸邊無事,人稍得息。若戮此曹,則邊釁復生,兵連禍結矣。不如釋之,以絕兵端。”

哀宗即位,授鎮南軍節度使、蔡州管內觀察使、行戶、工部尚書。時大元兵入陝西。乃上章曰:“宋人與我爲仇敵,頃以力屈自保,非其本心。今陝西被兵,河南出師,轉戰連年不絕,兵死於陣,民疲於役,國力竭矣。壽、泗一帶南接盱、楚,紅襖賊李全巢穴也。萬一宋人諜知,與全乘虛而入,腹背受敵,非計之得者也。臣已令所部沿邊警斥,以備非常。宜敕壽、泗帥臣謹斥候,嚴烽燧,常若敵至,此兵法所謂‘無恃其不來,特吾有以待之’之道也。”上是而行之。

正大二年秋,傳言宋人將入侵,農司令民先期刈禾,脫魯灰曰:“夫民所恃以仰事俯育及供億國家者,秋成而已。今使秋無所獲,國何以仰,民何以給?”遂遣軍巡邏,聽民待熟而刈,宋人卒不入寇。諜者又報光州汪太尉將以八月發兵來取真陽,議者請籍丁男以備,脫魯灰曰:“汪太尉恇怯人耳,寧敢爲此?必奸人聲言來寇,欲使吾民廢務也,不可信。”已而果然。

叛人焦風子者,沿河南北屢爲反覆,朝廷授以提控之職,令將三千人戍遂平。四年春,風子謀率其衆入宋,脫魯灰策之,以兵數千伏鄱陽道,賊果夜出此途,伏發殪之。

七年,大元兵攻藍關,至八渡倉退。舉朝皆賀,以爲無事。脫魯灰獨言曰:“潼關險隘,兵精足用。然商、洛以南瀕於宋境,大山重複,宋人不知守,國家亦不能逾宋境屯戍。大兵若由散關入興元,下金、房,繞出襄、漢,北入鄧鄙,則大事去矣。宜與宋人釋怨,諭以輔車之勢,脣亡齒寒,彼必見從。據其險要以備,不然必敗。”是秋,必授小關子元帥,屯商州大吉口。

九年春,從行省參政徒單吾典將潼關兵入援,至商山遇雪,大兵邀擊之,士卒飢凍,不能戰而潰。脫魯灰被執不屈,拔佩刀自殺。

楊達夫,字晉卿,耀州三原人。泰和三年進士。有才幹,所至可紀。召補省掾,草奏章,坐字誤,降平涼府判官。嘗主鄠縣簿,事一從簡,吏民樂之。達夫亦愛其山水之勝,因家焉。日以詩酒自娛,了無宦情。會有詔徙民東入關,達夫與衆行,及韶,避兵於州北之橫嶺,爲遊騎所執,將褫衣害之。達夫挺然直立馬首,略無所懼。稍侵辱之,即大言曰:“我金國臣子,即爲汝所執,不過一死,忍裸袒以黷天日耶!”遂見殺。兩山潛伏之民竊觀之者,皆相告曰:“若此好官,異日祠之,當作我橫嶺之神。”

馮延登,字子俊,吉州吉鄉人。世業醫。延登幼穎悟,既長,事舉業,承安二年登詞賦進士第。調臨真簿、德順州軍事判官。泰和元年,轉寧邊令。大安元年秋七月,霜害稼,民艱於食,延登發粟賑貸,全活甚衆。貞祐二年,補尚書省令史,尋授河中府判官、兼行尚書省左右司員外郎。興定五年,入爲國史院編修官,改太常博士。元光二年,知登聞鼓院,兼翰林修撰,奉使夏國,就充接送伴使。正大七年十二月,遷國子祭酒。假翰林學士承旨,充國信使。以八年春奉國書朝見於虢縣御營。有旨問:“汝識鳳翔帥否?”對曰:“識之。”又問:“何如人?”曰:“敏於事者也。”又問:“汝能招之使降即貰汝死,不則殺汝矣。”曰:“臣奉書請和,招降豈使職乎。招降亦死,還朝亦死,不若今日即死爲愈也。”明日,復問:“汝曾思之不?”對如前,問至再三,執義不回。又明日,乃喻旨雲:“汝罪應死,但古無殺使者理,汝愛汝鬚髯猶汝命也。”叱左右以刀截去之,延登岸然不動,乃監之豐州。二年後放還,哀宗撫慰久之,復以爲祭酒,歷禮、吏二部侍郎,權刑部尚書。明年,大元兵圍汴京,倉猝逃難,爲騎兵所得,欲擁而北行。延登辭情慷慨,義不受辱,遂躍城旁井中,年五十八。

烏古孫仲端,本名卜吉,字子正。承安二年策論進士。宣宗時,累官禮部侍郎。與翰林待制安延珍奉使乞和於大元,謁見太師國王木華黎,於是安延珍留止,仲端獨往。並大夏,涉流沙,逾蔥嶺,至西域,進見太祖皇帝,致其使事乃還。自興定四年七月啓行,明年十二月還至。朝廷嘉其有奉使勞,進官兩階,延珍進一階。歷裕州刺史。正大元年,召爲御史中丞,奉詔安撫陝西。及歸,權參知政事。

正大五年十二月,知開封府事完顏麻斤出、吏部郎中楊居仁以奉使不職,尚書省具獄,有旨釋之備再使。仲端言曰;“麻斤出等辱君命,失臣節,大不敬,宜償禮幣誅之。”奏上,麻斤出等免死除名。會議降大軍事,及諍太后奉佛,涉亡家敗國之語,上怒,貶同州節度使。

哀宗將遷歸德,召爲翰林學士承旨,兼同籤大睦親府事,留守汴京。及大元兵圍汴,日久食盡,諸將不相統一,仲端自度汴中事變不測。一日與同年汝州防禦裴滿思忠小飲,談太學同舍事以爲笑樂,因數言“人死亦易事耳。”思忠曰:“吾兄何故頻出此語?”仲端因寫一詩示之,其詩大概謂人生大似巢燕,或在華屋杏樑,或在村居茅茨,及秋社甫臨,皆當逝去。人生雖有富貴貧賤不同,要之終有一死耳。書畢,連飲數杯,送思忠出門,曰:“此別終天矣。”思忠去,仲端即自縊,其妻亦從死。明日,崔立變。

仲端爲人樂易寬厚知大體,奉公好善,獨得士譽。一子名愛實,嘗爲護衛、奉御,以誅官奴功授節度、世襲千戶。

思忠名正之,本名蒲剌篤,亦承安二年進士。

烏古孫奴申,字道遠。由譯史入官。性伉特敢爲,有直氣。嘗爲監察御史,時中丞完顏百家以酷烈聞,奴申以事糾罷,朝士聳然。後爲左司郎中、近侍局使,皆有名。哀宗東遷,爲諫議大夫、近侍局使、行省左右司郎中、兼知宮省事,留汴京居守。崔立變之明日,同御史大夫裴滿阿虎帶自縊死於臺中。是日,戶部尚書完顏珠顆亦自縊。

阿虎帶字仲寧,珠顆字仲平,皆女直進士。

時不辱而死者,奉御完顏忙哥、大睦親府事烏古孫仲端。大理裴滿德輝、右副點檢完顏阿撒、參政完顏奴申之子麻因,可知者數人,餘各有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