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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針線牽兒心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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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從來沒有停下腳步,總是不緊不慢的走着,不慌不忙地向前。人生就是這樣的穿越時空,與歲月同步,不經意地留下自己的足跡。那些遠去的人,那些遠去的事,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會不經意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裏,有時甚至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裏。那些明明已經遠去的,彷彿是在昨天,彷彿還在身邊。有些會是心生幸福,令人愉悅;有些會是無限眷戀,令人動容;有些會是傷痛不已,令人潸然淚下。

慈母針線牽兒心散文

在那個生產力落後的年代,大家都過着清貧的日子。眼前國富民豐、精神飽滿、胸羅錦繡的景象,只能加深我對那些事情的回憶,有些甚至是越久遠,越會想起,越久遠,越覺得不能忘記。人生的每一步總是向前,從來不會讓我們回頭。遠去的,無論多麼美好,已經成爲記憶,只能在懷念中去體會內心的一切。

母親養育了五個孩子,在那個刀耕火種的年代,所有的都得靠雙手去換來衣食。母親有一雙勤勞的手,一雙從不閒着的手。因爲有了母親的那一雙手,我們這個家纔是那樣的完整。這也是我對家最初的感覺。

從我記憶開始,母親的那一雙手,一直是很粗糙的,有時還會乾裂出血。到了冬天隨處可見手上凍瘡,母親實在沒辦法,會用醫療橡膠布包紮起來。記得小時候,我與妹妹,看着母親會出血的手,總是輕輕去撫摸,問母親:媽,你痛不痛呀。母親總是回答:不痛的,老毛病了,一年四季是這樣的。後來,我們長大了,才知道,母親的手是因爲生育我們的時候,在月子裏洗衣浸泡涼水造成的。母親坐月子,從來沒有滿月的,有時甚至幾天就下牀幹活了。記得父親對我們說,生二哥的時候,母親還在割稻子,肚子痛了,回家生下了二哥。也許,母親的手,見證了一個時代的`生活景況。

在那個資源緊缺的年代,許多生活用品都是憑票購買的。買米用糧票,買布用布票,哪怕是一些便宜常用的,油、鹽、火柴那樣的生活用品也是定量的,所以,無論富裕,還是貧困,對這些都是不會浪費的。想想,現在的日子,真是讓人感慨萬分。

母親是一個對生活很講究的人。無論多忙,家裏總是整理得乾乾淨淨,尤其是對我們子女的穿着打扮更是講究,從來不讓我們過邋蹋的日子。在那個年代,都是清一色的棉布,所不同的也只是顏色罷了,誰也不會去想穿什麼名牌,能穿得清爽乾淨已是很不錯。那時,老大穿過的,老二穿,老二穿過的,老三再穿,一直到穿破爲止。小時候,課本里有一句話至今還是記得: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也是很真實的寫照。那些日子離我們越來越遠,只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去記得,無論生活富裕到什麼程度,有些是永遠不能忘的,那就是“勤勞和勤儉”,因爲那是爲人之本。

白天,母親與父親一樣,去田間地頭幹活,回到家裏還需要忙裏忙外,洗衣做飯做家務。晚上,待到我們都入睡,母親會輕手輕腳地整理我們的衣物,是不是需要換洗,有沒有破損,母親會仔細地查看一番,就是這樣,每一天會讓我們穿得乾淨整潔。母親經常對我們講,新衣服不經常買,但穿在身上一定要乾淨整潔,切不可邋邋蹋蹋。後來,我也長大去生產隊幹活了,衣服褲子也是經常要破的。我總是看到母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我們幾個幹農活的衣褲看一下,把那些破洞修補起來,不會讓我們露着屁股去幹活,讓人家笑話。母親對生活的講究,講究到一個衣褲的破洞也要修補得有個樣子的。這是我最深刻的記憶。

在那個用着煤油燈的年代,我至今還是想着,母親用那一雙如此粗糙的手,在那樣昏暗的燈光下,做出那樣精細的針線活。說是煤油燈,有些還是自家制作的簡易燈具。用一隻廢棄的玻璃瓶灌上煤油,弄幾股棉線擰在一起做燈芯,就是一盞燈。在那時,一隻商場裏買的,套上燈罩,比較亮的煤油燈,算是很奢侈的事情。

母親從來不會把一些不能穿的舊衣服扔掉,因爲要留着做修補用的。母親在修補衣衫破洞時,配上去的布,從顏色、大小、新舊程度上,都會進行比對,反差太大的,母親是不會用上去的。花布與平色布不會混着用,淺色布與深色布不會混着用,布料薄的與布料厚的不會混着用。母親常說,穿補丁衣衫也要穿得整潔。母親在縫補衣衫時,布的毛邊從不會外露,那怕是一點點,每一塊布也是裁剪得與原衣衫相吻合的。有些經母親縫補的,不仔細看,看不出是被補上去的,所以,我們幾個從不會嫌棄。母親不會讓我們穿着有破洞的衣衫,發現破的,會叫我們換下來,那怕脫幾針線頭。在那個時候,沒錢買新的,又不會縫補,穿着暴屁股露大腿的褲子是不少見的。走在田間地頭,衣不遮體的人也是有的。當然,與現在走在大街上看到的,暴屁股、露大腿、衣不遮體,那可不是同日而語的。

一針一線,總是那樣真切地讓我們體會到,母親的愛,母親的溫暖。母親會把舊衣服拆開,好一點的留下來,整理收好,用作縫縫補補,再差一點的,納鞋底。也許,現在找一雙布鞋已經很難,成爲難得之物。做布鞋,可以讓許多破布頭再利用,需要的只是功夫。全家人,每一個人的鞋子,都有鞋樣。母親把鞋樣用硬紙板裁剪好,做上記號,放在衣廚的最下面,這樣就會平直。納鞋底是功夫活,又是細活。一雙成人的鞋底,斷斷續續,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母親很少在白天納鞋底,要麼是陰雨天,實在做不了別的家務事,纔會拿起那雙鞋底。大多是在晚上,夜深人靜,在那昏暗的燈光下,一針一線,爲的是讓我們能夠穿上一雙新鞋。有時,我看着母親那雙滿是傷痕的手,總是有說不出的難過。

時勢變換着,生活一年更比一年好,母親養育的五個子女,成家立業,過着富足的日子。不再需要母親縫縫補補,不再需要母親在那昏暗燈光下納鞋底,只是母親老了,歲月的滄桑,明明白白地寫在母親的臉上,寫在母親的那一雙手上。

“父書空滿筐,母線縈我襦”;“向來多少淚,都染手縫衣。”深摯的母愛,無時無刻不在沐浴着兒女們,那是亙古未變的。只是,我們子女能有幾人,去感恩父母的付出。前些日子,回到家鄉,與那些年事已高的長輩們,說起過去的生活,總是感慨得雙眼含淚,看看眼前的生活,總是冒出幸福的熱淚。我還傻子似地說,人能永遠活下去該有多好呢。人總有一天會老去,會離開這個世界,總是讓人痛楚不少。父母在世時,既沒有太多的奢望,也沒有太多的怨氣,平平淡淡,走完了人生的路。

在許多人看來,母親那個年代是多麼的辛苦,甚至經歷了苦難。而母親從不會這樣去面對生活。母親沒有能夠看到現在的富有生活,沒有能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母親看着子女一個個成才,所有的辛苦,甚至苦難,似乎都會煙消雲散。母親的一生是清苦的,但又是那樣的踏實,也是那樣的真切。我越來越明白,幸福和快樂只是一種心態,與擁有的財富多少沒有什麼關係。

時光荏苒,當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已經單薄到了無力回答的程度。母親不在了,那些針線破布,那一盞煤油燈,也已經成爲歷史,也許這就是生活。多少年過去了,一直想着用文字書寫那樣一段已經沉澱下來的日子。那些日子,總有一種辛酸,又是那麼溫暖,一直這樣交織着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讓人理不清,割不斷,忘不了。母親縫縫補補的一針一線,紋身似的,深深地刻在兒女的心裏,成爲永遠抹不去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