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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中的村落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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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二月,亳清河畔的亳城老家,依舊是枯萎一片,河邊的水草依舊蔫然,田野裏有一陣、沒一陣的寒風依舊料峭,在一個霧靄靄的清晨,我回到了久違的村莊。

留守中的村落散文

村莊靜謐,冷寂得死氣沉沉,像坡嶺上乾枯的野草一樣,毫無生機可言,連看家護院的土狗也懶得睜開假寐的睡眼,更懶得犬吠幾聲,好賴是咱的地盤,咱的地盤咱作主嗎。

可是沒有。我輕輕地走在寧靜的村巷裏,連續走過幾家院落,高高的樓門,深深的庭院,威武的硃紅宅門總是緊閉着,間或拉開一條縫,正好側身走出一位蹣跚的老人。

我在村裏生活過十幾個春秋,所以村裏比我年長的老人大都認識,見了面,不是婆婆奶奶、叔叔爺爺,就是姆姆嬸嬸、大嫂大媽,一起長大的孩童也大都五十開外了,村裏留守的是清一色中老年及學前孩童,除了孩子倍感生疏外,其他人還大都認識,因此回到村裏就像回到家裏一樣親切。

我慢無目的的遊蕩在老村的田野裏、纖陌間、旮旮旯旯處,行走在村裏的每一條巷道,每一處古老的院落,雖然整村移民後靠了,老村落己變成一處處荒蕪的院落,只留下一株老槐樹,一口老井,那是爺爺的老宅,以此爲中心,在記憶的深處,仔細辨別着當年每戶的主人,曾經的印記。

在我的老院落裏,更是癡情不移,流連忘返。雖然僅是三孔土窯洞,門楣己經倒塌,院牆己蝕成平地,早己沒有家的模樣,三眼窯洞,深邃得像三隻凹陷的眼框,掙擰得看着,盯得我心頭髮虛。

我不是刻意不回來的,我是從這裏刻意走出去的。當年,爲了離開這片貧瘠的土地,我們不時不在刻意地表現着自己,吃點虧從不聲張,出點力從不討賞,最後還硬是擠着高考走過獨木橋,留城工作,慶幸脫離了家鄉,脫離了苦海。

如今,父母進城,兄弟姊妹也都在城裏有了穩定的工作,好久不回村了,老家就變成了故鄉。沒有土地,沒有親人,我就認爲再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值得惦記了。

不料,二十多年過去了,故鄉,雖沒寫在紙上,刻在臉上,卻一直印在夢裏,在頭腦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難忘,就像發生在昨天的故事,重複着難忘的記憶。

我倉促地回來了,以撫平那不時的心悸和那長長的追憶,面向依舊枯萎的原野,我的心在故鄉放飛。

推開一個個長輩們的門,虔誠地問候着,他們拉着我的手,呼喚着我的小名,久久不願鬆開,問着父母的健康,問着弟兄們的工作,也問着孩子的年齡,一邊燒着熱水,一邊找尋着鄉村的吃食,拉不完的話題,嘮不盡的嗑。

好不容易找到幾個兒時的同伴,不是在家帶着孫子外甥,就是在家侍候着病臥在牀的老人,上有老,下有小,伴住了進城的'步履,除此而外,能走的全都走了,走得決絕,走得悲壯,中青年則幾乎一個不剩,全都外出打工謀生去了,天南地北,只要是長鈔票的地方,都有打工者的足跡。

要問打工的錢都那去了,留守的老人無奈地一笑,說道:“也進城了”。打上幾年工,甚至是十幾年,也就是爲兒子在城裏安張婚牀,現在說媳婦談對象,都先問在城裏有沒有房子,房子是標配,沒有房子等於零,因此適婚的男孩,都在縣城裏購置了單元樓,把精神寄託在另一個城裏。

亳城是個古村落,漢朝時就爲亳城縣,距今兩千餘年了,秦磚漢瓦,遍地瓦礫,行走在田野裏,猶如在時空裏穿梭,在歷史裏相約,隨隨便便擲塊磚頭,那也是千年的磚頭,傳遞着千年的韻味。

可如今,由於小浪底水庫移民後靠,水畔的沃土變成了觀賞的蓮池,人均可耕種的土地己銳減到區區四分,再說土裏能刨金,每畝地就是再豐產豐收,也超不過兩三千元,四分地養不活人啊,也留不住對鄉村的那份情。

所以,中年人走了,青年人也走了,連上小學的孩子也走出了大半,全鄉鎮近萬人,沒能保留住一所初中,村裏的小學,老師雖配齊了一二十個,但六個年級學生總也過不了百,不斷向縣城流失。就像村裏的營養和血液,不斷流向城裏,村再古老,村落再大,沒有肌肉,沒有血液,也就變成了一副轟然倒塌的“軀體”。

雖然村落還在艱難地留守着,但留守的人羣,一年比一年蒼老,一年比一年減少。也許用不了多久,村落也難留守。像偏遠山裏的許多村落一樣,淪爲沒人留守的“空殼”,逐漸變成荒蕪的草叢。

也許一個個小城鎮會很快地拔地而起,彼鄰而住的鄉親們會集聚而居,也許新一代村裏人己沒有鄉村的糾結,早與城裏同步,但我們這一代人的鄉村情結,還寄託在留守的村落,留守的院落裏,那是豐沛的精神家園,那是一種永遠的鄉村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