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臘月的女人

進入臘月，男人一般比較悠閒，女人則相當忙碌。所以，臘月屬於女人的。

臘月，女人要把庭院前後、屋裏屋外徹底打掃。臘月農村沒有多少農活，門前堆放的鋤頭、糞桶、鐮刀等農具也派不上用場，女人會小心翼翼地拿到柴房角落放好，等來年再用。平日砍的木柴亂七八糟地堆在院子裏，算算時日差不多也乾燥了，全部送到柴房擺放整齊。家裏的屋頂牆壁地面也要反覆打掃，讓灰塵蛛絲了無痕跡，讓牆壁像雪花一樣白淨，讓陳舊凌亂的家變得井井有條。窗子傢俱擦了一遍又一遍，瞬間煥然一新，泛起亮堂堂的光澤，立刻有了窗明几淨的感覺。女人一會兒跳下跳下，一會兒進進出出，忙得像一個旋轉的陀螺。想着男人看到整潔乾淨的家舒坦的心情，想着過年時孩子在寬闊乾淨的庭院裏高興地奔跑放鞭炮，女人忘記了辛苦和勞累。

臘月，只要出太陽，女人會把家裏的蚊帳窗簾、牀單被套拆下來，髒衣物鞋子找出來，全部拿到河邊清洗。河邊的女人一邊洗，一邊和其他女人談論着今年的收成，聊着孩子的學習，扯着村裏的.大小事情，河邊時時飄蕩着女人的歡聲笑語。在女人勤快靈巧的雙手反覆揉搓下，蚊帳窗簾、牀單被套，髒衣物鞋子洗得乾乾淨淨。冰涼的河水凍紅了女人的雙手，凜冽的寒風颳在臉上如刀割一般，想着一家老少穿着乾乾淨淨的，心裏就不覺得冷。洗完之後，全部晾曬在庭院裏，五顏六色的衣物、大大小小的鞋子掛滿了樹枝 ，宛如開了一樹美麗的花朵，牀單被套扯直拉平晾了好多根竹竿，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微微地泛着晶瑩的光，在和煦微風的吹拂下，散發出陣陣陽光的芳香，女人的心裏有了春暖花開的感覺。

臘月，置辦年賀對女人來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件大事。早晨，男人和女人去趕集，男人們把錢丟給女人，自己跑去蹲茶館了。女人也不惱，還很高興。她疼男人，平日裏男人出門賺錢也夠辛苦的了，應該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女人在熙熙攘攘的集市裏挑挑選選，遇到滿意的就討價還價，女人總能以最便宜的價錢買到最好最適用的物品。賢慧的女人會給男人打幾斤灑，買幾條煙。給每個家人添一套新衣、一雙新鞋。雖然他們不在身邊，但女人買的衣服鞋子大小總是那麼合適，因爲家人的尺碼大小她都牢記於心。女人還盤算着給公婆挑選一兩件東西，讓老人高興高興。春聯年畫也不可少，家裏有孩子上學，鵬程萬里的畫報一定要買；期盼來年莊稼有個好收成，五穀豐登的年畫要買；孩子是個追星族，偶像明星的畫報也少不了幾張，春聯最好是能涵蓋家人平安、如意吉祥、四季發財之意。糖糕果餅、花生瓜子更不可少，除了解孩子的饞，過年親戚朋友來了也好有個招待。還得給孩子買個玩具哄孩子開心，給姑娘買個小小的洋娃娃，給兒子買個小小的玩具槍。最後還要多少買點菸花鞭炮，除夕的時候孩子放煙花，男人放鞭炮，多熱鬧喜慶。女人，心裏只考慮了家人，唯獨沒有想到自己，結果自己什麼也沒有添。買好了年賀，叫上男人，男人揹着重的東西，女人提着輕的東西，一起往家趕。一路上，女人興奮地談論着自己精挑細選的“佳品”，男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理着，嘴角不時浮現出幸福的微笑，這微小的動作，細心的女人真真切切地看在眼裏，喜在心上。

臘月，宰年豬也是女人忙碌的時候，因爲要請左鄰右舍的鄉親來吃筵席，女人要忙個幾天，早早地盤算着做哪些菜，做着一系列準備工作。宰豬那天，男人在院子裏按豬，宰豬，廚房裏的事情全部交給女人。女人要做幾十個人的飯菜，在廚房裏忙得團團轉，卻時不時跑到門口瞅瞅年豬肥不肥，肉嫩不嫩，面上總是喜氣洋洋。做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餚，吃得食客們一邊滿嘴流油，打着飽嗝，一邊稱讚女人的手藝好，女人只是笑，也不多說話。這時候的男人是最有面子，最驕傲的時候，嘴裏謙虛地說着哪裏哪裏，心裏卻美滋滋的，因爲自家女人勤勞賢慧。吃過了飯，男人就抽着煙，喝着茶閒扯，女人先收拾碗筷，再去處理肉，哪些用來薰臘肉，哪些用來煮油肉，哪些用來灌香腸，哪些用來炸酥肉，哪些用來送人，她心裏一一有數。聰慧可愛的女人，知道把最好的豬肉——二刀肉，一塊孝敬公婆，一塊孝敬自己父母。最後，忙着煉油、煮油肉、灌香腸……女人，又要忙碌整整一通宵。

臘月，女人還要從百忙中抽出時間準備過年的美食。香軟麻辣的豆腐乳做了一麻壇，又甜又脆的炒果果做了一鐵箱，外脆裏嫩的酥肉做了一瓷盆，甜而不膩的扣肉十多碗，鬆軟香甜的饅頭包子百十個……整個臘月，屋裏都瀰漫着各種美食釅醇迷醉的清香。

臘月，因爲女人更神祕多姿；臘月，因爲女人更溫暖美好；臘月，因爲女人更甜蜜幸福。

日子，因爲女人越過越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