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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五 列傳第一百一十五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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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夏卿 王正雅(族孫凝) 柳公綽(子仲郢 孫璧 玭 弟公權 伯父子華 子華子公度)  崔玄亮 溫造(子璋) 郭承嘏 殷侑(孫盈孫) 徐晦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五 列傳第一百一十五

韋夏卿,字雲客,杜陵人。父迢,檢校都官郎中、嶺南節度行軍司馬。夏卿苦學,大曆中與弟正卿俱應制舉,同時策入高等,授高陵主簿。累遷刑部員外郎。時久旱蝗,詔於郎官中選赤畿令,改奉天縣令。以課最第一,轉長安令。改吏部員外郎,轉本司郎中,拜給事中。出爲常州刺史。夏卿深於儒術,所至招禮通經之士。時處士竇羣寓於郡界,夏卿以其所著史論,薦之於朝,遂爲門人。改蘇州刺史。貞元末,徐州張建封卒,初授夏卿徐州行軍司馬,尋授徐泗濠節度使。夏卿未至,建封子愔爲軍人立爲留後,因授旄鉞。徵夏卿爲吏部侍郎,轉京兆尹、太子賓客,檢校工部尚書、東都留守,遷太子少保。卒時年六十四,贈左僕射。

夏卿有風韻,善談宴,與人同處,終年而喜慍不形於色。撫孤侄,恩逾己子,早有時稱。其所與遊闢之賓佐,皆一時名士。爲政務通適,不喜改作。始在東都,傾心闢士,頗得才彥,其後多至卿相,世謂之知人。

王正雅,字光謙,其先太原尹東都留守翃之子。伯父翊,代宗朝御史大夫,以貞亮鯁直,名於當代,卒諡曰忠惠。正雅少時,以孝行修謹聞。元和初,舉進士,登甲科,禮部侍郎崔邠甚知之,累從職使府。元和十一年,拜監察御史,三遷爲萬年縣令。

當穆宗時,京邑號爲難理,正雅抑強扶弱,政甚有聲。會柳公綽爲京兆尹,上前褒稱,穆宗命以緋衣銀章,就縣宣賜。遷戶部郎中,尋加知臺雜事,再遷太常少卿,出爲汝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有中人爲監軍,怙權干政,正雅不能堪,乃謝病免。

入爲大理卿。會宋申錫事起,獄自內出,卒無證驗。是時王守澄之威權,鄭注之寵勢,雖宰相重臣,無敢顯言其事者。唯正雅與京兆尹崔綰上疏,請出造事者,付外考驗其事,別具狀聞。由是獄情稍緩,申錫止於貶官,中外翕然推重之。太和五年十一月卒,贈左散騎常侍。

正雅從弟重,翊之子也,位止河東令。重子衆仲,登進士第,累官衡州刺史。衆仲子凝。

凝,字致平,少孤,宰相鄭肅之甥,少依舅氏。年十五,兩經擢第。嘗著《京城六崗銘》,爲文士所稱。再登進士甲科。崔璪領鹽鐵,闢爲巡官。歷佐梓潼、宣歙使幕。宰相崔龜從奏爲鄠縣尉、集賢校理,遷監察御史,轉殿中。宰相崔鉉出鎮揚州,奏爲節度副使。入爲起居郎,歷禮部、兵部、考功三員外。遷司封郎中、長安令。中丞鄭處誨奏知臺雜,換考功郎中,遷中書舍人。時政不協,出爲同州刺史,賜金紫。暮年,移疾華州敷水別墅。逾年,以禮部侍郎徵。

凝性堅正,貢闈取士,拔其寒俊,而權豪請託不行,爲其所怒,出爲商州刺史。明年,檢校右散騎常侍、潭州刺史、湖南團練觀察使。入爲兵部侍郎,領鹽鐵轉運使。又以不奉權幸,改祕書監。出爲河南尹、檢校禮部尚書、宣州刺史、宣歙觀察使。凝鹹通中兩佐宣城使幕,備究人之利病,滌除積弊,民俗阜康。

逾歲,黃巢自嶺表北歸,大掠淮南,攻圍和州。凝令牙將樊儔率師據採石以援之。儔犯令,凝即斬之以徇,命別將烏穎代儔赴援,竟解歷陽之圍。賊怒,引衆攻宣城。大將王涓請出軍逆戰,凝曰:"賊忿恚而來,宜持重待之。彼衆我寡,萬一不捷,則州城危矣!"涓銳意請行,凝即閱集丁壯,分守要害,登陴設備。涓果戰死。賊乘勝而來,則守有備矣。賊爲梯衝之具,急攻數月,御備力殫,吏民請曰:"賊之兇勢不可當,願尚書歸款退之,懼覆尚書家族。"凝曰:"人皆有族,予豈獨全?誓與此城同存亡也。"既而賊退去,時乾符五年也。其年夏,疾甚,有大星墜於正寢。八月卒於郡,時年五十八。無子,以弟子鑣爲嗣。鑣兄鉅,位終兵部侍郎。

柳公綽,字起之,京兆華原人也。祖正禮,邠州士曹參軍。父子溫,丹州刺史。公綽幼聰敏。年十八,應制舉,登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授祕書省校書郎,貞元元年也。貞元四年,復應制舉,再登賢良方正科,時年二十一。製出,授渭南尉。

公綽性謹重,動循禮法。屬歲飢,其家雖給,而每飯不過一器。歲稔復初。家甚貧,有書千卷,不讀非聖之書。爲文不尚浮靡。慈隰觀察使姚齊梧奏爲判官,得殿中侍御史。冬,薦授開州刺史,入爲侍御史,再遷吏部員外郎。武元衡罷相鎮西蜀,與裴度俱爲元衡判官,尤相善。先度入爲吏部郎中,度以詩餞別,有"兩人同日事徵西,今日君先捧紫泥"之句。

元和初,憲宗頗出遊畋,銳意用兵;公綽欲因事諷諫。五年十一月,獻《太醫箴》一篇,其辭曰:

天布寒暑,不私於人。品類既一,崇高以均。惟謹好愛,能保其身。清淨無瑕,輝光以新。寒暑滿天地之間,浹肌膚於外;好愛溢耳目之前,誘心知於內。清潔爲隄,奔射猶敗,氣行無章,隙不在大。睿聖之姿,清明絕俗;心正無邪,志高寡慾。謂天高矣,氣蒙晦之;謂地厚矣,橫流潰之。聖德超邁,萬方賴之。飲食所以資身也,過則生患;衣服所以稱德也,侈則生慢。唯過與侈,心必隨之,氣與心流,疾亦伺之。聖心不惑,孰能移之?畋遊恣樂,流情蕩志;馳騁勞形,吒叱傷氣。惟天之重,從禽爲累。不養其外,前修所忌。聖心非之,孰敢違之。人乘氣生,嗜慾以萌,氣離有患,氣凝則成。巧必喪真,智必誘情,去彼煩慮,在此誠明。醫之上者,理於未然,患居慮後,防處事先。心靜樂行,體和道全,然後能德施萬物,以享億年。聖人在上,各有攸處。庶政有官,羣藝有署。臣司太醫,敢告諸御。

憲宗深嘉之。翌日,降中使獎勞之,曰:"卿所獻之文雲:'氣行無間,隙不在大。'何憂朕之深也?"逾月,拜御史中丞。

公綽素與裴垍厚,李吉甫出鎮淮南,深怨垍。六年,吉甫復輔政,以公綽爲潭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充湖南觀察使。湖南地氣卑溼,公綽以母在京師,不可迎侍,致書宰相,乞分司洛陽,以便奉養,久不許。八年,移爲鄂州刺史、鄂嶽觀察使,乃迎母至江夏。

九年,吳元濟據蔡州叛,王師討伐。詔公綽以鄂嶽兵五千隸安州刺史李聽,率赴行營。公綽曰:"朝廷以吾儒生不知兵耶?"即日上奏,願自徵行,許之。公綽自鄂濟湘江,直抵安州;李聽以廉使之禮事之。公綽謂之曰:"公所以屬鞬負弩者,豈非爲兵事耶?若去戎容,被公服,兩郡守耳,何所統攝乎?以公名家曉兵,若吾不足以指麾,則當赴闕;不然,吾且署職名,以兵法從事矣。"聽曰:"唯公所命。"即署聽爲鄂嶽都知兵馬使、中軍先鋒、行營兵馬都虞候,三牒授之。乃選卒六千屬聽,戒其部校曰:"行營之事,一決都將。"聽感恩畏威,如出麾下。其知權制變,甚爲當時所稱。鄂軍既在行營,公綽時令左右省問其家。如疾病、養生、送死,必厚廩給之。軍士之妻治容不謹者,沉之於江。行卒相感曰:"中丞爲我輩知家事,何以報效?"故鄂人戰每克捷。

十一年,入爲給事中。李師道歸朝,遣公綽往鄆州宣諭。使還,拜京兆尹,以母憂免。

十四年,起爲刑部侍郎,領鹽鐵轉運使。轉兵部侍郎、兼御史大夫,領使如故。長慶元年,罷使,復爲京兆尹、兼御史大夫。

時河朔復叛,朝廷用兵,補授行營諸將,朝令夕改,驛騎相望。公綽奏曰:"自幽、鎮用兵,使命繁並,館遞匱乏,鞍馬多闕。又敕使行李人數,都無限約。其衣緋紫乘馬者,二十、三十匹,衣黃綠者,不下十匹、五匹。驛吏不得視券牒,隨口即供。驛馬既盡,遂奪路人鞍馬。衣冠士庶,驚擾怨嗟,遠近喧騰,行李將絕。伏望聖慈,聊爲定限。"乃下中書條疏人數。自是吏不告勞。以言直爲北司所惡,尋轉吏部侍郎。

二年九月,遷御史大夫。韓弘病,自河中入朝。以弘守司徒、中書令,詔百僚問疾。弘遣其子達情,言不能接見。公綽謂其子曰:"聖上以公官重,令百司省問,異禮也。如拜君賜,宜力疾公見。安有臥令子弟傳言耶?"弘懼,挾扶而出,人皆聳然。

三年,改尚書左丞,又拜檢校戶部尚書、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使。行部至鄧縣,縣二吏犯法,一贓賄,一舞文。縣令以公綽守法,必殺贓吏。獄具,判之曰:"贓吏犯法,法在;奸吏壞法,法亡。誅舞文者。"公綽馬害圉人,命斬之。賓客進言曰:"可惜良馬,圉人自防不至。"公綽曰:"安有良馬害人乎?"亟命殺之。牛僧孺罷相鎮江夏,公綽具戎容,於郵舍候之。軍吏自以漢上地高於鄂,禮太過。公綽曰:"奇章才離臺席,方鎮重宰相,是尊朝廷也。"竟以戎容見。有道士獻丹藥,試之有驗,問所從來,曰:"煉此丹於薊門。"時朱克融方叛,公綽遽謂之曰:"惜哉,至藥來於賊臣之境,雖驗何益!"乃沉之於江,而逐道士。鄧縣人鄭懷政病狂,妄稱天子,公綽捕而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