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散文
昨天下午，朋友電話告訴我“二哥來了，叫咱哥幾個到一塊見面。”我高興的合不攏嘴連聲答應“好、好、好，行、行、行。”所稱“二哥”是天津人，1970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到潞城，在農村的廣闊天地裏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三年後被集體招工分配到太行樹脂廠工作，在這裏他收穫愛情、生兒育女、孝養爺爺、奶奶，歷經滄桑歲月，品味酸辣苦甜，熬了整整二十多年，九三年國家政策全家幸遷故里——天津。
——“二哥”是個拿得起，放的下的好人，性子不着急、不起火，爲人善良厚道，做事認真負責，待人接物丁是丁、卯是卯；對領導不會阿諛奉迎，對同志不會虛情假意。我上班的第一天就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天班長讓我和小劉擡鐵管，因爲我年紀小又身單力薄，沉重的鐵管壓在肩上走起來左擺右晃，隨時都有跌倒的危險；正當我咬緊牙關吃力的堅持着往前走的時候，“二哥”大手一託把鐵管放在自己肩頭大步向前走去。當時，我望着他矯健的背影感激的淚水順腮下淌，心底泛着兄弟般的相助，父輩般的愛護暖流。從此，我對他非常尊敬，他也對我也處處關心；他不僅對我這樣熱情，對周圍所有的人都是這般如此。記得有一次在高臺維修設備時，小張不慎從上面掉了下來，摔得滿臉是血昏迷不醒，他飛身下來背起小張就向廠裏的醫院奔去，爲搶救生命贏得了時機；連醫生也感慨地說：“要不是送來的及時，那條命保住保不住可真是兩說着。”他就是這樣不聲不響，不亢不卑地詮釋着他的人生；每年年終評模範他總是這麼說：“我的家庭成分不好，不夠模範資格，別浪費了這個名額。”救人那一次廠裏獎給了他二百元錢，他不聲不響捐給了“對越反擊戰”老山前線犧牲的烈士家屬，要不是民政局的人來廠裏調查覈實，誰知道他還有這個思想覺悟吶？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反正我至今也沒能明白其中原由，我私下也曾問過他爲什麼要那麼做，他總是淡淡一笑敷衍止語……
——“二哥”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故事，沒有漂亮的豪言壯語；但他實打實的`行動確實令人佩服。他在崗是個好職工，朋友中是個好“二哥”；在家是個大孝子；最開始大夥都叫他“二哥”，我還以爲他家裏是排行老二，後來好長時間他們天津的哥們才揭祕暴料道：“他曾經從小學到初中智力竟賽拿過兩次天津市第二名；兩次體操比賽全市第二名；有一年署假裏救過兩個落水兒童；他是他們區第二個報名上山下鄉青年；他在下鄉青年籃球隊打的是二號位，奪過全縣第二名；他們青年內部摔跤比賽每次他都是第二名；總之，他的命運好像和“二”有緣，所以大傢伙就都“二哥長、二哥短”地把他叫成了“二哥”。另外一層意思是貶義的譏諷他做事有“尕”和“傻”。說起他和“二”有緣，我也真是信服。他們天津、北京知青在廠裏共有五十對，人家都是“一胎化”唯獨就是他是兩胎“超生戶”，人家都沒有把老人接在身邊，唯獨就是他八二年父母親雙亡後，他只得替父行孝把爺爺奶奶二老接到自己家中供養，因爲爺爺和奶奶年老，生活起居多有不便，吃、喝、拉、撒，頭疼腦熱需要照顧，他和妻子膝前承歡，忙前顧後，倆個人工資雖然加起來將近二百元，可他利用下班時間到地裏拔些野菜，給附近的人修修手音機，手錶，或者做點幫工，日子雖說貧困點還算過的去，他說：“只要能不虧待老人，吃點苦、受些罪這都不算啥。”他們夫妻二人替父盡孝，伺奉老人的行爲，搏得了全廠幹部、職工好評，工會年底送去二百元困難家庭救濟款，他推託回絕道：“廠裏的焦小路一家四口三人殘疾，生活比我困難的多啦，還是照顧他們吧。”要說他做事有點“尕”和“傻”，我真是五體投地的信服，有一次春節前，發了年終獎後我和他到市裏買年貨，走到紅旗商場門前，他見一個衣服破爛的殘疾老人在寒風中跪地乞討，他不聲不響地走進商場，花了九十元給殘疾老人買了件黃大衣，然後又不聲不響地給殘疾老人披在了身上。殘疾老人眼裏噙着淚花頻頻點頭示謝；在他那“尕”和“傻”勁感染下，我也掏出五十元錢塞給老人說：“大爺，快過年啦，趕快回家吧.。”至於，他這一輩子幹過多少“尕”和“傻”事，我敢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留給大夥兒的印象就是有點“二”，卻都還是敬重地稱他“二哥”……
第二天，我趕早班車來到朋友家，見到“二哥”我的心酸極了，他頭髮花白，眼窩深陷，魁梧的身材離他遠去了，唯獨濃眉下那兩道目光依然還是那麼有神；我拉着他的手座下問：“二哥，咋想起重回故地了？”
他微微笑着說：“這不退休了嗎，誰知咱這人就這麼沒福氣，才說輕輕鬆鬆活兩天吧，誰知身體不給力，到醫院一檢查“胃癌”（挨）住啦，還晚期啦。這不，那年迴天津時借了紅平老弟五百塊錢，因爲回去既要安家，又要給孩子買房，娶媳婦就拖着一直沒有還上；這不胃也挨住啦嗎，說啥也得親自來還上，人家好心幫了咱，不親自登門謝謝人家，咱這心下不去呀，再說一晃這麼些年了，一直就有這個心願來和哥們兒聚一聚，來看看弟兄們過得怎麼樣——”
午後，我跟“二哥”及朋友們一一握手道別，一路上，我的心沉甸甸的，腦海裏反反覆覆叩問着：二哥——，你爲啥那麼“尕”，如此“傻”呢？同時，默默祝福“二哥”多多保重，心歌一曲敬祝“好人一生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