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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史》卷一百六十九·列傳第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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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祜 思謙 天祥

《新元史》卷一百六十九·列傳第六十六

陳祜,一名天祐,字慶甫,趙寧晉人。

祖忠,字公茂,有學行,鄉黨尊而師之,稱爲茂行先生。父子安,早卒。

祜少好學,家貧,母張氏翦發易書使讀之,長遂博通經史,時諸王得自闢官屬,穆哥王府署祜爲尚書。王分土於河南,又表祜爲河南府總管。下車之日,禮聘名士李田維、楊杲、李微、薛玄等,諮以治道,奏免徵西國數百家及椒竹諸稅、糧料等錢,又上便民二十餘事,朝廷皆從之。

世祖即位,分陝、洛爲河南西路。中統元年,真除祜爲總管。時州縣官未給俸,多貪暴,祜獨以清慎見稱,在官八年,如始至之日。至元二年,改南京路治中。適大蝗,徐、邳尤甚,責捕急。祜部民丁數萬人至其地,謂左右曰:“捕蝗慮其傷稼也,今蝗雖盛,而谷已熟,不如令早刈之。”或以事涉專擅,不可,祜曰:“救民獲罪,亦所甘心。”即諭使刈谷,兩州之民皆賴焉。

三年,朝廷以祜降官無名,乃賜虎符,授嘉議大夫、衛輝路總管。衛當四方衝要,號爲難治,祜申明法令,創立孔子廟,修比干墓,請列於祀典。及去官,民爲立碑頌德。祜上書世祖,言樹太平之本有三,曰:

臣聞殷、周、漢、唐之有天下也,天生創業之君,必生守文之主。蓋創業之君,天所以定禍亂,守文之主,天所以致隆平也。

昔我聖朝之興,太祖皇帝龍飛朔方,雷震雲合,天下響應,統一四海,雖湯武之盛未之有也。天眷聖朝,實生陛下,陛下神武聖文,以天緯地,能盡守文之美,兼隆創業之基,典章文物,粲然可觀。既遐陬絕域之民,上古所不能臣者,陛下悉能臣之,雖高宗之興殷,成康、宣王之興周,文、景、光武之興漢,太宗、憲宗之舉唐,無以過也。

是以海內豪傑之士,翕然向風,鹹謂天命陛下啓太平之運者有四,民望陛下樹太平之本者有三。臣請條列而言之。

陛下昔在藩邸之初,奉辭伐罪,西舉大理,勢若摧枯,南渡長江,易於反掌。此天命陛下揚萬里之威,定四方之亂,將降大任於陛下。即位之後,內難方殷,藩王之構亂者在北,逆賊之官禍者在東,然天戈一指,俱從蕩平。此天命陛下消藩鎮有釁之權,新唐、虞天爲之化,將以躋斯民於仁壽之城也。臣故曰天命陛下。

啓太平之本者有三:其一曰太子國本,建立之計宜早。臣聞三代盛王有天下者,皆以傳子,非不欲法堯、舜禪讓之美也,顧其勢有不能爾。何則,俗有厚薄,時有變遷,苟或傳非其人,禍源一啓,則後世爭之亂,未易息也。以是見聖人公天下之憂深矣。故孟軻曰:“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夫所謂天與子者,非謂天有諄諄之言告諭人主以傳子之計也,政謂時運推移,無非天理,聖人能與時消息,動合天意,故自天祜之,吉無不利。是以三代享祚長久,至有逾六七百年者,以其傳子之心,公於爲天下,不私於已故也。伏見聖代隆興,不崇儲貳,故授受之際,天下憂危。曩者建藩屏之國,授諸侯之兵,所以尊王室,衛社稷,實祖宗創業之宏規也,迨乎中統之初,頗異於是。恃其國之大也,謀傾王室者有之;恃其兵之強也,圖危社稷者有之。當是之時,賴陛下斷自聖衷,算無遺策,故總攬權綱,則藩鎮之禍消,深固根本,則朝廷之計定,此陛下守文之善經也。何以言之,天下者,太祖之天下也,律令者,太祖之法令也,陛下豈欲變易舊章,作爲新制,以快天下耳目之觀聽哉。誠以時移事變,理勢當然,不得不爾,期於宗主之安而已矣。由此觀之,國本之議,昭然甚明,不可緩也。語曰: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基,不如待時,今年穀屢登,四海晏然,此其時矣,億兆戴德,侯王向化,此其勢矣。夫天與不受,則違天意,民望不副,則失民心。失民心則可憂,違天意則可懼,此安危之機,不可不察也。伏惟陛下上承天意,下順民心,體三代宏運之規,法《春秋》嫡長之義,內親九族,外協萬邦,建皇儲於春宮,隆帝基於聖代,俾入監國事,出撫戒政,絕覬覦之心,一中外之望,則民心不搖,邦本自固矣。陛下蘊廉光之德,縱不欲以天下傳子孫,獨不念宗廟之靈,社稷之重,生民之塗炭乎。願陛下熟計而爲之,則天下臣民之幸甚矣。

其二曰中書政本,責成之任宜專。臣伏見陛下勵精爲治,頻年以來,建官分職,綱理衆務,可謂備矣。曰中書,曰御史,曰樞密,曰制國用,曰左右部。夫承命宣制,奉行文書,銓敘流品,編齊戶口,均賦役,平獄訟,此左右部之責之。通漕運,謹出納,充府庫,實倉廩,百姓富饒,國用豐備,此制國用之職也。修國政,嚴武備,闢疆場,肅號令,謹先事之防,銷未形之患,士馬精強,敵人畏服,此樞密之任也。若夫屏貴近,退奸邪,絕臣下之威福,強公室,杜私門,糾劾非違,肅清朝野,非御史不能也。如鬥之承天,斟酌元氣,運行四時,條舉綱維,著明紀律總百揆,平萬機,求賢審官,獻哥替否,內親同姓,外撫四夷,綏之以和,鎮之以靜,涵養人材,變化風俗,立經國之遠,圖建長世之大議,孜孜奉國,知無不爲,作新太平之化,非中書不可也。皇天以億兆之命,縣之於陛下之手,陛下父事上天,子愛下民,其道無他,要在慎擇宰相,委任責成而已。陛下,元首之尊也。中書,股肱之任也。御史,耳目之司也。方今之宜,非中書則無以尊上,非御史則無以肅下,下不肅,則內慢,下不尊,則外侮。內慢外侮,亂之始也。上尊下肅,治之基也。故《虞書》載明良之歌,賈生設堂陛之喻,其旨豈不深且遠哉!凡今之所以未臻於至治者,良由法無定體,人無定分,政出多門,不相統一故也。臣謂,諸外路軍民錢穀之官,宜悉季中書通行遷轉,其賞罰黜陟,一聽於中書,其善惡能否,一審於御史。如此則官有定名之實,法有劃一之規矣。又大臣貴和,不貴同。和於義,則公道昭明,有揖讓之治;同於利,則私怨萌生,起忿爭之亂。此必然之效也。誠能中外戮力,將相同心,和若鹽梅,固如金石,各慕相如、寇恂相下之義,夾輔王室,協贊聖猷,陛下臨之以日月之明,懷之以天地之量,操威福之權,執文武之柄,俾知法有定體,人有定分,上之使下,如身之運臂,臂之任指,下之事上,如足之承身,身之尊首,各勤厥職,各盡乃心,夫如是,天下何憂不理,國勢何憂不振乎。雖西北諸王示覲天顏,東南一隅未沾聖化,其來庭之議,稱藩之奏,可剋日而待,不足爲陛下憂也。所可憂者,大臣未和,公道未昭,羣小流言,熒惑聖聽,干撓庶政,虧損國威,摧壯士之心,鉗直臣之口,至使人情以緘默爲賢,以盡節爲愚,以訐爲忠,以直言爲諱,是皆奸人敵國之幸,非陛下之福也。臣恐此弊不巳,習以成風,將見私門萬啓於下,公道孤立於上,雖有夔皋爲臣,伊周和輔,亦不能善治矣。陛下有垂成太平之功,而復有小人基亂之釁,此臣所以爲陛下惜也。今大臣設有奸邪不忠,竊弄威柄者,御史自當劾之,乃其職也,百官自當論之,乃其分也。烏在無賴小人不爲鄉黨所齒者,驟興攻訐之風於朝廷之上乎!臣知國家承平吉祥之言,必不出於若輩之口也,惟陛下遠之,則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