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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過年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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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過年年年過,年年過年年年過。我喜歡過年,我懷戀那個過年,兒時的過年……

兒時的過年的散文

——題記

想起幾十年前俺那小時候,盼年總是數着手指頭。臨年近了,穿在身上的棉褲棉襖早已在炕蓆將膝蓋和肘部的純棉線布磨漏了,娘是縫了幾縫,又補了幾補。娘找出了頭一年給俺做的又長又大的小花褂,試了試說:“還行,今年不恁大了,過年還能穿一年。”又讓姐姐去買盒蛤蜊油,負責給我和小弟洗洗那皴裂的小黑手。姐買順便回了一根紅絨繩,喜滋滋地把我拉到她的跟前,把平時我留的竈坑門頭髮撮起一小綹,打了一個蝴蝶結,拿過鏡子讓我照一照,把我樂得與姐摟個親,轉身就像小燕子一樣飛出了家門口,院子裏的女孩們踢着盒子,男孩子打着冰尜,我揚着凍紅的臉頰,故意把圍巾圍得低一些,露出二姐給我扎的那個蝴蝶結,寒風中那抹豔紅,把喜慶紅火的年味調得好濃好濃!

娘就喜歡男孩子,連買年畫都要買上幾張騎大魚的白胖小子,她自己還編了一套順口溜:“白胖小梳歪桃,連年有餘樂陶陶!”這張年畫貼在了細沙抹平的土牆上,平添了喜慶的過年氣氛。娘用雞毛撣子輕經地拂去了紙糊窗上的塵土,將一領新的術楷席鋪在了炕上,拿出了只有過年才用的一塊大花布單子,把全家人陳舊的幾牀粗布鋪蓋給罩上了,這屋裏一下子便比平時亮堂了好多。

爐蓋上烤上幾個大紅棗,放到暖壺裏泡上一會兒,倒出一碗,頓時飄出絲絲縷縷的甜味兒,喝上一口,特別的`清甜,直甜到心裏頭。爹買了掛小鞭拆下十幾個給弟出去放兩響,我拉着風箱白氣黑煙在外屋瀰漫着,娘和着面蒸出了一鍋鬆軟的全面饅頭,又去切那帶着冰碴從缸裏撈出的綠盈盈的酸菜來,吃着白麪饅頭,就着酸菜,那味道香極了。

細細的酸菜絲兒,薄薄的五花肉,酸菜那個鮮哪!五花那個香哪!大豬頭在鍋裏的開水中翻騰着,漂着平時少有的油珠珠兒,聞了又聞,嗅了又嗅,哈喇子都流了出來,我就一個勁地問娘鍋裏的肉啥時能熟,因爲我和弟最小,熟了娘肯定得讓我倆先嚐上一口。

那時除了酸菜、白菜、土豆、蘿蔔外,冬天也沒什麼菜,平時就是鹹菜醬。過年的時候,天氣特別寒冷,家裏大水缸裏的水都結了很厚一層的冰,白菜蘿蔔也都凍起了泡。過年也只有吃酸菜餡水餃了,剁點豬肉,拿出只有年節才供應的精粉,一家人嘮着嗑包着餃子,每人二塊糖球,一把葵花籽,剩餘的娘說好了,等過了年沒客人來了再給我們吃。那個時候我們很聽話,給啥吃啥,大人說的話,我們都會像聖旨一樣無條件服從的。

葵花籽是憑戶供應的,但秋天爹去大地撿的玉米還有,尋來家鄉特有的白眼沙,在大鍋一頓炒,用皁籬撈出來,酥酥脆脆苞米花就作爲過年的小吃,娘還會炒些帶鹹淡味的黃豆,又香又脆。這黃豆不是隨便管夠吃的,每人只能分上一小把。因爲太少了,我們自然捨不得一次給吃完,裝在口袋裏摩摩娑娑的,來到院子裏的小朋友面前顯擺。孩子們一個個都炫耀着各自的小吃,看着看着就開始互通有無了,我給她幾個鹹豆,她給我幾個炒窩瓜籽,不多不少,一個換一個,拿到手中後,迫不及待地品嚐着別家的新鮮小吃。

吳姨家孩子多,她家五丫跟我們的年齡相仿,但我們都不願和她玩,因爲她特饞,臉皮特厚,誰吃點啥東西她就伸手要,“給我點唄!”你要說她“管人要東西吃不嫌磕磣啊!”嘿,她眼睛一瞪伸手就搶。平時她像跟屁蟲似的,見我們玩她就往跟前湊乎,我們那時雖然也不講究衛生,可她比我們還髒,可能是穿得不暖和,常抿着清鼻涕,把兩個繃着舊襪套的襖袖子頭蹭個鋥亮。爲了她那個饞,搶別人的東西吃,她媽沒少掐過她,最後她是不搶了,見人吃啥就回家磨嘰她媽要,當媽的實在沒轍了,只好給她在鍋裏貼上兩個玉米餅子,熟了後她用筷子抹了一點黃醬,一隻手拿一個,搖頭晃腦地湊到我們跟前來吃,那股獨特的香味撲鼻而來,直勾我們的饞蟲呢。

過年真好,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我們小孩子才能向大人提點小要求,也無非是看誰家做啥好吃的啦,就回家求娘做點。娘呢,省了細了一年了,也儘量想着法子滿足我們的要求。

油燈填滿了油,平時再省再細,除夕之夜的燈也要點上大半宿,那時雖沒什麼電視看,也沒什麼好玩耍的,但每家五六個或七八個孩子進去出來,嘻嘻哈哈,你推我搡,喧喧嚷嚷,好不熱鬧。

“吃餃子嘍!吃餃子嘍!”小弟樂顛顛地爬上了炕,一家六口人圍着熱氣騰騰的桌子,坐滿了熱炕頭。雖然沒有戲匣子聽,但狹矮的小平房裏其樂融融,充滿了歡聲笑語,全家人在昏黃的燈光中,吃着香噴噴的餃子,滿心歡喜地守候着新一年的到來。

娘總說三十晚上燈要亮一宿纔好,財神纔會住這兒,所以娘總會拿個小碟用棉花捻個細細的小捻,倒點豆油放在外屋兩家共用的廚房裏,讓它亮上一大宿。

過年真好,穿新衣,戴新帽,吃白饃,有菜餚,鄰居見面都問好,時而一響小鞭炮,大人孩子喜洋洋,沒有怨聲和載道,唯一有個大心願,那就是天天過年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