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樂園的散文

【兒時的樂園】

象往常一樣，暑期回家的第二天，剛吃過早飯就迫不急待地重返兒時的樂園——松樹腦山。

松樹腦山坐落於村河東靠南邊，山尾與羣山銜接環繞，山體呈魚身狀由西向東延伸，“魚頭”朝西，頭頂挺立一棵松樹，我想“松樹腦”的名字就由此得來吧。

兒時的記憶全在這松樹腦山上。每天早午飯後，夥伴們便陸續出現在山體的羊腸小道上，山上一年四季都有玩的內容。春天，漫山的野花次第開放，女孩子將採摘的一把把野花別在頭上、胸前，模仿着戲文裏的唱腔在山坡上一個勁地扭呀、唱呀，好不熱鬧！男孩則與冬眠甦醒的小動物追逐、嬉鬧；夏秋季節，夥伴們逐第品嚐各種野果，有榴榴、油花果、酸刺、瓢瓢瓜、木蘿蔓......吃得臉上、手上全是果汁的顏色，如同一個個化好妝的小演員嚴正以待着出場演出。就是嚴寒的冬日，山坡上也少不了孩子們嬉戲的身影。玩累了，到山腳捧一把泉水喝，有甘甜的泉水的供養，孩子們在山上玩得忘乎所以。

松樹腦山不僅爲孩子們提供了娛樂場所，更供養着有史以來村裏學齡兒童的學具。山體南邊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山腰自然排列着兩尺多厚的石筆，石筆的分佈有兩眼窯洞的長度，有石筆的旁邊自然生出一塊院子大小的平地，平地上長着低矮的綠草，形成一塊天然綠地毯。每一代學齡孩子一到上學，星期天早飯後便都不約而同地出現在這兒搬石筆。搬累了，夥伴們席地而坐於“綠地毯”上歇息，看着跟前山體的影子縮到最小，知道是中午了，夥伴們便自覺在羊腸小道上排隊回家。山裏的孩子真懂事，每一次回家，因我個子小而總被夥伴們安排在中間，因爲怕我領頭或斷尾遇着山蟲害怕。回家的路上討論的全是自己所搬石筆的多少與質量。下午孩子們又聚在一塊鋸石筆、磨石筆，然後作比較，懂事的孩子們再根據比較結果通過相互添加將差距縮到最小，我就是經常被添加的對象之一。

松樹腦山用它雄壯的體魄與質樸的氣勢爲一代代孩子提供了生活舞臺，在這個舞臺上，孩子們演繹了一個個平實而感人的故事。

如今重又站在往日的舞臺準備重溫兒時的角色。然而，無論我怎麼調整都找不出當年的感覺，從山頭俯瞰山坡，漫山的小草無精打采地勉強立着身子，各色野花也因烈日當頭而耷拉着腦袋，偶見的野兔在山間懶散地走動，仰頭看一眼高空的烈日，無奈地移到灌木叢下乘涼。不知不覺又來到當年搬石筆的山腰，當年鋪“綠地毯”的地面已是篙草齊腰，掩蓋了當年的“綠地毯”，沒有下腳的空隙，我只得站在稍高的山坡上搜尋，石筆的排列還是原樣，靜靜地候在原地等着學子們來開採，更象年邁的`老人對回家的孩子望眼欲穿，不知等了多少個日夜，如今等來的也只是看一眼就要離開的我，周圍除了喧鬧的知了外別無它聲。

如今的孩子們有了現代的學習用具，無須再關注前輩人的傳統文具。當年的夥伴們呢？空閒時也來這兒轉轉嗎？也領着孩子面對巍巍山脈爲其講解自己燦爛的童年嗎？

日頭已高，沿着當年的羊腸小道往回走，走出幾步不禁轉身回望那一排石筆，視覺與石筆相撞的那一瞬，情不自禁地感嘆：事態變遷，今非昔比呀！

　　【兒時的“冰火車”】

休息在家，閒來無事，突發去公園的念頭。

滴水成冰的嚴冬，公園行人稀少。徜徉於通往公園頂峯的緩坡，腳下是一片片大雪過後凝成的厚實的冰石，偶有小孩調皮地踏上冰面溜滑，一步一滑的行進中漸顯朦朧影像，凜冽的寒風橫掃周身，掃出清晰記憶。浮光掠影中，一條由上而下延伸的“冰火車”呈現於眼前，“冰火車”上，一羣頑童在嬉鬧。

每年冬天，村河東松樹腦山腳下向村口流淌的河水日漸結冰，隨着氣候轉冷，冰層逐遞加厚，形成由上而下延伸的冰川。冰川一經形成，鄉下孩子們便有了好去處，趁着放學和星期天，夥伴們不約而同地向冰川聚攏，他們要坐每年期待的“冰火車”，要體驗“冰火車”上的驚險與刺激。

從冰川旁挑撿一塊平整的石片，將石片放在冰川高處，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上去，隨即，尖叫着順勢向村口方向滑去，膽小的獨自選邊角滑行，膽大的專挑中間陡峭地勢，有的甚至幾個連成一片呼號着向下滑。“冰火車”上，川流不息的滑行隊伍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嘴邊一團團白氣在助威，一張張通紅臉頰在壯勢，因急速而致，“冰火車”相撞時有發生，因相撞而致轉向或串連再撞的刺激與驚險更引來歇斯底里地發狂。

該吃午飯了還等不回貪玩的孩子，此起彼伏的喚兒聲向“冰火車”穿行處移去，繼而，喚兒聲、尖叫聲混響着，以致聽不清一個具體的聲音。陸續被大人強行扭回家後才發現屁股處的褲子因陰溼而結成僵硬的冰片，驚險刺激的“冰火車”癮發作無視於父母一次次耳提面命的警告，匆匆扒完飯又溜出家門，趁着離上學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再過一次坐“冰火車”的癮。

腦際正放映着“冰火車”的精彩，突然又跳到寧靜的街道。

隨着經濟的發展，村裏的建設逐漸向規範與標準靠攏，河水也進行有計劃的改道與疏通。如今村河東的后街，由上而下是平整的水泥街道，街道上散落着牛羊糞便，滴水成冰的冬天，糞便一落地隨即凍結，牢牢地趴在地面，不到冰雪融化的季節不能輕易從地上拔起，走路不注意會被絆一下。沒有了往日雪白耀眼的冰川，鄉下孩子便少了玩的去處，冬天的山也荒涼，孩子們休息日也只能在家呆着看動畫片，或玩玩電子遊戲。

腳下的冰石上，仍有路過的孩子興致地滑溜，雙腳試着踏上去，還沒正式滑行就觸及水泥地面，不禁輕嘆：“‘冰火車’的驚險與刺激也只能是今生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