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水冬瓜樹散文

巧家縣城南行十里，有大龍塘。相距數米兩泉如眷侶相依相偎而生。一泉從地底涌出，成潭；另一泉則從山肚子裏嘩啦地流出，成溪。人們把這兩泉相依的地方統稱爲大龍塘。

大龍塘邊上長着一棵神奇的樹，被當地人尊爲神樹。葉呈圓形，巴掌那麼大，高數十丈，粗數十圍，龐然大物也！或許有數百歲了吧，沒人講得清它的年齡。在挑水吃的年代，方圓數裏的人都會到大龍塘來挑水，挑水的人往往會順手摘兩張樹葉子放在桶裏，可以防止水浪出來，還能保持水的清涼。後來我才知道，這神樹其實就是一棵水冬瓜樹。

大龍塘周邊住着一百多戶人家，是一個規模不算小的村莊，還是大鍊鋼鐵的那個年代，大龍塘村也被叫作大龍塘生產隊，隊裏將能砍伐的樹木都砍了，將能燒的東西都燒光了，鋼鐵卻沒煉出來，實在沒辦法了，隊長便打起了那棵水冬瓜樹的的主意。可是社員們都知道那是神樹，村裏的長輩們也說不能砍，要動這樹還真犯難。可是鋼鐵怎麼辦？任務完不成怎麼向上級交差？沒辦法，隊長只好悄悄的叫了隊裏幾個壯勞力，選擇深夜去砍樹。

夜深人靜，隊長一行來到樹下，只聽龍塘和龍洞裏泉水嘩啦啦地響着，此情此境，聽起來頗有幾分陰森和恐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硬着頭皮，先將香臘紙燭點燃，虔誠地祭拜禱告一番後，開始砍樹了。其他幾個人舉着火把，隊長親自操起板斧向神樹砍去。一斧，兩斧，三斧……不得了啦，神樹汩汩地流血了，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社長嚇得丟下斧頭拔腿就跑。還是一個社員老道一些，趕緊捧起泥巴往神樹的傷口上糊，不一會兒，爲神樹止住了血。神樹被砍的`消息很快被村裏的長輩知道了，他們連夜請先生來到神樹下做了一場法事，消了災，免了難，神樹保住了。

隊長回到家便病倒了，每天晚上只要睡到半夜就會突然驚叫而醒，說自己脖子被繩子緊緊的套住了，家人起來點燈察看，他脖子好端端的，並沒有繩子套在上面。然而噩夢並沒有停止，夜夜如此反覆，過了沒多久，隊長就死掉了。

離神樹不遠有一所小學，那是我的母校，小學裏教語文的王老師有一個小妹妹，年僅七八歲，有一天和幾個小夥伴在大龍塘玩耍，一時尿急，就跑到神樹腳下去撒了一泡尿，還沒來得及離開，突然出現一條類似蜈蚣的東西，長寬如一隻草鞋，在小妹妹的腳上叮了一下，小妹妹頓時昏闕了，送往醫院，則已不治。

然後，大家在神樹附近翻地三尺，卻找不到那怪物的蹤影。難免要遷怒於神樹了。神樹，神樹，何方神聖？似乎有點太過了。王老師悲傷憤恨不已，欲架火將神樹燒死，其本家長輩及村中父老皆堅決阻止，遂不得行。

神樹至今還在，綠油油黑漆漆深沉莫測，當年被砍過的疤痕宛然。那隻咬人的怪物卻再也沒出現過，沒人知道它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了。一幫善男信女在神樹邊蓋起了一座簡易的廟子，常年經聲朗朗，香火不斷。

陸峯，雲南巧家人，現居深圳。曾用筆名：陸鐵舟、陸九州、陸中嶽等。